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把人领回去吧。”
阿青懒洋洋地瘫坐在椅子上说。
“是。”
杭拾甫忙转身对邹氏和杭筝使眼色,让两人先走。
邹氏脸上一喜,拉着杭筝的胳膊就把人往外拽。
但杭筝却是不愿的,最后还是杭拾甫极为严厉地瞪了她一眼,杭筝才不情不愿地跟着她娘离开。这走,也是走得一步三回头的。
邹氏一出门,浑身冷汗都吓出来了,她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杭筝的脑袋,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大胆子。
那可不是什么寻常人,一尊杀神样的人物,她也敢往上凑,简直是不知死活。
杭筝倒是不这么认为,满不在乎与她娘犟嘴,将邹氏气得不轻。
……
阿青盯着还立在原地的杭拾甫挑眉问:“你怎么还不走?”
杭拾甫闻言忙转身行礼道:“城主,下官还有要事禀告。”
“你说。”
杭拾甫得了令,立刻把他与陆旷之发现的俘虏一事一一详细道来。临了又将他们担忧也一并说了出来。
“城主,这俘虏既然是有主的,你看我们要不要先把人放了?”
这也是杭拾甫犹豫的地方。
若只是乱民作乱,这残兵败将收就收了,可要是真是某位诸侯的人,那留下这些人,就危险了。
毕竟好端端的这诸侯假借北方豪族的名义造反,这背后有何阴谋定是不为人知的。
所以杭拾甫担心这会为应城招来祸端。
也是因着如今应城论兵力,论财力,论人力,样样都是最末等的,现今最应该做的就是休养生息,不易生事端了。
“放什么?不放!”
阿青立时否定了杭拾甫的这个提议。
杭拾甫:“城主说的是,确是不应该放。但这诸侯要是来犯……”
阿青忽而慢吞吞地站起身来,走到杭拾甫年前笑吟吟地问他:“你是在试探我吗?”
杭拾甫心下一虚,但嘴里却道:“下官不敢!”
阿青笑着回身又走回了主坐,而后她转过身来单手叉腰,下巴微昂,指了指杭拾甫说:“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杭拾甫大约知道阿青的喜欢指的是另一个意思,这应该也是她愿意跟自己回府衙的原因。
可是杭拾甫自认平庸,实在不知道阿青为何三番两次说喜欢。
“是下官得城主厚爱了。”
阿青道:“你,聪明,灵秀,正直,善良,温厚,有责任心,不虚荣,一个人,应该具备的优秀特质你都有。
你这样的人,很难再遇到第二个。”
杭拾甫被夸得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说:“城,城主,谬赞了,下,下官担不起,担不起。”
说完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任谁被人这样一本正紧地夸赞,都受不住。况且杭拾甫一个接受的是儒家谦逊的教育思想的古人,现在更是觉得不好意思。
“我看人,向来很准。”
阿青笑着又坐回了椅子,接着说,
“所以,你这样的人,才适合做应城的府官。”
做她应青的府官。
“我会省很多的事。
所以你只管,管好应城就是,我告诉你的事,你照做就好,其余的都不用管。不该你操心的,也不用操心。明白吗?”
杭拾甫听阿青这话一说,也大致明白了她的态度,当下便鞠了一礼,老老实实地说:“是。”
这下他算是把心放进了肚子里了。
“好了,去厨房催催,我快饿死了。”
她是真的饿,饿得都快没劲了。
“是,下官这就去。”
杭拾甫急忙忙地直奔厨房去了。
就这么过了几天以后,应城慢慢生机重现,虽然还是有几分冷清,但并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
街上开始人在走动,摊贩,客店也陆陆续续开了门。
杭拾甫手上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应城各处就变得井井有条。
而从叛军那儿缴来的粮草,也按需分给了城内的百姓,这够他们吃上好几天了。
城外的战场也以最快的速度清理妥当,据说打扫战场搬运尸体的人,回来吐了好几天。脸上又白又青,差点病倒。
他忍着恶心和恐惧,与人聊天时,透露了几分那些尸体的惨状。直说几乎难以看见一具全尸。
这些话一传,坊间对于阿青的诡异流言更多了。
当然猜测她身份的更多,有说她是战神下凡,有人说她是杀神降世,还有人说她是阎王殿爬出来的恶鬼。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最终的话还是那一句,这人惹不得。
不得不承认阿青这一次不仅杀得敌人扎破了胆,也让应城里的人心肝乱颤的。
待城外的死尸彻底清理干净以后,应城城门也开了。
城门外,除了土地的颜色要深一点,已经看不出来与之前有什么分别了。应城或许要不了几日就可以重新恢复之前的安定的模样。
这一日杭拾甫正在处理这段时间积压下来的公文,就有衙役匆匆来报。
“杭大人,衙门口有个人饿晕过去了。”
杭拾甫愣了一下,肃着脸问:“怎么回事?我不是说粮草须分到每一位百姓手中吗?”
