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画都好有灵气，这么有天赋为什么不学美术啊？】
移动的光标在这条弹幕出现后顿住，方乐誉沉默半晌，才说：“为什么不学美术？”
有人听出不对，刚要发弹幕，就听主播说：“也许是因为我数理化学得还不错，C9什么的算是我保底？”
【？】
【？？】
【？？？】
【…………？？？？】
【热知识，C9指的是最顶尖的那几所大学】
【谁要复习这个热知识了 ？？？】
【谁问的，谁问的，谁问的！！！！！】
【问吧，都问吧，就爱乱问，问一下就老实了！！！！】
方乐誉没忍住喷笑出声，又看见弹幕上明显是老粉的发问：【我记得你说升学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不走高考，现在什么情况，有着落了吗？】
“有了，放心。”方乐誉说。
【不走高考？方块是特长生？】
【不，他好像是竞赛生……他发过一些机房的照片】
【竞赛生也不能不走高考吧，现在好像没有降分录取了……强基也要高考分的吧？】
【对，就算是竞赛生也要高考啊，除非那16所外国语学校才能说定点保送，不过那也是保的语言专业吧？】
【现在除了保送，基本上都需要高考分数，强基也要，还有降分，但是要看具体专项的规定】
【对啊，只要不是直接竞赛保送的王者，都得参加高考】
有弹幕突然反应过来：【等等，那这么说的话，方块你不走高考但还能上大学……】
【我草，你保送！！！！！？？？？？】
方乐誉正在缩小画面看轻重关系，抽空看了一眼弹幕，随口道：“嗯，对，我保送的。”
【…………】
【我又破防了】
【够了！我是来上网不是来上吊的！】
【出门了，不走楼梯也不走电梯】
“好了好了好了，不要破防，这只是比较适合我的升学方式而已，不代表什么。”
方乐誉转了下笔，有点想笑，“话题是怎么转到这里的……今天不是来看我给金主拉磨的吗，怎么聊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还不是你先从网恋开始的！！！】
“好的好的，都是我的错。”方乐誉终于想起来这次开播要说什么了，“对了，我这个暑假不开稿位，画完之前接的就只画我自己想画的东西，大家不用等我稿位。”
【？】
【？？？这个我是真天塌了】
【你高二集训，我忍了。高三竞赛，我等了。现在你毕业了，你跟我说你不开稿了？？！！[嚎啕大哭]】
【你的画风全网又没代餐！你让我约谁！！［愤怒捶桌］】
【数学考19分，我没服；校霸殴打我，我没服；方块死活不开稿位，我服了】
方乐誉：“嗯……数学如果真考19的话要不也还是服一下吧，顺手的事……咳不开玩笑了，主要是我这个暑假想画点自己单纯喜欢的东西，以后可能也是。”
但确实有人真的等了他挺久的，有几个ID方乐誉都有印象，用钱买稿的那类人方乐誉可以忽视，但用真心等待忽略不了。
方乐誉又看了一眼档期安排，眉心压紧稍许，又松开，说：“我之后再看看吧。如果能把之前的商稿清完还有空，就给大家抽两个无偿。”
弹幕立刻又欢天喜地了起来，敦促他赶紧把手上的稿子画完。
时间在插科打诨中过去。
方乐誉正卡在某个地方，手边的手机屏突然亮起，电话页面的备注是：[宋亚卓]
电话响起三秒，又挂断。紧接着，微信弹出新消息，言简意赅的四个字：
【你妈回了】
方乐誉收回目光：“准备吃饭了，我退一下，晚上接着画。”
