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忙着照顾唐娘子,李大娘得空将婴儿抱了出来。“刚才你这女娃说你是大夫,我原本还不信,现在看来,你这医术可比我见过的男大夫还要厉害。”
宋亦慈微微一笑解释道:“我是宋家女儿宋亦慈,家里经营回春堂,跟着爹爹耳濡目染所以略懂几分医术。这女子生产万般凶险,若能有大夫坐镇可多几分平安。”
“我们倒想,可这世间女子都不能进医馆,我们生病只能自己估摸着吃点草药,生孩子男人懂什么,他们哪里会管我们死活。”李大娘抱着孩子轻轻哄着,拿着碗牛乳真小心地喂婴儿。
婴儿乖巧的张着眼睛看这个新奇的世界,小口小口的喝着牛乳,完全不知道他是经历了多少艰辛才来到这个世间。
“这世间谁人又不是女子所生所养,转眼却剥夺女子权利,真是可笑至极。”宋亦慈歇息会恢复了些力气,站起来看看小孩子。
李大娘已经喂完奶,热情的将婴儿塞在她怀里,宋亦慈无论是打架针灸都是灵巧的四肢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僵硬得好像一尊石像。
方才在李大娘怀里还乖乖巧巧的小婴儿,一到宋亦慈怀里就哭,她吓得更不敢动弹了。
宋亦慈更加紧张僵硬了,看来这小婴儿是在记仇,知道她便是刚才拿针扎他的人。
李大娘好笑得看着她:“我还打算将小孩子交给你照看一会,我去给唐娘子熬点鸡汤补补呐。”
“我来吧。”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宋亦慈的怀里接过小孩,温柔的轻轻晃动,刚刚还在大哭不止的婴儿终于停止哭泣,宋亦慈僵直的手臂才敢放松下来。
“这位郎君的娘子可是生养过了?”
“大娘莫要调笑,我虽有未婚妻但还未成婚。”谢世卿温和笑笑,“大娘你去忙活吧,这里交给我便好。”
李大娘扎进厨房里给唐娘子炖煮滋补鸡汤,谢世卿抱着小婴儿轻轻哄着,宋亦慈对一切柔软事物都敬谢不敏,她在哪琢磨给唐娘子看张滋补的药方。
“娘子。”
“宋姐姐。”
吕婷和唐观二人没有快马,现在才能东坊赶过来,唐观看着谢世卿怀抱的婴儿,语气颤抖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这是我的孩子?”
唐观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这是这世间他最重要的珍宝,“我家娘子可有大碍?”
“失血过多加上生产劳累总归不算太好。”
吕婷站在唐观身后正大口喘着粗气,跟着宋亦慈这十几日瘦下不少,体力还提升了,如非如此她段段不能从东坊跟着跑来。
刚直起身子就被一张药方砸下来:“按照这个药方配好煎药。”
吕婷心满意足地拿着药方配药,宋亦慈守着唐娘子,生怕产后这几个时辰出现大出血,熬过这几个时辰,才算将她们母子从鬼门关拉回来。
唐观抱着孩子无措地站在床边,看着床上虚弱无比的娘子,心中懊悔心痛。
“若是我能早点找到宋神医,娘子你也不用遭这般罪。”
唐娘子眼里含着泪:“还好我们都活下来。”
“活下来了就好。”
二人哭着抱成一团。
宋亦慈不忍心转头看向一旁,她拿起床边小瓶小罐:“这是什么?”
谢世卿接过放在鼻尖嗅嗅,看着窗边的妆刀用具:“蜂蜡?这些易容有关。”
“易容?”宋亦慈一下子来了兴趣,这可是武侠剧中才有的剧情,她摸着这薄薄的一张皮,这难道便是人皮面具。
她心中一喜,搭救元飘飘这不就有了更好的办法。
唐观已经从缓过劲来,这分明是喜事,怎么他们却哭成泪人,看着宋亦慈拿着面具在那查看。
“我年少时曾经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方便在江湖上行走免得招惹麻烦,便自学了易容。”
宋亦慈感兴趣问道:“什么样子都能易容?”
