谢世卿早就安排了马车等在衙门前,打趣她:“为何这么大的雨还要冲动入雨,明明.....”
宋亦慈在秋枫搀扶下登上马车,斜着眼看向他,“明明我自私记仇又不近人情,走一步掉一百个心眼子在地上,怎么会做这种不利自己之事。”
谢世卿站在执着伞为她遮挡风雨,半截衣袖下摆都已经被浸湿:“阿慈,我想说的是明明再等一刻钟,我就可以到县衙里接你,你不必受这些风雨,是我不对安排晚了,让我们阿慈受委屈了。”
宋亦慈今日听多了指责埋怨,听到谢世卿的话反而愣住了,她为何要把在他人那受的气撒在他身上。
因为别人的关怀,人难免变得骄纵。
人哪里会因为恨而哭,人只会为爱哭。
是这风雨太大砸得她脑子都不甚清醒了,宋亦慈难得不好意思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今日事情让我都混乱了,我只是觉得你们都这般看我罢了。”
谢世卿桃花眼里晃荡着明晃晃的笑意:“我以为阿慈洒脱恣意,向来不会在乎他人看法。”
穿越而来,事情繁多接踵而至,反倒让她失了本心,她定会闯出片天地,何必拘泥于他人看法。
宋亦慈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平复正了神色清清嗓子:“你可知宋青山死了,他一死线索全断,只要衙门再将罪名全部判到宋青山头上,便结案了事,这又变成件冤案,教授他针灸之人才是幕后杀手,他虽有罪,但绝不是主犯,他被拉出来挡刀了。”
“今早我便收到消息,我已经买通关系去牢房查验过,的的确确是自杀身亡,但他死前见过何人,却没办法查到,义蓬山庄回来这几日我去看了故去姨娘的墓,尸体不翼而飞,泥土是新鲜翻动过的,因为故去的年姨娘葬在开阳城,一来一往耽搁了时间,没赶上你上公堂。”
“泥土被最近翻动过?想来是死法被我查破,幕后之人料定你得空便会去查年姨娘之墓所以提前盗走尸体,”宋亦慈抬眼看向衙门内,“这肖云天问题太大了,利用职权威逼宋青山,还是最先得知消息毁掉年姨娘尸体让你没法翻案。”
谢世卿点点头而又摇摇头:“我怀疑他许久,只是年龄不相符,我娘那起案件距今已过去十三载,而肖云天和我们年纪相仿,这样算他那时候才七八岁,如何能杀人?”
无论肖云天在此充当何等角色,他是否是穿越者是必须试一试的。
当初她针灸救人名声飞走,他便心脏病复发登门试探她是否会急救心肺复苏,可真是个狠人,拿自己命做筹码。
“阿慈一切从长计议,这场雨还要下会,你衣袍湿了快些归家吧,记得喝点姜汤。”
宋亦慈看着谢世卿执伞远去,带着侍从将姨娘尸体带走安葬。
秋枫坐在车前驾车回过头:“小姐,谢公子似乎和传言中很不一样。”
宋亦慈歪歪脑袋:“传言中,谢世卿是什么样子。”
秋枫犹犹豫豫还是开口:“谢公子的名声不太好,虽然是谢将军独子,但他们关系不睦,谢将军常年驻守边关,谢府只有继母,传言中这位继母相当和善,对于谢公子很是宠爱,但凡谢公子喜欢的女子均可入谢府门楣,去年便抬了三个寻欢楼女子回去,虽然谢公子在这金陵城外貌家室均可排上第一,但却是这金陵城女子最不想嫁的男子。”
宋亦慈敲敲她的脑袋:“流言不可尽信,况且我两婚约不过一场协议,我不过想借他的势,这三年在这金陵城站稳脚,他不过想利用我查清他母亲冤案,相互利用罢了,纨绔子弟我可不要,我要的是独一无二,他的心上只容得下我一人。”
“小姐你说的故事,我只在话本上看过,可是叫做一生一世一双人。”
秋枫比宋亦慈年长些,她打趣道:“秋枫姐姐还懂这些,看来是想嫁人了,日后看诊我可得好好留意了,替你找个好人家才是。”
秋枫驾着马车稳稳当当行驶在大雨中,停在宋府前,只见前面回春堂已经等了一大群人。
宋亦慈掀开马车门帘,只见吕夫人带着吕婷等在回春堂前,吕婷站在最前方,见宋亦慈立马跑过来迎她。
“宋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淋了雨。”
宋亦慈摆摆手,“无妨,快进来说话,劳烦诸位等我一会,我去内间换件衣服,再来见客。”
吕夫人打量着宋亦慈外披披风,所乘马车均出自谢府,宋亦慈同谢世卿感情已浓厚到如此地步,吕夫人冲着吕婷招手,“婷儿,快过来。宋神医请便,是我们来得太过唐突了叨扰了。”
宋亦慈换了件月白色长衫水绿长裙,清丽淡雅,慌忙擦了擦头发,赶去前厅会客。
