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伴随着寒意,整座城市处于复苏之中。
周舟打开店门,站在外面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顿时神清气爽。
薄雾笼罩着地面和杂草,玻璃壁流落下一连串的水汽,好在天空湛蓝,告诉人们今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店里的卫生间可以用逼仄来说,上厕所、洗澡、洗脸相距不到一米就能完成,人长期待在狭窄的空间中早晚会出问题,于是周舟举着牙刷站到门外刷牙,到处溜达,时而摸摸小野花。
有时候不小心刷牙用力了点,他就龇牙咧嘴,然后嘟囔一声:“牙刷的质量真差。”
他今天起得算是很早,路上几乎见不到行人,宛若他的这间小花店世外桃源一般。
独自生活差不多一周,多余的不快没有,唯一难受的是太孤单。
他喜闹,喜欢很多人聚在一起。
幸好竹竹姐和陈妈天天跟自己打电话,可以吐诉些日常琐事。
簏阁的那两人还以为自己在江凛禾公司上班,对江总很感谢,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容易神游,想起在别墅的点点滴滴,还有花园里的花儿,不知道涨势如何,当初离开他忘记多说一句,门口的一排月季最好每天施肥驱虫,不过他知道,就算说了,江凛禾那么忙也不一定会把时间浪费在这方面。
他自认为不算一声不吭地离开,但双方最后一次凄厉的交流属实在他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哎,罢了罢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他也许再也见不到她,毕竟快乐永远大于烦恼,至少他会一直记这个厉害的人。
但是,心中莫名空缺了一块是什么意思。
-
早上江凛禾跑步时又遇到苏忆竹,只见到她一人,挺着微隆的小腹,笑盈盈跟她打招呼:“江总早。”
“早上好。”
江凛禾害怕见到与周舟有关的任何一人,不敢直视对方的视线出卖她的慌乱。
“江总在我家吃早餐吧,来都来了。”
面对对方的诚恳邀请,江凛禾还是想也不想就拒绝:“哈哈,不用了,我家里早餐也准备好了,有空苏小姐可以到我家去做客。”
苏忆竹可没把这当成客气话,弯弯眼角,“好的呀!”
本次见面两人都没提到任何关于周舟的话题,就像邻居间互相寒暄,江凛禾松了口气,心里对年轻漂亮的苏忆竹多了几分好感。
跟有分寸的人聊天是很轻松的。
回到家,当然没有做好的早餐等待着她,江凛禾抿了抿唇,没来得及上楼换衣服,敲了两个鸡蛋放白砂糖搅拌,再放在锅里蒸,最近她吃什么都没胃口,完全为了维持生命而摄入食物。
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女人哪能为一点情情爱爱闹个萎靡不振,不论一人独处时她有多颓废,换上精致的西服,她立刻就能变成人人恐怯的江总。
“总”这个后缀,是她凭自己能力与实力得来的,问心无愧,也就工作的时候,她能完全找到自己的归属感。
……
快入冬了,也就是说即将到达第三季度的尾声,少不了应酬。
江凛禾早年就很拼,喝酒谈合同全都一个人顶上,哪怕现在,必要时也会喝两杯,她海量,曾经有过让一大桌男人喝趴下的战绩,当然喽,伤敌一百自损八千,她也没好过就是了。
晚上,又一个不得不去的应酬,也是她北陵项目审核进行的最后一道关卡,她势必要得手。
前半场的饭局很顺利,“老油条”没多难为她,就当江凛禾以为十拿九稳时,后半场的“k歌局”,一切往诡谲的方向发展。
她还是低估对方,这个年纪的老头居然不喜欢唱歌,表现得很爱喝酒,明里暗里灌了江凛禾不少红酒下去。
意识到后,她不动声色吐出来不少,但胃里风云暗涌,却还是只能微笑着陪对方聊天。
“江总年纪轻轻成就那么大,真是了不起啊哈哈哈!”
“小辈不敢当。”
她的姿态极为谦虚。
“不知江总家里有没有联姻的打算啊,比如合作共赢?”
“老油条”已经开始试探她的底线了。
江凛禾手指关节叩着沙发,前几天搜罗到的资料上写着面前这位林董死了三任老婆,并都没为他留下孩子,至于联姻……跟谁联?
她和这只肥猪吗?
江凛禾低头轻笑,不禁苦涩,看来实验室计划又要延迟启动。
对方是审核进行的一道大关卡。
见江凛禾不再往下说,“老油条”挑了挑肥硕的眉头,又在两人杯中倒满了酒,“跟江总喝酒真是愉快。”
她笑笑没说话,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拿出足够的诚意来。
“林董,你看咱们的合同,什么时候方便签一下?”
