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炎炎烈日的炙烤下,陆寻脱下了被晒得滚烫的头盔,汗水从头盔洒落到尘土飞扬的大地上,不一会儿就原地蒸发。
他转头向自己的军队望去,士兵的军装破旧不堪,披甲步兵的甲胄也常有破洞。队伍相当不整齐,时不时传出低语和嬉笑声。小兵们神态各异,有点迷茫、有点疲惫、有的麻木、有的戏谑,就是偏偏看不到什么正面的表情。
军队越是这番模样,陆寻就越是焦虑,他绝非没有尝试维持过军纪和军容,但那些举措最终都走向了失败,他不知道这样的军人到底能不能和海盗硬碰硬。
正当他忧虑的时候,在远在几公里外的野地上,杨芷兰正遭受着三个骑兵的围攻。这三位骑手皆武艺不俗,乃是东广一地为祸一方的马匪出生,如今做了伪东南王手下的斥候。
他们相互配合,将杨芷兰的前后退路截住,又于马上张弓射箭,欲将杨本人或马匹射倒后生擒。然而马上射箭精度很低,连射了几箭没有一剪射中。杨芷兰趁着一骑转弯的档口,骑马向其飞跃而去,然后丢出一矛将之戳翻在地。然后故技重施,毙命一骑,逼得最后那骑调转马头逃走。
在确保敌人已经走光后,杨芷兰将马匹绑在一起,连带着被俘的一名伤员一同折返回大部队中。能够和对方的斥候交手,基本就可以断定对方的部队已经在这周围活动了。
那马匪在被俘后也是毫无气节可言,只顾一个劲的求饶,说自己活着比死了有用的多。杨芷兰当然也无意杀他,只是将他带到了官兵军中。在俘虏像倒豆子一样交代了全部情报后,官兵得知了一个好消息,伪东南王孙科的二把手庞逸就在这附近率兵讨伐叛逆,顺带搜刮粮食。
几队官兵加在一起有整整15000人,庞逸手下最多四五千人,优势在哪方不必多说。大军以陆寻部为头阵,开始顺着俘虏指出的方向全速开进,杨芷兰还是负责预先侦查,防止可能的陷阱和伏击。
杨芷兰骑马飞奔了没多久,就发现一条道路上布满了脚印、头发等军队刚刚走过留下的痕迹,甚至再走了一会还抓住了一名掉队的士兵。爬上高地后,更是能够远远的看见敌军大部队模糊的身影。
杨芷兰再度折返通知大部队,陆寻和其他军官不疑有假,纷纷要求士兵们急行军赶上。结果急行军之下走一路掉队一路,不少士兵干脆就给落下了。而敌人也应该是侦查到了他们的动向,开始全速逃跑,路上同样落下了不少小兵和武装,被官兵随手俘虏和缴获,这个过程也浪费了不少时间。
这样对方一直跑,我方一直追也不是个办法,更何况规模小的部队在行军时总是比规模大的部队更快些。陆寻要求军中仅存的那点骑兵组织起来,前去迟滞敌军。其它总兵们都不愿意拿宝贵的骑兵冒这个险,陆寻干脆就亲自上马,带上杨芷兰和自己几个部属总共9骑去骚扰敌军。
他们直接跑到敌军屁股后面,猎杀那些掉队的士兵。敌军看到掉队就要被砍,跑得比原本更起劲了。好在追击骑兵只砍落在后面的,不砍落在左边和落在右面的,因此不少贼军士兵干脆脱离队伍,向侧面逃去。
贼将庞逸忍无可忍,4000人的大军被九个骑兵追着跑,期间还不停有人当逃兵,这不仅是传出去自己要沦为笑柄的问题,士兵们很有可能真的追着追着就散光了。
庞逸干脆调转马头,带着手下为数很少的骑兵绕后,还特地让一些精锐故意掉队,好用箭矢射杀追击者。
杨芷兰一行人看见不少披甲戴头盔手持弩箭的士兵被落在后方,一眼就看出来是故意掉队,不然不至于连头盔都不摘。
正所谓兵贵神速,杨芷兰趁着对方骑兵还没调度完毕的时候就抢占先机发起突袭,骑马飞奔到敌军掉队的披甲步兵前就是一矛挑起,当场通过惯性和尖锐的矛头将其甲胄贯穿。
她这样的长矛还很多,但却没有进一步杀伤敌军的机会了,因为她的战马被射中一发弩箭,弩箭直直地插入马匹的肌肉中,吃痛的马儿开始到处乱跑。
敌军的骑兵也在适时赶到,先是对她投出一矛,未能命中。后又有骑兵直接提起马刀向她冲来,她在乱窜的战马上摆好姿势,等敌兵来后掷出马刀一把将对方提刀的手臂砍成两截,然后拐着一杆长矛一个飞扑扑到敌兵的马匹上,夺下战马。
“鼠辈,休叫你再逃窜!”
在杨芷兰的身后,庞逸和其他敌骑正在追来,她只能策马扬鞭,操纵着这匹自己不熟悉的战马向前奔去。结果前方的几个披甲步兵结成一块儿,势必要和庞逸来个前后夹击,让自己葬身于此。
杨芷兰心中默念着狭路相逢勇者胜,提起长矛向披甲步兵冲去。披甲步兵若是不惜以生命为代价,看她的马腿便可以让她当场坠马倒地。但敌兵显然没这个勇气,在她靠近后就做鸟兽散了。
在取得勇敢者游戏的胜利后,杨芷兰调转马头,与敌军十几个骑兵周旋,甚至反过来联合后方的官兵骑兵包夹敌骑。几个回合交手之后,杨芷兰先是被一发投矛刮去了一小块肉,自己手上的长矛也在交手中被插到别人的身体里了。现在她手上两手空空,只有兜里一把匕首作为最后的武器。
庞逸见状提刀欲与之近战,宽背薄刃的马刀上虽然有些许缺口,但在日光的照耀下仍旧反射出令人胆寒的银光。如果被这样的刀刃直接砍中身体,那肯定是没救了。可惜的是杨芷兰现在无处可逃,就算立刻调转马头也会在转弯的这个间隙被追上砍死。
她只得在这短得要死的时间里屏息凝神,瞄准敌人,然后汇聚真气丢出匕首。一发正中靶心,绕开头盔插到了庞逸的眼睛里,匕首的动力甚至撞得他向后仰去。
然而庞逸并没有因此松开手,马刀仍然被他握在手上,被正在以高速向杨芷兰冲来。杨芷兰干脆跳下马躲避,然而跳马不够及时,被刀刃从侧面砍中了肚子。
巨大的惯性让跌落在地的杨芷兰连滚了几个圈,地上的碎石子刺破了没有甲胄防护的手肘,与地面碰撞的巨大反冲力也让她骨头直接脱臼。
为了轻装上阵,她穿着的是防护能力有线的披甲。如今皮甲被砍破,刀刃直接将她的肚子划出一道口子。她趴倒在地,鲜血不断的流淌出来,意识也因为负伤和脑震荡开始变得模糊。
在清醒的最后一刻,她看见有人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她赶紧拽住那只手,然后就被一把拽到了马上,再然后就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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