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妖王冉烟(二)

冉烟把头埋低,声音却仍旧虔诚,“不知老祖巡视人间至此,还请老祖恕罪!”

玄依没有说话,脸色平静地看着冉烟。

冉烟等了许久都不见玄依开口,明白要她知的不是这个罪,她双目紧闭,再睁开眼的同时叹出一口深深的气,声音依然虔诚又尊敬,但语气却变得坚定,

“冉烟当年不该擅闯天庭,大闹天牢。”

“但老祖,旭沉将军当年是冉烟的恩人,我虎族又绝非忘恩负义之人,恩人有难,冉烟不能不救,但冉烟当年只是一介小妖,人微言轻,又能力有限,说的话天庭没人愿意听愿意相信,无力拯救旭沉将军。大闹天庭实属无奈之举……”

“本座说的不是这个。”玄依面无表情道。

闻言,冉烟迅速抬起头,脸上充满了震惊之色,她怔怔地望着这位她极少见过的神秘的虎族宗祖,她原本以为,玄依是来问罪的,他会让她认罪,让她承认当年擅闯天庭,私劫犯人的大罪。

毕竟,正是当年她做的这些事才彻底改变了她自己的轨迹,让她从少时学习玄依这个宗祖修炼成仙的路走向了自己如今的路。

可他却说,他不是为这个而来。

“冉烟不知老祖说的是何事,还请老祖明示。”她收敛了神色,看着玄依问道。

玄依看着冉烟,沉吟良久,终于问道:

“冉烟,你甘心吗?”

冉烟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了一下,随后少时在虎族修炼的画面一瞬间在脑海里散开。

“你救旭沉当真仅仅是因为报恩吗?”玄依又问道,“本座并不是不让你报恩,可若你是因为对旭沉还存了别样的心思才去天牢救他,那你就令本座太失望了。”

冉烟的脸庞上出现了一丝难以言说的神色。

“你天资聪颖,从小便在虎族潜心修炼,以飞升为目的,一心正道,是虎族的希望,有着无比耀眼的光明灿途,若没有发生当年的事,你恐怕早就飞升了。”

“本座知你心中有恨,今日也不是来阻挠你报仇或是劝你放下仇恨。”

“但你因情爱而放弃了曾经的光明灿途,”

“你辜负了虎族,也辜负了虎族对你的栽培!冉烟,你可知罪!”

说到这里,玄依的音量不觉加大了几分。

冉烟此刻已经不敢再看玄依,她迅速把头埋下,点点泪花在眼里不断打转,她咬紧牙关,紧闭嘴唇,极力克制着自己。

“报恩也好,报仇也罢,都不是只有一种方式。你如今的路虽谈不上好,却也算不上坏,但唯独对不起曾经潜心修炼的自己!”

终于,眼里打转的泪花汇成了一颗水珠,坠入地面,冉烟看着夜色里那被泪水沾湿的看不清的地面。

她强忍着心中的情绪,奋力抬头看向玄依道:

“光明灿途固然可惜,可冉烟却并不后悔!”

“无关情爱,冉烟并不后悔自己当年的选择,正是当年的事,才令冉烟明白了世间的真面目与运行的规则。”

“相比报恩,冉烟当年确实因对旭沉将军的爱慕之情更深才去劫天牢。”

听到这里,玄依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重新调整了下呼吸才再次睁开眼。

“可老祖,天庭的肮脏与不堪,就算冉烟飞升了也只会觉得与心中所想不符。就连老祖您和其他的四神明,现在不也一样除了履行基本的神职外,不再参与天庭的事务了吗?”

玄依静静地看着冉烟,脸上没有其他的表情。

“只要走偏了一步,后面的路便都是歧途。我知老祖是为冉烟好,可既然回不了头,既然都是歧途,那便让冉烟选一条最自在的路吧。求老祖成全!”

看着冉烟那坚定的模样,玄依不再说话,良久,他叹了口气,说:

“罢了,个人自有命数。既然是自己选的路,那便好好走,真的做到不后悔。你好自为之吧。”

闻言,冉烟再次低头行礼,

“冉烟恭送老祖!”

*

红菱和方敬曦赶到飞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两人将鱼给飞飞的娘后,她极力挽留两人留宿,红菱和方敬曦实在拗不过,加上城门也已关,便留了下来。

