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上门送定礼的倒数第二日。
因为心情烦闷,早饭也没吃多少。
饭后往床上一趟,不说不动,安静地让没心没肺的喜丫也着急起来。
她趴在床边安慰,“主子,你别着急,将军府那边不行,咱们不是还有其他人选?上次您不是说大理寺左少卿很不错,咱们找他问问?”
吉美瑾忍不住失笑,“你当推销大白菜呢,婚姻大事哪有这么简单。”
她叹出一口浊气,“你别担心,出去玩吧,让我自己个儿想一想,也许很快就有法子了。”
喜丫想陪着她,可也看出她现在需要安静,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吉美瑾觉得能想的办法都想尽了,依然看不到希望。
可就这么认输,她又十分不甘心。
真去找大理寺少卿?还是吏部右侍郎家?
反正太医院院使家她是不去的,她是想守寡,可不想当生孩子的机器。
可如果那两家都没能看上她呢?院使家去还是不去?
吉美瑾纠结着,溜圆的大眼睛眨巴着,眼皮慢慢下垂,最终头一歪,睡了过去。
谁叫昨晚又没睡好。
“主子,主子快起来,贺公子来了!”
吉美瑾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见喜丫正神秘兮兮地看着她。
“贺安澜来了?他怎会来?”
她慌忙爬起,到处寻找能藏身的地方,嘴里焦急问道:“他到哪儿了?你去把人拦住,千万别叫他进来!”
喜丫见她无头苍蝇般在屋里乱转,懵了下,忙道:“不是主子,你误会了,他没来这里,他在后面草亭,里面有很多人。”
吉美瑾站住脚,“真的?他没看到我?”
“看不见,我是刚刚出去给二壮哥送吃的瞧见的,那草亭就在咱们院子后面,中间隔着不少树呢,两边儿压根儿看不着。”
吉美瑾这才松了口气,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冷静下来后又好奇,他不是在家里养伤,怎么跑这里来了。
喜丫道:“我听了一耳朵,贺公子该是在和同窗做诗会,不过一起的还有不少女子,看穿着打扮,大多是云英未嫁的姑娘。”
吉美瑾隐隐嗅到什么,忙扯着她出门,“走,咱们看看去!”
她已经开始兴奋,这是天不亡她!
如果真能抓到贺安澜什么把柄,说不定她的问题迎刃而解!
周氏为防吉美瑾闹出什么幺蛾子,定的院子十分偏僻,几乎都被假山和树木围住。
前面是不能出去的,两人避开丫鬟婆子,溜到后院,这里为和外面景致相呼应,也置了座假山。
虽然与院墙还有些距离,但爬上去后也能跳过去。
两人都不是柔弱胆小的,互相搀扶着爬上去,吉美瑾腿长,一步就跨过去,回头接应喜丫。
但奈何喜丫实在太小,试了几次都不敢跳,吉美瑾只好让她守在这里,有人来就报信。
她跳下院墙,拍了拍手上的泥,果然透过一片无忧林看到两丈外的草厅里隐隐绰绰,说话声嘈杂传来。
她借着假山和树木的遮掩悄悄靠近,在离草亭一丈多远的一处假山群停下,爬上去后,借着草亭周围的花草遮挡向里看去。
只见不大的草亭里分男女坐了十来个人,贺安澜被左边的男人们簇拥在中间,吊着左胳膊,看来还未好全。
但也不妨碍他当花孔雀,右手舞着把扇子,姿态娴雅,笑容清俊,正和对面的女子说着什么。
吉美瑾撇撇嘴,看向对面,四五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女,中间那个明显地位最高。
她穿着繁复贵气的淡紫色底海棠纹对襟立领长裙,装饰大气,浓眉大眼,唇边勾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懒懒倚在一位少女身上,正目不转睛盯着对面的贺安澜瞧。
昌宁郡主!
吉美瑾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所以,上辈子贺安澜和昌宁郡主也早早相识?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在他成亲两载后才想着嫁给他?
是了,现在的贺安澜空有容貌才情,出身却不显,目下只是个无品无级的书生。
贺父举人出身,偏心高气傲,看不上低等级的官位,因此愤然辞官,如今也只是个有些名气的教书先生罢了。
两年后贺安澜高中探花,据说是周朝最年轻俊美的探花,也就能配得上昌宁郡主了。
只怕在昌宁郡主心里,她才是那个横刀夺爱的第三者?
吉美瑾一时不知该怎么想,原本该是恨的,可该报的仇上辈子已经报了。至于昌宁郡主这个间接害死她的仇人,说实话,眼前的吉美瑾生不起多少报复的念头。
毕竟两人地位相差太多,她也足够了解自己,知道仅凭自己没法神不知鬼不觉报仇后还能全身而退。
可到底是不忿的,忍不住低声嘲讽:“什么诗会,不过是假借名头行男女私会之事罢了,哼,不正经!”
