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结伴,向村东走去,对身后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随着向村东的距离越来越近,虞听晚发现,刚进村时的那种不和谐的诡异感越来越淡。
似乎只要越靠近村东,周围的一切就更真实,这一路上的村民,从对他们视而不见变成会对他们笑笑,会询问他们是不是来找忘秋神医来治病的。会告诉他们前面的杏林堂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了。
周围的村民越来越像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只能进行一段生活轨迹的傀儡。
常安村异状也许在杏林堂能找到答案。
虞听晚扶着离凤临进入杏林堂,就看到一位妇人正端着草药不停的忙来忙去,看到他们来了,就朝着屋子喊“林庭,林芝,出来招待客人。”
“知道了,娘亲,这就出来。”
那妇人边忙着手里的活计,边对他们说“不好意思啊,马上就要下雨了,这批草药必须得赶紧收起来,请你们稍等一下。”
虞听晚和离凤临并未等待多久,正屋中一个看着十岁出头的小男孩牵着他的妹妹走了出来。
小男孩很有礼貌,“抱歉,客人,让你们久等了,请问你们是来找我爹爹看病的吗?”
虞听晚看着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小兄弟,感叹这家孩子可真是有教养啊,还有这小妹妹扎着两个小啾啾,跟着哥哥不哭不闹的,好乖。
虞听晚忍不住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好软,突然能理解离凤临为什么总喜欢摸她的头了,虞听晚温柔的摸摸竟让小姑娘惬意的眯了眯眼睛。
哇,可爱死了,好像柔软的小猫咪啊。
“嗯,是我病了,能带我去找你父亲吗?”离凤临边说,边把虞听晚作恶的手从人家的头上挪了下来。小姑娘扎的好好的头发,都快被她揉乱了。
“不好意思啊,小兄弟,我妹妹有点调皮。”
“没关系的哥哥,小芝喜欢姐姐,才让摸的,您这边请,我爹爹平时都在后边的院子给人看病。”
“烦请小兄弟带路了”
二人跟着叶林庭走向后院。
“爹,有客人来找你看病了。”叶林庭在后院的一间房停下,敲门。
只听里面一阵响动,虞听晚背在身后的手暗暗运起功法。
随着门吱呀一声打开,里边走出来个穿着灰色长衫,气质随和的男人,他看起来一点威胁都没有。
虞听晚警惕的看了男人一眼,手中魔气又消失不见,在之后的日子,虞听晚都无比庆幸当时没有当着这两个孩子的面杀了他们的爹爹,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虞听晚之所以收起魔气,不过是她察觉到眼前的男人,真的一丝一毫的修为都没有,难道不是他,虞听晚疑惑的皱了皱眉头。
与此同时,同样没有感受到叶忘秋身上有丝毫灵力波动的离凤临也感到疑惑,这村子里种种异状的源头都指向了叶忘秋,可他就像个没有丝毫灵力的普通凡人。
尽管二人心中有诸多疑惑,但此时此刻,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你们...哪位要看病”叶忘秋出声打断两个人的思考。
“是我”离凤临说。
“那进来吧,林庭带林芝和这位姐姐去玩会儿。”
“不行,我不去,我要陪着我哥。”虞听晚拒绝。
离凤临也怕虞听晚离开他再出什么事,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会出什么事,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看向叶忘秋:“让她跟着吧,没事”
叶忘秋对儿子叶林庭吩咐道:“林芝,林庭,天要下雨了,去前院帮娘亲收草药去。”
“知道了,爹”
直到看着叶林庭牵着叶林芝的手走到前院时,叶忘秋才看向两人。
“说吧,你没有病,你妹妹也没有,你们不是来看病的,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你是如何得知?”
“我行医数年,自然看得出来”
离凤临,虞听晚二人对视了一眼,未料到这人竟如此开门见山。
索性也不与他绕圈子了。
离凤临说“叶大夫,我们是若水山的弟子,因有百姓前来委托说自己的家人来常安村寻你医治,却不见人回来,后来有人前去寻找,发现进了常安村的人再没有一个出来过,外界传言说常安村变成了吃人村”
虞听晚闻言看了离凤临一眼,这人撒起谎来是眼都不眨啊。
“我们前来便是为了此事,不知叶大夫可知其中缘由。”
叶忘秋听完离凤临的话,皱紧了眉头。
“你说的那些人我确实医治过,但医治完之后,我便让他们走了,并未挽留。也许是他们出了常安村去了别的地方,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去别处找找吧。”
叶忘秋说完就要把门闭住,他还有一本医书还未看完,懒得跟这些人纠缠。
离凤临眼疾手快的挡住了快要关住的门。
“等一等,叶大夫,我们刚刚在村口遇见了一个村民,他受了重伤,需要你的医治。”
叶忘秋狐疑的看着离凤临,如果真的有受重伤的村民,又为何不在一开始说清楚,反而装作是自己得病了呢。
“是真的,他说他老婆难产快死了,还是你救的,他让我来找你,只是我心中对那些失踪的人忧心过度,心里急着想知道他们的下落,所以才出此下策,想让看看你是否知道他们的踪迹。”
“你说的是李念成?”
