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驾到了皇子府,陆小阙直接回到后院新房。她换下繁复的宫装,穿上便衣,头发用一根簪子简单挽起来。
想着时间还早,尚未到午间就餐和小憇时间,陆小阙带着侍女,来到了后花园的观景台上赏景。
陆小阙安静地坐在观景台上,品茶看水,兴致一来,泼墨绘成山石。前方水阁凉亭,嶙峋假山,搭配着斜飞的花枝疏影,炎热的夏日也显得清凉宜人。想着即将要奔赴新的战场,陆小阙更珍惜这难得的闲暇光阴。
陆小阙在观景台上待了良久,侍女们垂手而立,敛眉顺眼,不敢打搅。唯有彩云站久了,有些烦闷,左顾右盼,直愣愣地问:“姑娘,这假山有啥好的,不如我们去看真山呢。真正的山景才壮观呢。”
陆小阙哈哈一笑:“一山更有一山好!”权势的高山,山顶的风景更好呢。谁不喜欢呢?有权有势有财,就能把天下的山框起来,变成自己的山景。
彩云不解,眼睛活泼有神,陆小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彩云,你去通知管家,明日朝食之后,我要看到皇子府的账册和管事。”又转头对皎月说:“明早让郑侧妃朝食过我这边用吧,三皇子那里顺带说一声。”
“是。”两人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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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时分,从外间归来的三皇子听说此事,看了亲随段常一眼,语气无奈:“行,我知道了,你给皇子妃回一声……芷兰那里,你去劝一下,我明日也在,让她不要顶撞皇子妃……我今晚睡书房。”
段常垮着脸,应了。什么事啊,这得罪人的事情,殿下怎么老想着我。
陆小阙在房中,听闻三皇子的答复,点头示意,又让皎月送走了递话的段常。皎月归来时,陆小阙见她颊飞红霞,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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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旭日东升,朝霞漫天。三皇子和郑侧妃前后脚来到后厅房用餐处,陆小阙此事正要用餐。见这两人到来,陆小阙指着餐桌,直截了当:“坐下,一起吧。”
郑侧妃脸上露出讶异的神色。她听到三郎的传话,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没想到皇子妃竟这般轻拿轻放。她不想报复吗?不立规矩吗?她这么做,我还怎么反击呀。还是因为三郎在这里?也不对,父亲在时,母亲也不曾有过忌惮。
三皇子来到陆小阙身边坐下,指着另一个座位:“坐吧。”郑侧妃犹豫了一下,坐了下来。
用餐完毕,陆小阙起身漱了口,回过身来,见郑侧妃已经站了起来。陆小阙朝着郑侧妃示意:“把茶端过来。”
郑侧妃心里咯噔一下,眼睛瞬间有神。终于来了!她从一旁的侍女手里接过热茶,来到陆小阙跟前。只一眨眼,她还没使坏呢,手中的热茶不知何时,已经转移到陆小阙手上了。她愣在了原地。
陆小阙拿过茶,轻抿了一口,把茶盏递给身后的侍女。她说:“就这样吧,茶我喝了,你可以回去了,无事不要来烦我。”
见她还没反应过来,陆小阙又说:“王爷让我不要为难你,我也不急着给你立规矩。只要你不犯到我跟前,我不会为难你。如果犯了规矩,别怪我连王爷也一起削!魏国正室打夫君,只要不闹到人前,打在脸上,没人说闲话!”陆小阙语气冷淡,话到后头,看向了三皇子。
三皇子打了个寒噤。他心中一哆嗦,天知道,他竟然娶了个凶神。魏国近些年,皇后当政,正妻扬眉吐气,连皇室也是一般无二。两个哥哥的妻室都不是简单的货色,没成想,自己的皇子妃也一股子悍气啊!
三皇子连忙拉过郑侧妃:“你回去吧,别在这待着了。”芷兰那点小心思,肯定斗不过皇子妃。
陆小阙平静地看着这一幕。世上有一类人,就喜欢别人为自己争风吃醋,那是没伤害到他自己。真关乎他自己利益的时候,他们比谁躲得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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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侧妃刚走,屋外有人来报,管家过来了。陆小阙转头与三皇子道:“殿下与我一道吧。给我撑个腰?”
三皇子:我觉得你也不大需要我啊。他无奈跟了过去。一行人到了后院的会客堂。
陆小阙和三皇子坐在上座,管家领着管事们,依次进到会客堂里。陆小阙认了人,倒没有进行大换血,只说观望一段时间。立了规矩,便让管事们走了,只留下账房和管家,小心地陪陆小阙说着话。
三皇子就在一旁看着,愈加感觉皇子妃很不简单。他一瞬间仿佛抓住了什么。这时又想到了昨日母后说的话。
陆小阙询问了一些府里的情况,回过神来,见三皇子还候着。她放下手中的账册,眼神流露出讶异:“殿下还在?”
