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南国的土地,陆小阙一行人立马高调地联系当地长官,直接从官道一路畅通,被人簇拥着回到了南国的都城。
陆小阙的兄长,南国王太子陆小贤,正带着部分官员和军队守在城门口,迎接归来的正使。
一下马车,陆小阙便急趋上前,拜见兄长。兄妹两人在城门口进行了一番执手相看、引人泪目的政治作秀后,陆小阙终于入宫,在君臣议事的正殿朝见了国主。
正殿中,国主打量着眼前这个多年不见的女儿。她依旧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完全想象不出,她如何在梁国忍辱负重,跟梁国君臣虚与委蛇,也无法想象天幕中透露出的信息会真的发生。
国主泪眼婆娑,当着众臣的面说:“为国建功,才情卓越!此乃吾家凤凰女!”当即对陆小阙和出使的一干人等进行了封赏。陆小阙今日起,不再是含糊的南国公主、大公主,而是拥有封邑的宁安公主,有参与朝政之权。
私下,国主更是爱怜这个远行已久的女儿,细细询问了很多。陆小阙也表现得很动情:“儿很是思念父王。中秋时节,望着月亮,儿臣会想,父王是不是跟儿臣看着同一轮明月啊!”
国主很感动,又是一番叹息,叙了父女之情,最后说起了梁国。
这时陆小阙才收回了小儿女状,又恭敬地行了一回礼,这才说起国主最关心的话题:“梁国如今……军备方面,梁国首都安城附近的队伍,多数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贵族子弟,虽形貌规整,不过整日斗鸡饮酒作乐,不常训练,战斗力不强,武器装备方面,倒是还可以,引得边军多次……边军方面……”
陆小阙款款而谈,偶尔国主问上几句话,她便接着说下去,给国主解答。
后面,她又说起了梁国其他的风土人情,最后,她拿出一封信件,态度重视,双手捧着递给国主。
“父王,这是梁国皇帝亲笔信件。儿臣在梁期间,多有周旋,为国尽力。请父王明见,臣再拜,愿随时听候父王的差遣!”陆小阙说着。
这封信,其实不过是梁国皇帝居高临下的客套罢了,期间夹杂了一些上邦对不听话的孩子的教训之语,甚至还盖着皇帝的私印。
陆小阙如今才把信递上,但信件早在刚面见梁国君主之际,她就哀求皇帝赐予,还把求取上邦原谅,希望能获得上邦只言片语的请求,安到了她的父王身上,所以信件她早就拿到手了。
她甚至想过伪造国主笔迹,造一个回信,后来想到这封信的内容和以后可能起到的作用,才没这样做。
这次陆小阙并个别使臣,是偷偷回国,一个不慎,两国交锋的理由就放在了陆小阙身上。但有这封信就不一样了。偷偷可以变成光明正大,梁国捉拿使臣可以变成皇帝反悔。
国主惊讶地拿过了这封信。他对这个女儿的能力,第一次有了直观的了解。
*
陆小阙回到南国,修整过后,第一件事就是查消息机构。
当日在梁国,明明两国关系又变紧张,战火一触即发,但她就是没收到消息。这当然有可能是梁国皇帝拦住了,但更大可能是南国的消息机构出了问题,或者有人出手了。
陆小阙一路追查,发现消息传递的问题,竟然出在太子妃身上!当日太子妃就想要把南国大公主嫁到她娘家去,没想到,事情没办成,她居然这么大胆,把手往消息机构和陆小阙身上伸!
宫中庭院的双面空廊中间,阳光的照耀下,地上的光照和阴影交错。女官错身一步,站在陆小阙身后,恭敬地汇报这个消息。
这个女官,非常优秀,是陆小阙如今的臂膀,她也是贵族出身,更是陆小阙母族投城的表现之一。
宫廷里的女官和护卫,很多都是贵族子女。他们的立场,不一定是和国主或储君相同。当有人能给他们想要的利益或立场时,他们就会靠拢。
陆小阙出使前,就已经有人投城,不过更多是在观望。后来她滞留在安城,得到天幕青睐,是这些人在南国与陆小阙交通,为她守护后方。近期她回国,国主和王太子其实警惕更多,并不想她参与朝政,也是这类人在朝中为她摇旗呐喊。
陆小阙沉默一瞬间:“先按兵不动。”如今王太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国主继承人,动了太子妃,就是在动太子。这个棋盘上,不能轻易落子。
“是。”女官回答。
*
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陆小阙更喜欢堂堂正正的阳谋。朝堂上,陆小阙一边表孝心,一边开始了光明正大的争权之路。
南国环境恶劣,人口稀少而珍贵,故而从平民百姓到达官贵族,男女都很受重视,民间多有女户。这是一个重男并不轻女的地方。
只是皇室很特殊,为了王位传承的稳定性,一直默认选择男性继承人。
公主在法理上,没有被剥夺继承权,甚至出现过几次国主年幼,公主掌权之事。不过,实际实行过程中,公主都是外嫁。很少有能够名正言顺掌权之人,哪怕掌权了,最终王权还是回到国主手中。
陆小阙打破了这个魔咒,利用出使之功和天幕预言,成功突围,成为国主和朝臣不得不重视的一股势力。
朝堂上,陆小阙的人偶尔会和王太子的手下出现争端,国主一直表现得左右为难。国主私下有什么小算盘,陆小阙不用管,只知道她确实得到了实惠。
*
随着前方战事又一次失利,国主在君臣议事时,突然吐血倒下。
“国主!来人啊,召集太医!”国主身边的人非常急切。陆小阙表现得非常慌张害怕,上前扶着国主。
王太子这时眼里闪过一丝窃喜,也匆匆上前,表现出紧张的态度。他对下贤明,不代表不急着掌权,国主一直在他和宁国公主之间搞平衡,时间久了,他也着急。
殊不知,国主出事,他第一反应就看向他选定的继承人。很可惜,他没见到作为儿子对父亲的忧虑和心疼,也不曾见到王太子对家国的关心,只见到了窃喜之意。国主瞬间心凉。
这个儿子啊,从小受宠,无人与之争锋。顺风局里他被赞贤明,可一遇到逆境,就不懂得处理。最近他不断出错,如今战败,家国多艰,他如何承担得起家国?