“都可以,七八分像是没问题的。”
宋亦慈神色一转:“方才你说你想要谢我,我不要其他改天请你教我这项本事便可。”
唐观惊奇,这项本事只是行走在江湖还有几分用处,平日这项本领略显鸡肋。
“宋神医想要学,我一定全部教授。”
稳婆已经将唐娘子收拾妥帖干净,宋亦慈走到内间检查出血情况,确认出血量正常,没人大出血的风险。
“唐娘子也算是苦尽甘来,刚才生产凶险万分,好在现在未大出血,只要好好调养便好。”唐娘子虚弱的靠在床边。
“此番真是谢谢宋神医,如不是有你在,我们母子二人命运不知当如何。”
“是你攒下的福气。”
吕婷配好药小心嘱托那点需要格外注意,宋亦慈见唐娘子已经渡过危险期,放下心来,来到院子和李大娘话家常。
放心不下在东坊得来线索,问道:“不知道竹溪村在哪里?离这里可远。”
李大娘拍拍胸脯:“宋神医第一次来城西吧,这里就是竹溪村,你要找哪家尽可说来我听听,这村里的哪个门户我不是明明白白。”
宋亦慈小心询问:“村里可是有簪娘?我上午在东坊买首饰遇到首饰实在喜欢,细问下得知她好像住在这里。”
李大娘面色一下子僵了,压低声音:“你说的可是徐家娘子,那是个可怜人,就住在唐娘子隔壁院。”
李大娘努努嘴,宋亦慈顺着她指地方向看去,和唐家清净雅致的小院不同,徐娘子的院子破旧窄小,惨砖破瓦都未有人修缮。
“这徐娘子原本是个可怜人,丈夫早走了,她也是痴情,再也没再找过。她眼睛还有问题,每年还要回他丈夫老家祭拜他,也不知道她一个半瞎如何跋山涉水走那么远。”
“她丈夫老家在何处?”
“我想想......好像叫开阳,反正那地方离我们这很远,她还每年都回去,前几日她刚走,我还想劝她可她不听。”
宋亦慈陷入沉思,开阳,为何这些人都来自哪里,她望着矮墙出神,矮墙不过一米多高,她只要找个机会翻进去看看。
李大娘盛了碗鸡汤进了屋,宋亦慈乘机翻墙,一手扒拉上墙头蹬腿往上爬,她只觉得脚下一轻,被人托了一下,一下子就跃过墙头,差点摔在地上。
“阿慈,你方才还在看病救人,现在就爬人墙头。”
宋亦慈站在徐家院子,看着谢世卿站在那笑话她,手一撑就潇洒过墙,稳稳当当落在她面前。
“你....”你明明有能稳稳当当过来的办法,宋亦慈咬牙切齿。
“阿慈这徐家可是有何不对地方?”
“你可还记得宋青山刺进姨娘头颅里的锋针?那锋针和平日针灸有用有差别,为了让锋针更隐蔽插入头颅去掉了针柄,是特制的,锋针上有一划痕,我之前以为是磨损所致,但是早上在东坊的首饰上均有这道划痕。”
谢世卿补充道:“徐娘子眼睛不好是个半瞎,看不出那道划痕,所以才会漏出破绽。”
宋亦慈点点头,轻轻推开门,只见八仙桌上一盏古朴油灯,大篮子里堆满了缠花,蝶贝等半成品,屋子墙角摆着簪子打磨器,她蹲下,摸摸打磨器内里抽丝凹槽,果然有一细小纹路,堆在地上的半成品簪身也有痕迹。
“果然,凶器就是出自她手。”宋亦慈指指凹槽位置,“那转租小贩摊位的那人,恐怕和徐娘子也是脱不了关系。”
“只要查清这徐娘子,就离真相不远了。”
宋亦慈四处翻找,徐娘子这屋子多为女子发簪半成品,寻找半天才在床下找到一妆匣,打开一看里面堆满了锋针,针身都有细小痕迹,她小心的藏根锋针在自己袖子里。
“这徐娘子的郎君也是开阳人,这群人都和开阳扯上关系。”
谢世卿皱着眉,越是紧急越是不能慌乱,“难道他们真和我母亲当年的冤案有关?”
“去查查当年开阳到底发生了何事?”
“宋神医——”
唐观在隔壁院子呼叫宋亦慈,宋亦慈有被抓包的错觉,见唐观回到屋里,宋亦慈才慢吞吞打算翻墙回去。
谢世卿拉住她衣袖好笑道:“门开着的。”
宋亦慈进门只见唐观收拾了好大一木箱东西抱着怀里,“宋神医,我想着将易容的东西先给你,里面有本易容的书,我就是照着上面学的,你可以照着练练手,等我伺候完我娘子月子,我便能抽身教你。”
宋亦慈点点头表示赞同,她确实急需这项本事,谢世卿直接接过箱子抱在怀里。
宋亦慈再去确认了唐娘子已经脱离危险,才敢放心离开,唐娘子拉住宋亦慈的衣袖。
“宋神医,我可以来学医么,我母亲便是生我妹妹难产去世,没想到我也来了这么一遭,我不想我妹妹也这般。”
宋亦慈拍拍她的手:“当然,等你养好身子便可来回春堂。”
稳婆站在唐娘子旁:“我可以来么,我如果会转胎位,想来日后更多接生可以找我。”
李大娘站在一旁,“我也来。”
宋亦慈看着她们,她们在这个不公平的社会苦苦挣扎求生,宽慰道:“只要你们想来,回春堂都接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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