三皇子:“啊?没我事了吗?”
陆小阙:“殿下要是有事,可以先走。不过……”
三皇子的心提了起来。
“殿下的婚假,应该不短吧?”
三皇子:“陆小阙,你直接说要干嘛吧。”我心里悬得慌。
陆小阙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不是大事。回门的事,殿下别忘了。别出现像新婚那天的乌龙事,不然我一起算个总账。”
三皇子:我都成了兄弟间的笑话了,还没算完账?谁新婚夜被丫头从厢房扛到正房?谁的亲随们挨了一顿揍,没处说理去?
“放心,不会忘,”三皇子起身,看着陆小阙说话,“你和管家安排好,到时间一起出发。”话音刚落,他逃也似的离开了会客堂。
陆小阙瞅了一眼旁边的桌面,那里堆积着不少账册。她抬头看向管家和账房,他们正候在一边。陆小阙:“你们回去吧,我先理清楚,回头找你们。”
管家见三皇子态度,也敬重得很,不敢怠慢。他恭敬地行礼,带着账房离去了。
*
回门那天,皇室子弟的出行仪仗全开,车驾华丽,井然有序,更有官兵在前方开道洒扫。一行人到了陆家的小院门前。巷子外显得有些局促。
三皇子:“怎么不住皇室赐的宅子?”
陆小阙:“祖母身子不好,不便挪动。”两人便不再说话了。
陆小阙领着三皇子,携带侍女和亲随,一同迈进了巷子。陆家人正在前方迎着,见自己女儿携皇子回门,不敢怠慢半分。
陆家父兄均身穿蓝衫,恭敬有礼。陆母行礼过后,上前拉住陆小阙的手,仔细询问了一番。一行人穿过大门,往屋里走去。此时屋外响起了鞭炮声。到了过厅,一家子都坐了下来,寒暄了一阵。
说了会儿话,三皇子有些不耐烦,拉着舅兄出去,到隔壁的抄手游廊附近对弈去了。陆父见三皇子离开,挥退了下人,转头对陆小阙说话。
“三皇子待你还好吗?”一副关心女儿的模样。
陆母也关切地看过来。
陆小阙不紧不慢地端起茶,吹了吹热气,轻抿一口。见陆父有些气急,这才悠悠开口:“就那样吧。三皇子的事,你们也知道。”
陆父板着脸教训:“多花点心思,抓住三皇子的心!你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都稳了!我和你哥哥不济事,陆家的荣光就靠你了!”
陆小阙呵呵一笑。这话听听就算了。陆家可不是陆小阙的陆家。便是原主,在陆家眼里,大概也不算什么。
她放下茶杯,端着姿态:“我一介女流,如何有这能耐?”
陆父:“如何没有,只要三皇子的心在你身上,他指尖漏点富贵,都够陆家一辈子受用了。”
陆小阙不置可否。人的野心,永远也填不满。陆家又怎会例外呢?
见陆小阙不表态,陆父继续说:“只有陆家强大了,将来才能做你依靠啊。你还年轻,不懂娘家有多重要。”
陆小阙问:“陆家能给我什么?”
陆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上带着诧异的神色。他只是顺口一说,女儿竟不像往日好糊弄了。他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你要什么?”
陆母露出茫然的表情,拉了一把陆小阙的袖子。
“我要陆家为我所用。指哪打哪!就像皇后的母家!”陆小阙目光带着深意。
陆父的心砰砰砰地跳着,浑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他灼灼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女儿。
陆小阙顿了一下,眉目间带着坚决坦然的神色,她不等陆父给出答复,便继续说话。
“我有托举陆家的本事,前提是陆家有接得住富贵的本事!”
“父亲,我会为陆家延请名师。您和兄长继续读书考试去吧。我等得及!”
陆父皱了一下眉。他读书的本事是有,可有捷径为何不能走,非得去参加科举呢?多少子弟都是恩荫入仕。
陆小阙:“父亲,陆家要的是十几年的富贵,还是长久的富贵?”
“只有走正道,才能为仕林所接受。不然陆家会永远被人鄙夷,被骂乃是裙带出身!史书上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陆小阙起身,笑了笑:“父亲您好好考虑一番。把我这话跟兄长说去。我等您的答复。”说完,她转身拉起陆母:“母亲不要多心,我也是希望陆家能长久。离吃饭还剩点时间,母亲不如陪女儿走走?再往祖母那里一趟?”
陆家婆媳关系不错,陆母听了这话,也不排斥,兴致勃勃地带着女儿往后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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