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垂着一只轻轻的棉织笼,穗子被路过的人顺手薅了一次又一次。
方乐誉微微抬头,没注意宁松声的目光,伸手出了屋檐,感受片刻,露出一点笑意,“雨停了。”
他走下台阶,迟了几步才发现宁松声没跟上,疑惑回头。
少年站在屋檐下,双肩已隐约有了成年人的雏形,眼睛是漆黑的颜色,浓郁得像是泼落的墨。
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他进了室内,把折断的烟丢进垃圾桶,转下台阶,和方乐誉一起走进碧青色的夜里。
他们两个无言地穿过聚集的篝火,再穿过一群合拢的帐篷群,农场的每个帐篷前立着一个小瓦灯,灯透过棕暖色在米白色的雾面上晕开一个光圈。
方乐誉有一搭没一搭地走着,不知道要去哪,权当是看看夜晚的草原风景,宁松声也配合地陪着一起走。
在雪山的脚下,风到底是凛冽的,刮在面上轻轻的一道刻痕,细摸又了无痕迹,倒是天穹暮顶的积云被吹散了几片。
方乐誉乐观地说:“说不定我们临睡前还能看见星星呢。”
从下午到晚上,方乐誉常提起想看到银河,宁松声多往天上望去一眼,“你挺执着。”
“我很久没见过满天星了,”方乐誉觉得风吹得有点冷,把披肩往脖子上提了一些,“小时候只有到乡下才能看见,甚至能看见银河……现在华海也就滴水湖的光污染没那么严重,还能看见一点。”
市区只能看见月亮,农家乐见到的星子痕迹也相对十多年前骤减太多。
方乐誉:“说起来,我有一个朋友对天文学很感兴趣,有一次天文社已经关门了,她偷偷带我进去拿望远镜看。”
“我没看出来好坏,就看出来那台望远镜应该挺贵的……”他哈哈笑。
……
高台上,乐队拍起了非洲鼓,口琴呜咽,篝火旁里柴火和燃料加得足,火烧得极旺,烤得人全身温暖,精神也一道松懈下来,一轮行酒令,除了洛简四人,其余人多少都喝了一点。
洛简熟练地拒绝另一波劝酒,“我们明天要上雪山,怕高反,实在不能喝。”
其他成年人倒是也没有勉强他们,嘻嘻哈哈地开始轮着圈子讲故事,轮到他们几人时,就不好再拒绝一次了。
宋亚卓思考片刻,说:“我有一个朋友……”一圈的欢笑声响起,他又赶忙纠正,“不是,真是我朋友……”
“呃、算了……算同学吧……”
浓绿冷杉前几乎没有一点光亮,两人只好打着手电筒光一深一浅地走,漫步到一个很高的斜坡前,方乐誉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和宁松声一起坐下。
“那时候我朋友说,很多星星离我们的距离很远,光芒要很远才能达到地球。”
“我们看见的很多星星的痕迹都已经算是过去时了。”
时间过去的有些久远。
宋亚卓如今回忆起来却还不算费劲。
“他学习成绩特别好,在我们学校都数一数二的那种,我跟他算是没什么交流吧,因为不同班,而且他也不太和别人说话。”
被宁松声叫住的那天,还在冬日。
临近期末考试,宋亚卓只是想拐到超市买个热饮偷个懒,却不想在转交碰见有个男的对宁松声表白,男生见到宋亚卓,脸一下煞白。
宋亚卓吓得魂飞魄散,再三声明自己不会说出去,表白失败的男生一脸灰败地离开,而宋亚卓则被宁松声叫住。
多数人都在班级里咬着笔头拼搏奋斗,只有他俩在午休闲得没事干到杂物室说话。
“他想通过我找到一个一周前去过竞赛楼天台的人。”
当时宋亚卓还以为他要封口,直不楞登地:那天不是元宵节放假吗?大家都在家里,能有谁上去过?
宁松声说,很多,留下来补课的,或者是自习的。
宋亚卓寻思着,无论假期内外,去竞赛楼的都要登记,找值班老师一问,岂不是就一清二楚手到擒来?
但宁松声全都打过电话问过,他们没有去过天台,就算去了,时间也都对不上。
宋亚卓想也没想就说那不可能。
没有人能绕过竞赛楼的登记,老师进去也必须留下名字,毕竟竞赛楼每一层楼都有大把实验室和实验仪器,出了事故不是闹着玩的。
那些人里一定有人说谎了。
“找监控嘛,那不就对上号了。”有人立刻说。
宋亚卓当时就是那么说的。
然而宁松声摇了头,说顶楼天台的所有监控早就被人破坏了,那一块是死角,连接着废弃的教室,所以监控坏了很久都没有人察觉到去修好。
宋亚卓立刻就怒了:谁啊那么缺德把监控都摘了?
宁松声说,我。
宋亚卓:……………………………
你?你??你???
……你……你,你。
算了。
方乐誉把手指圈成一个圈,凝视着指圈里的雾蒙蒙的天。
“人的肉眼能观测到的星星,其实都穿过了几十或数百光年,我们看到的是残存的影子,它们存在于过去。”
“与我们存在同一个时间线上的星星单纯用肉眼是看不见的,只有在未来才看得见这个时间点上的星星。”
宋亚卓冷静下来后,说,两种可能。
第一种,当天在竞赛楼登记过的人有人说谎。
第二种,没人说谎。
那天真的有那么一个人,不仅绕过了森严的登记模式,还非常清楚监控死角,去到了天台,因为监控失修,还没留下任何影像,又毫无踪迹地离开了。
宋亚卓推到这里,终于想起来要问宁松声了:你俩当时在天台遇见了?他干了什么,所以你想要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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