“你说的对,我也觉得他们不正经。连个下人长辈都不在,这要传出去,几个女子的名声得彻底毁了。”
嚯!
吉美瑾猛地转头,就见左边的假山上,爬着一个与她动作与出一辙的老妇人。
见她看过来,老妇人保养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十分和善,低声道:“小姑娘,你是来抓奸的?抓的是哪个?”
吉美瑾没忍住嘴角抽搐了下,见她一脸期待,只好道:“不是,我是听说这里有诗会,想来长长见识。”
老妇人扭脸一笑,显然不信,却也没追问,反而主动坦诚自己的目的:“我本是想替我儿相看个女娃娃,谁知碰上这一幕,那女娃娃也在中间儿,喏,就是昌宁靠着的那姑娘。”
吉美瑾顺着她的话看过去,那是个圆脸少女,长得倒可爱,打扮的也精神,就是吧……不仅当着昌宁的靠垫,还殷勤的为她打扇递茶,像个丫鬟似的。
她一脸复杂地看向老妇人,欲言又止。
她的表情实在明显,老妇人忍笑,主动问道:“你想说什么?”
吉美瑾尽量想出句合适的话,问:“您儿子非她不可?”
老妇人眼里笑意更甚,明明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太太,一双眼珠子却似没染过多少风霜似的,清亮透彻。因为这,吉美瑾也愿意与她多说几句。
“是我先看上她,我儿性子沉闷,这小姑娘长得讨喜,平日里也活泼懂分寸,我想着若成为我儿媳,能带着我儿开朗些。”
说着感叹一句:“谁知当着长辈的面一个样,私底下又是一个样。”
吉美瑾有些同情她,但也不好就这事儿说些什么,毕竟还是陌生人。
想了想,只能安慰道:“或许您儿子并不如您以为的寂寞呢,人生百样,有的人开朗逗趣,有的人温柔腼腆,也有的人沉默寡言。”
“开朗逗趣的讨人喜欢,但不一定良善;温柔腼腆的让人放心,但不一定不恶毒;沉默寡言的不怎么讨喜,可不一定不成才。”
“也许您儿子并不向往热闹的生活,甚至觉得那样的日子太过嘈杂,他真正享受的是安静的看书品茗,沉默的做事做人。您觉得活泼的女子适合他,可他真正想要许是与他志趣相投的人?我觉得您不如先问问他的喜好再来相看,否则最后成为怨偶……”
吉美瑾陡然住嘴,看着人可亲就一不小心说多,这话说出来是要结仇的。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就是随便啰嗦两句,您别当真。”
老妇人一直在倾听她的话,此时道:“好姑娘,你可千万别这样说,我知道你是好心,且说的都是我不曾想到的,现在想想,我的确考虑欠妥。”
说完忍不住朝她这边靠近了些,笑眯眯道:“姑娘,你是哪家的?我瞧着你甚是投缘,不如咱俩……”
“啊!蛇!小心!”
眼见老妇人挪动后露出身后一处缝隙,正从那里头爬出一个三角头来。
吉美瑾大惊,顺手抓住一块碎石扔过去,好在准头不错,堪堪砸在那蛇旁边。
黑蛇受惊,噌的一下缩了进去。
吉美瑾松了口气,可因为这声惊呼已经引起对面草亭里的人注意,纷纷站起往这边瞧。
好在假山和草亭之间隔着条浅溪,一时赶不过来。
但吉美瑾还是下意识躲避,身体一歪,脚下一滑,整个人滚了下去。
本就心惊肉跳的老夫人看见这一幕吓坏了,“哎哟,小姑娘!”
吉美瑾下意识闭上眼睛,心想完了,这下不残也得疼死。
“扑通。”
咦,软的,一点也不疼。
劫后余生,吉美瑾大喜,忍不住大笑道:“哈哈,英雄救美的好事终于被我碰上了!”
忙想看看到底是谁救了自己,结果入眼一片灰扑扑的东西。
吉美瑾:???
她爬起来一看,原来她从假山侧面滚下,这里有块场地,上面被建善寺的僧人铺了稻草,晾晒被子。
吉美瑾:……
“噗!哈哈哈!姑娘,被子英雄你可满意?”
她转头,在右边的假山后又看见一行人。
一群侍卫护卫着两位公子,打头的两人丰神俊朗,一个矜贵,一个……疤痕脸!!!
吉美瑾:……
嗯……社死什么的,连续碰上两次有什么不可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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