但飞飞的家只有两个房间,红菱和方敬曦又不好意思,于是两人决定在堂屋的地上将就一晚。

这个天儿的夜晚,不冷也不热,于是他们两人各自脱下各自的外套披在身上当棉被。

堂屋不大,把桌子和凳子推到墙角后,空出一片不算大的位置,一个人睡宽了,两个人睡窄了。

红菱和方敬曦两人躺下,方敬曦躺在靠墙的位置,而红菱躺在中间的位置。两人用来当棉被的衣裳紧挨着,红的压在黑的上。

本来孤男寡女不好躺在一起,方敬曦想着要不用什么东西放在中间隔一下。

但因为今晚和时云大战一场,冉烟也来捣乱,破镜失败,红菱又累又气,根本没心思计较这些,只让方敬曦别折腾了,然后倒头就睡。

屋里暗淡不明,只有点点浅浅的月光合着夜色悄悄从门缝里透了进来。

夜里的浪潮声格外清晰,已经熟睡的红菱此刻传来平缓的呼吸声,即使只能看见她一个模糊的脸部轮廓,却仍令方敬曦盯得出了神。

起初,他是有些紧张的,但红菱轻浅的呼吸声却令他感到心安,杂乱的心绪也渐渐平息下来。

他听见自己那颗快速跳动的心脏逐渐转为平稳,脑海里白天的画面也逐渐侵袭而来。

从客栈到海边,再到海面,每一个画面里的红菱都清晰无比。

她说话的样子很灵动,笑起来亲切又明媚,和人交起手来自信又果决,偶尔还带着一丝狠厉。

每一回,都穿着正红色的各式罗裙或劲装,在人群中总是那么耀眼。

每一回,他总能在人群中第一眼就发现她的存在。

也是每一回,她总会在他第一眼发现她的时候喊他的名字。

方敬曦仔细回忆着那些点点滴滴,嘴角翘起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红菱无预兆地翻了个身,手臂自然地搭在了方敬曦的身上。

一瞬间,方敬曦整个人绷直,大气都不敢出,平稳的心跳再次剧烈跳动,好像下一刻就要跳出来似的。

反应了片刻,他从衣服下伸出手将红菱的手臂放回去,然后又重新掖了掖她的衣角,自己则转了过去,背对红菱。

不能再看了。

他念起了静心咒。

但他总怀疑自己念错了,因为从结果来看,效果并不明显。

忽然,他感受到了什么,脖颈间传来微弱又湿热的气息感,再化为一阵又一阵的酥麻,一点一点侵袭方敬曦的神志。

红菱不知什么时候往方敬曦那边挪了挪,却依旧睡得香甜。

方敬曦用所剩不多的理智使自己往墙边靠,可红菱偏偏不断往他身边挪,本就狭窄的空间,显得更加逼仄,方敬曦几乎已经与墙面贴着,而红菱还在继续攻城略地。

不能再这样了。

他一个起身,三两步跨了出来,黑色的外袍却被红菱完全压住,不把红菱叫醒,衣服是不可能到手的。

方敬曦把黑袍一翻,直接盖在了红菱身上,他自己则穿着里衣,一个转身,“嘎吱”一声轻响,拉开门,又轻轻关上,出去了。

出了门,浪潮声变大 ,此起彼伏,一层一层,反复拍击石壁。

方敬曦听着声音,望着远处的海面,感受着晚间的风,试图找回自己沉稳的状态,但他失败了。

他越想平静,脖颈间湿热的气息感就越明显,脑海里红衣少女的模样也越清晰。

方敬曦觉得无形间有什么东西在束缚自己,他想要挣脱,却毫无招架之力,他只能投降,任凭那股无形的力量一点一点蚕食自己仅存的意志。

他来到院子外,靠坐在栅栏上,放弃了挣扎,单腿曲起,手臂自然搭在上面,整个人显得格外放松,因为姿势的缘故,领口微微露出锁骨的一边。

月光倾洒,方敬曦轻轻仰着头,海风淡淡地吹着额前几缕细碎的发,他神色平静,眼神遥远,陷入了深思。

若说十年前在灵湖初见红菱是对灵兽天然的喜爱与好奇,那么十年后再遇红菱便是重逢的喜悦与救命之恩的感激。

可眼下自己这个样子,又是在做什么呢?多出来的这些情绪,又是什么呢?

他轻闭上眼,静静地听着浪潮声。

那声音不绝于耳,轻柔劲儿过了,便是来势汹汹的潮汐,猛烈拍打石壁,声音突地变大,方敬曦也一下睁开眼,望着天边,看得出神。

今晚的月色皎洁无暇,参不得半点杂质,令他不得不想到自己那些多出来的情绪要像杂质一样被剔除吗?

里边睡得正香的红菱,并不知道此刻方敬曦内心艰难的抉择。许是太过疲惫,今晚的她睡得有些沉,方敬曦出去的声音都未惊动她半分。

她也不知道在外面吹了一夜风的方敬曦内心的波澜翻了几个来回。

她只知道第一缕天光照进屋里时,她刚好醒来,并且身边没有方敬曦的影子。

正感到疑惑,拿着身上的黑袍去开门,却不想门从外面被轻轻推开。光线大亮,瞬间刺得红菱有些睁不开眼。

她一手拿着方敬曦的黑袍,一手挡着光,依稀看清了指缝里的人。

“你去哪儿了?”红菱说着,把手里的黑袍朝方敬曦撂过去,“衣服也不要。”

方敬曦并未回答,此时的他身上带着晨间的露水,头发也被打了一层水雾,不知道哪儿玩去了。

但显然红菱并不关心,只听她话锋一转,“走吧,先回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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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竟是龙傲天
连载中陆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