国主在病中烦躁且疼痛难耐,太子偶尔上前,竟被训斥辱骂:“竖子!尔盼着孤早死吧!”“滚!”
王太子惶恐不安。
养病期间,私下里,国主卧在榻上,询问身边的宦官和近臣:“你们觉得王太子能承担重任吗?”
周围尽是恭维,个别诺诺不敢言语。
国主又有言:“王太子年轻,孤去后,恐不能担事。其正妃愚蠢却受宠,来日恐怕无人节制。孤很担心啊!”
国主的话语传到王太子耳中,王太子私问左右:“我这个储君做的难道还不够好吗?父王这是有易储之意?我不能坐以待毙啊!”
陆小阙听到宫人传来的消息时,看向太子的寝宫道:“这个时候,太子私下动作不断,还不懂得保密,这是取死之道!”
果不其然,国主的近军从太子寝宫中搜出了大量兵器和粮食!太子诚惶诚恐地请罪,国主再次病倒。
陆小阙一直小心谨慎地盯着。
两天后,从国主的寝宫,发出了一道《废王太子诏》!王太子被废了!陆小阙要求她手下的人不能有任何欢喜之态。
国主又寻来宗正卿。此人正是当初与陆小阙出使梁国的副官,如今正在宗正寺任职。
国主问:“宗室内可有能担当大任的青年才俊?”
宗正卿表情正直地回答:“国主正值壮年,想这些太早了。”
国主无奈道:“不早了,孤身体不好,总得早日打算。南国需要一个继承人。”
宗正卿说:“宗室上位,恐大王子不能保全。”
国主说:“我又何尝不知,可不能置祖宗家业于不顾,我需要一个可以托付江山社稷的可靠之人。”
宗正卿犹豫了一阵。国主看到,说:“你直接说吧,孤恕你无罪。”
“国主除了大王子,还有至亲骨肉在侧啊!国主何不考虑公主,那才是国主的血脉!何必找外人?”宗正卿说话做事是有些真情实意在的,“毕竟天幕也说公主会是一个很好的继承人。”
国主无言。公主确实很优秀,可他也忌惮她的优秀,何况……国主开口说:“宁国公主到底是女儿,总要嫁人,生子又是生死关,不利于家国稳定。”
“当日在梁,公主便无意婚嫁,如今大抵也是一样的。”宗正卿这话是宁国公主示意之下说出的。
“将来大王子的儿女,多过继几人到公主名下,也是国主正经的血脉传人,不比宗室上位强?公主到底和大王子是骨肉至亲,如此,大王子定然得以保存!”宗正卿这一句话,让国主的天平彻底倒向陆小阙。
次月,陆小阙被立为王太女。几番转折,竟然印证了天幕的预言。
陆小阙成为储君之后,对待国主依旧恭谨。作为女儿,她亲尝药汤,在父亲面前撒娇仰望。作为王太女,她一言一行,小心谨慎,处理国事时,常常依赖国主。
国主叹气说:“你还这么年轻,我走了你可怎么办呢?”
陆小阙便跪在父亲床前,表情哀伤地说:“那父王长命百岁,一直看着儿臣,让儿臣有人可以依靠。儿还不能独自处事。”国主既忧虑又欣慰。
至于大王子处,陆小阙也是时常出现,关照宫人不能怠慢她的长兄。她更是亲口对大王子说:“我以后会过继母族为平民百姓的子嗣。”于是大王子一反宠爱正妻的态度,纳了很多出身平民的妾室。
国主病重,已经无法说话,陆小阙依旧不改态度。大王子听闻,说:“我不如妹妹。”
易储的三个月后,国主去世。陆小阙成为南国的国主,往梁国递交了国书,再次称臣纳贡,停止战争。南国继续休养生息,经济恢复后,又开始强军之路。
因为天幕的搅局,梁国对陆小阙非常警惕。如今她文治武功方面依旧很出彩,但她主要是威慑北边的梁国,稳定后方,然后往南边扩张版图。
南边多海多岛屿,但是也有各种小国,如今尽数被陆小阙拿下,然后在这些地方发展近海贸易和种植水果。她甚至在此处发现了一年三熟的水稻!
天下四处欢呼着奔走相告。南国国主天命所归之言,传遍了天下。在成为国主的第十五年,陆小阙称帝。
梁国君臣沉默。他们已经没有能力南下宣扬帝国的威严了。
百年后,南北归一,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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