这其中难道还有人敢贪赃枉法?
听到杭拾甫的质问,那衙役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直喊冤。
“回禀大人,我等绝不敢做阳奉阴违之事,是,是那个人,他说,他要见城主,见不到城主就,就绝食饿死在我们衙门口。
起先我们也没在意,每日想见城主的人多的是,我们也以为他只是耍手段说说而已。
但没想到,他真不吃不喝一直等在门口,这不刚刚受不住,昏死过去了。”
说起这人,衙役们自己都觉得冤枉。
本来就是那人态度嚣张,口放狂言,是个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谁能想到,人还真绝食,还真就倒在衙门口。
如今那里围了不少百姓看热闹,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这才来禀告杭拾甫。
杭拾甫听完衙役的话后,便搁下了笔问:“人现在在哪儿?”
“在门口,我们想送他去医馆,可他仆人不让我们动。”
杭拾甫略有吃惊:“此人身边还跟了仆人?”
“是,那仆人死活不让我们动那人,只说见不到城主,就陪着他家老爷一起饿死在衙门口。”
杭拾甫皱眉,沉吟片刻问:“他可有说要见城主作甚?”
衙役闻言,抬头小心地看了一眼杭拾甫道:“那人,他,他说,他乃当代陶朱公,能辅佐城主,坐,坐,坐,坐拥天下第一城!”
说完衙役白着脸将头埋在了地上。
阿青虽说做了应城的城主,可从未说过要造反的话,这人一出口就是什么天下第一城,当时差点没把他们吓尿。
要知道能当天下第一城的除了那皇帝坐拥的皇城还能是哪儿
他们当时听这话就抽刀要把此人拿下,但这人却理直气壮地与他们争辩直说,是要让应城成为天下第一城,还说他们那么激动干嘛,是不是做贼心虚。
衙役当场就没辙了,说不过,要拿人也没正当理由。
现在应城百废待兴,府官大人早有命令不得生事,不得苛待百姓。
所以他们能怎么着,只能把人凉着呗。
结果都这样了,还是出了事。
杭拾甫听这话也吓了一跳,他忙从椅子上起来,往书房外走,一边走一边问:“他说这话时,可有旁人听到?”
衙役脸色难看地说:“他说时,门口有不少百姓都听到了。这几日有许多百姓都等着,看那人的结果。”
这事可算是闹大了。
等杭拾甫到衙门口时,果然见此地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
衙役指着人群围着的正中间坐在一脸菜色,瘦得皮包骨头的人说:“大人就是他!”
周遭百姓见着杭拾甫来了,立马起了一阵喧哗,有人大喊一声:“杭大人来了!”
所有人让开了位置,杭拾甫抬脚往那人走去。
此时那人也幽幽转醒,他虚弱地抬眼看着杭拾甫,半响哑着嗓子拱手说:“在下宣州涂西奉,宝安六年宣州解元!”
杭拾甫一惊,宝安六年的解元,他瞧这人年纪至少也是而立了,也就是说这人十来岁或不到十岁的样子便考取了解元?
杭拾甫又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眉毛微皱道:“你若是宝安六年宣州的解元,而今怎么会在这里?
宣州自古出才子,文人墨客繁多,你既能以小小年纪考取解元,再不济也得是进士。但本官瞧你却是不像。”
涂西奉饿得头晕眼花,强打起精神解释道:“在下中了解元以后便,便再未参加科举,遂,遂现还是一届解元。”
“你可有证据证明你所说?”
涂西奉扶着椅子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一旁的尽舟赶忙扶住他的胳膊。
涂西奉拱手鞠礼道:“在下,所言句句,属实,大人若是不信,可去,可去……”
话刚刚说到一半,涂西奉突然两眼一翻又晕死过去了。
尽舟急得脸色大变,他家老爷这次可是实打实地糟蹋了身体,这要是真出事了可如何是好?
杭拾甫见状急忙大声喊到:“来人,快把人先抬进去,请大夫来。”
两个衙役奔来,抬起地上的人就要走。
尽舟起身就想要拦住。
杭拾甫一挡,道:”城主就在衙门里,先让你家老爷把身体养好,到时若你家老爷的话属实,本官可帮他引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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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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