“哈哈哈哈哈不着急不着急,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太操之过急。”
话说着,黑暗中一只手伸到了她的腰际处,又极为熟练地捏了一下,江凛禾往旁边移动了两下,她的笑意不达眼底。
“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忍耐度已到达顶峰,这抹神秘的笑才是暴风雨前夕的片刻安宁。
“江总年龄也不小了吧,早晚要结婚……我们可以把江氏林氏合并在一起。”
“老油条”以为自己的主意简直是妙计。
江凛禾听到这些话没多大起伏,再难听的话都听过,反而觉得好笑,淡定地回复他:“我的江氏不需要跟任何公司合并。”
她嘴里“我的”强调得极重。
“难道江总不需要一个继承人?”
“老油条”明显很不耐烦。
“我没什么传承的爱好。”她耸了耸肩。
江凛禾眸光转冷,故意将酒泼了他一身,“看来接下来的合同也不需要谈了,明天我就会断掉江氏和林氏所有的合作,违约金江氏准时送达。”
她并没有忘记对方揩油自己的事实,日后他会尝到该有的后果。
“诶,你!”
“老油条”坐不住,想拦住她离开的趋势,此刻江凛禾带来的几位助理已经注意到这块的动静,各个都是人精,合力架着“老油条”往外走,“好心”帮他请了个代驾。
留下林氏几位没话语权的副总面面相觑。
江凛禾的脸色很不好,丢下一包厢的人,孤身来到一个寂静的地方喝酒。
她跟助理发了个信息,说不用管她,已经回家了。
-
夜晚的风阴森寒冷,吹在脸上如同尖尖的细针轻刺,她呼出一口气,半空中神奇地多了团薄雾。
路灯下,穿着大衣的女人漫步,时而仰头,时而走路摇晃,她的手插进两只口袋里,就这样毫无目的地往前走。
眼前像近视了几百度一样,看不真切景物,或许是酒喝多导致的眩晕,她真想不顾一切地倒地就睡。
一股神秘的力量使然,她还是想往前走,仿若有什么触手可及的惊喜,等待她去临幸。
走到一家还没有名字的花店前,她醉倒了。
……
“喂!姐姐!你醒醒!”
“听得到我说话吗?你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酒……”
耳朵里听到声音越来越小,江凛禾心安地合上双眼。
“……”
周舟吃过晚饭后就坐在店里插花,他去隔壁商场买了好几个花瓶,有高有矮,他最喜欢的是一只瓷白色花瓶,纹理光滑,如牛奶般细腻,虽然拿在手里能感觉到质量不是很好,但作店里的装饰用足够了。
他在心里默默许愿,等赚到钱一定要买好多高级花瓶,就算失手摔碎了也不心疼。
桌面上放着几只向日葵,没有特别茂盛,而且中间的花盘很小,正好插入花瓶里。
C城的夜冷凉,这个点通常路上不会有人,他沉浸在剪花枝的快乐中,由于始终低着头,不一会儿感到脖子酸疼,刚好最后一只向日葵被修剪好,他站起来将几只花插进花瓶,摆在了门口的柜子上。
就在这时,门外出现的身影惹得他一惊,对方站在风中,眉目清冷,似挺立在雪山之巅的傲梅,那双眼睛,尖锐张扬中透着丝丝缕缕冶艳。
周舟如同失声般,霎以为眼神出现了幻觉,直到感觉到打开门对方倒在自己怀中的清晰触感,才意识到,她真的存在。
他说不出什么心情,双手不知道怎么放了,江凛禾身上很香,带着酒气,连着把周舟也迷醉了。
他把对方安置在后房间的小床上,叠了几张洗脸巾做成毛巾,沾热水,给江凛禾擦了擦手,又喂了一点蜂蜜水。
他一夜未睡,守在店里。
第二天早上,江凛禾醒来没有任何不适,身上衣服完好,还被盖着一层被子,嗅着上面熟悉的清香,令她心安。
昨天记忆一帧不落,在她脑海中放映,三分醉,七分戏。
“你醒了?”
周舟双目赤红,湿润润的,一看就没睡好。
江凛禾简单瞥过整间屋子,立刻了然。
“你—— ”
“我——”
两人同时开口。
周舟闭嘴。
“我昨晚喝醉了,不知怎么走到这里来。”
她抱歉地一笑,虽说后面发生的事半推半就有她演的成分,但冥冥之中老天带她来到这里,岂不是缘分?
周舟自然相信她的话,“不好意思啊,我的店还很简陋。”
“你是怎么想到在这里开店的?”
江凛禾此时嗓音干涩,只感觉喉咙疼得要命。
“店铺一直都在这里,只是我没地方去了,现在提前住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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