吕夫人端坐在前厅客位,吕夫人面无表情品茶,只让人觉得此人深不可测,吕婷站在她身侧,一副没心没肺模样,几分心思都写在脸上。
很难想象吕婷是吕夫人的女儿,可眉眼间又能瞧出几分相似模样。
吕夫人客气道:“宋神医,之前在义蓬山庄你机敏断案,快速查破真凶,此乃大义,我还未亲自道谢。”
“吕夫人严重了,不过是顺手为之。”
吕夫人莞尔:“宋神医爽快,当日在义蓬山庄赌约可还作数。”
吕夫人所提便是宋亦慈之前提过的针灸减肥以及养颜丸等。
“自是记得。”宋亦慈看着门外两大马车细软,“看来吕夫人是打算试试了。”
“不过对赌条件要换换,你要先保证三个月内我女儿瘦三十斤,你才有资格和我谈。”
宋亦慈笑着看着面容慈悲实际精明的吕夫人,看着她操心为吕婷谋划,“可以。”
“而后半年再瘦三十斤,往后十年义蓬山庄在金陵城的药材生意都由宋家负责,我保证三年之内将宋家捧成金陵城中最大药材商,义蓬山庄所供诊所均可得知美颜丸的消息。”
宋亦慈自信满满道:“吕夫人,加码如何?除此之外我们再筹谋联合开间中医养生美容馆,针灸减肥中医美容可是独一份,何必将这等利益让给他人。”
“中医养生美容?”
宋亦慈挑眉自信满满道:“吕夫人可有兴趣试试?敢不敢对赌?三月为期?”
“宋神医可真是有些稀奇古怪的点子,也真是好胆量,佩服佩服,那便三月后看我女儿,看看我们能不能合作开中医养生美容馆。”
吕婷走到宋亦慈面前转上一圈:“宋姐姐,你看出来我有何变化没有。”
宋亦慈仔细瞧瞧吕婷,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未看出何处有变化。
吕婷嘟着嘴:“宋姐姐,喝了你给我配的药,我能忍住每顿只吃一碗饭了,这三日姨娘离去我都食素,我感觉自己身体松快不少。”
宋亦慈看着面前天真善良的吕婷,料想她肯定不知道姨娘死后无人收敛尸体。
“只是娘说,姨娘理应葬回徽州娘家,不让我去接她,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去扫她的墓。”
宋亦慈抬眸只见吕夫人带着惯有的温和假笑,一脸慈爱地看着吕婷,摸着她的头,“我这女儿记吃不记打,别人伤害她十分她记不住一分,也不知是好是坏。”
吕婷站在吕夫人身侧,虽然身型上还未有改变,小桌上摆着水果,但她明显对待食物态度不像上次宴会所见那般急不可耐。
宋亦慈将压在医案下早已拟定的合同拿出来:“吕夫人你可仔细看看,若没有异议,咱们就此合作。
”
吕夫人纸张来回看了三遍,心间不住称赞,只愿自己这女儿这三月间能学到宋亦慈三分。
吕夫人来到桌前,爽快执笔画押,字体流畅飘逸和宋亦慈爬行毛毛虫鲜明对比。
身后宋吕夫人离开,吕婷和一切都新鲜快乐态度想比,吕夫人显得有些戚戚然,嘱托再三才上马车,频频掀开帘子回头,愁绪堆在脸上。
历经一下午,雨势终于变小。
宋亦慈站在廊下看着身体孱弱吕夫人:“吕夫人,你是否需要我看看你的病症,没准就好了。”
“多谢宋神医了,病了好多年都这般过来了,就苟延残喘的拖着便好。”
宋亦慈不再多劝:“吕夫人,以后有需要随时找我,我们既然合作关系,我给你打折。”
“有劳了。”
宋亦慈见吕夫人乘着马车远去,陷入沉思,吕婷跟在宋亦慈身后转,丝毫不受吕夫人影响。
“宋姐姐,以后我可跟着你了,我想学医你可以教我吗?”
宋亦慈看着天真烂漫地吕婷问: “吕婷,为何你母亲这般着急地让你减肥,不惜把你送到我这里来。”
吕婷满不在乎:“她为我说了门亲事,文官清流,未来婆母见到我的画像不满意,所以我母亲才这般着急。”
“如果现在就这般不愿意,未来日子也不会好过,何必强求,吕夫人是个聪明人,为何执着这些。”
“我母亲说我们这些人婚姻不过是筹码,还不如让自己更值得些,不过我呐,只要有吃有喝吃穿不愁,无论是哪里我都一样过活。”
宋亦慈发现自己才是天真的人,但是这世界总是由天真之人改变的。
“既然你跟着我,那我便告诉你,这三个月你便好好过,你自己想明白,什么才是你想要的生活。”
去他的封建强权压迫,去他的女子必须作为交易筹码。
这世间没有路,那她便努力为这世间女子走出另一条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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