“对,他说他叫李念成,让我过来寻你。”
“他怎么了”
“他似乎是不小心把锄头挥到了脚上,留了好多血,您快去看看吧,他现在就在村口。”
“怎么不早说”叶忘秋快速的收拾了些什么,带着箱子,就出了门。
虞听晚虽然不明白,离凤临为什么要诓骗叶忘秋出门,但她见叶忘秋出门,就立马要跟上去。被离凤临及时拉住。
虞听晚疑惑的看向离凤临:“我们不快点跟上去吗?”
离凤临摇摇头,神色复杂的看向叶忘秋离去的背影,他有一个猜测,等到这人出了杏林堂就能验证。
离凤临听着前院传来叶忘秋向妻儿打招呼说要出门的声音,脸上神情悲悯。
紧接着是叶忘秋踏出杏林堂的脚步声,于是异变陡然发生。
先是天很快变黑,接着刚刚还充满生机的院子,瞬间变的破败,惨白的月光照亮了这片人间炼狱。
如果从常安村的上空去看,就会发现从杏林堂开始,就像一幅开始逐渐褪色的画卷一样,整个常安村陷入黑夜,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生人的气息,这个村子像是早已死去多时,到处都充满着不祥的气息。
离凤临猜的没错,叶忘秋不能离开杏林堂,他是保持整座村子活着的源头。
虞听晚看着黑下来的天,并没有惊慌,她只是不确定的看向院子里那个倒在地上的小人,她向那个人走过去。
离凤临伸出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眼里划过不忍“别去。”
虞听晚只是缓慢而坚决的抚开沈静渊的手,向那个小人走去,其实她在夜里已能清楚视物,她只是不敢相信刚刚还礼貌的请他们进来的小男孩,其实早已死于非命。
人总是喜欢心存侥幸,但其实什么都留不下。其实在村口就已经猜到了不是吗?这根本就是个死村。
虞听晚近乎自虐般,蹲下身去看那个孩子,他应该是刚刚下了学堂,身上还挂着背包,眼里还盛着喜悦。他幼小稚嫩的脖子上是被斧头豁开的口子,这一下应该是使了全力,因为孩子的头几乎要与身体分离,他是被活生生砍死的。
虞听晚站起身顺着孩子眼睛看着的方向走去。大开的房门是有一只女人的脚搭在门槛上,虞听晚走过去,看着女人倒地的身子,她的腰上围着围裙,身边是洒落一地的饭菜,她的手还徒劳的朝着里屋的方向抓去,似乎想阻止什么。
虞听晚走向里屋,表情近乎麻木,那是那个像小猫眯一样柔软的女孩,她还那么小,她死在父母专门给她做的小床上,她的脸被一道狰狞丑陋,深可见骨的伤口狠狠撕裂。虞听晚简直无法想象她死前会有多痛苦。
虞听晚感觉自己的脑袋涨的发疼,她的胸腔里被一种叫做愤怒的情绪充斥着叫嚣着快要爆炸。
门口传来一阵响动,虞听晚回过头,眼球震颤,那是已经被砍的不成人形的叶忘秋,可即使如此,虞听晚仍旧在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上看到了悲恸,他走进来再一次经历失去妻儿的痛苦。
“我一生行医无数,救死扶伤,从未做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情,何以让我和我的家人如此残忍的死去啊。”男人悲痛的声音在破了风的喉咙里漏出来,发出不似人语的凄惨叫声。
离凤临缓缓从男人背后走来,嘴里不停的念着清心咒,他来到叶忘秋面前,神情悲悯,语调温和,明明穿着一身妖艳的红衣,却像天上救苦救难的菩萨。
待叶忘秋稍稍冷静之后,离凤临缓声问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你可还记得。”
叶忘秋怔怔望着离凤临慢慢开口:“这一切都源自于我救了李念成难产的夫人,那一日,我如同往常一样在家研习医术。直到,有个年轻人自村西而来,说他嫂子难产可能要没命了。
我认得他是村西李念成的弟弟,便问你家村西为何不请我那师弟去治呢,他和我师出同门,医术并不差,谁知我刚说完,年轻人便气愤地说,我那师弟是个庸医,诅咒他嫂子死,说让我快点走,不然他嫂子真的没命了。
我知我那师弟是个极其小肚鸡肠的人,平时我俩一个医村西,一个医村东,井水不犯河水,也就一直相安无事,我本不欲插手这件事,可那是条人命啊,我无法置之不理。便与那年轻人一起去了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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