方乐誉边说，边按下好几次ctrl s，对弹幕飞快说了声拜拜，删除相关软件点击记录，切换到纪录片页面，这才熄灭了电脑屏幕。
出房门才转到楼梯口，方乐誉就听见了楼下宋亚卓殷勤的声音：“徐姨好——唉唉徐姨你先别上楼！那什么，你上班累了吧？我去给你削个水果，想吃什么？”
方乐誉探出头：“不是哥们，你拿我家的水果讨好我妈？”
宋亚卓抬头：“哥们，你有意见？”
“现在不用，水果饭后吃。”徐卿思对宋亚卓笑了下，抬眸，“乐誉，下来洗菜。我还没消毒，先上楼把衣服换了，你们两个把菜洗上。”
方乐誉很好声好气地：“遵旨。”
在三人的准备里，饭菜很快就端上了饭桌，边聊边吃。主要是宋亚卓和方乐誉聊，徐卿思吃。
吃到一半，宋亚卓唉声叹气起来：“哎，好想过生日，赶紧跳到后天把我生日给过了吧……鱼啊，你要不看看今天是哪个名人的生日，我们帮他订个蛋糕庆祝一下？”
方乐誉眼都没抬，一副懒得喷他的样子。
倒是这一句提醒了徐卿思什么，她放下筷子，“乐誉，你昨晚是和谁吃的饭喝了那么多酒？司机把你搬进来的时候你都听不见我说话。”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听不出喜怒。宋亚卓夹菜的筷子停了一下，向方乐誉瞥来一眼。
方乐誉倒是面色不改：“和崔成，就那个在竞赛班时候就经常给我开小灶喂题的助教。而且我没喝多少，酒气都是他沾给我的，昨晚主要就是太累了，困的，不是醉了。”
“嗯，酒伤肝，少喝。”徐卿思的口吻像指导她手底下的学生一样，语气平直，“这两天都吃清淡点，去小区附近的那几家馆子，不要点外卖了，冰箱的可乐也不要喝了。”
方乐誉盯着碗里的菜，说：“知道了。”
饭后，方乐誉收拾碗筷放进洗碗机，宋亚卓洗水果，两人收拾完，一起端了盘水果出来时。
徐卿思在沙发上用Pad看资料，方乐誉给她端去了蓝莓水果碗，里面放着徐卿思专用的勺。
徐卿思接过，像是随口问：“有联系过安老师吗？”
方乐誉刚拿起这边水果盘的叉子，闻言手顿了一下，又状似无事地叉进果肉里，“还没，安老师好像挺忙的。”
“他是忙，但他很喜欢你，你去联系他也不会怪你打扰。”
徐卿思动动手指，又翻过一页，“保送后暑假过去那么久，玩也玩够了，该收心了，多看看书，上大学后你如果要做学术方向，这时候积累多一点不好吗，能比别人早一步。”
徐女士在生活中大多数看上去似乎很随和，但一旦强硬起来，就像是竖起来一道界限分明的碑，不容跨越，不容转移。
此时此刻，她就是不容置喙的意思。
“好，”方乐誉也用一如既往的语气回她，“我明天挑个老师不忙的时间问一下。”
“嗯。”徐卿思的眉毛这才舒展了一些。
两个人的对话像是刚才在饭桌上那样，有来有往，可这次，宋亚卓是真的不敢吱声了。
客厅的气氛微微冷凝下来。
在气氛降至冰点前，方乐誉举着苹果块塞进嘴里，冲宋亚卓挑了下眉，“不吃是要等着我喂你吗？”
“？”宋亚卓这时才看见果盘里凌乱的水果，“你倒是给我留一口？？这都是我削的皮！！”
等两人把果盘吃完，把盘子洗了，方乐誉给自己倒了杯水，听到外边宋亚卓喊了一声“我回家了啊”，提高声音应道：“知道了。”
他端着水出了厨房，在楼梯前说：“妈，我上楼了。”
徐卿思：“嗯。今天和亚卓在家玩游戏？”
“没，”方乐誉垂眸，“看纪录片。”
“知道了，早点睡，不要熬夜，明天早点联系安老师。”
“好，晚安。”
回房间锁上门，方乐誉洗了个澡，坐在椅子上转圈，心烦意乱地开开关关了十几个APP，最后还是点开微博，戳进今日的最常访问——Niiv。
Niiv的主页简约，扑面一股性冷淡风。还剩下的微博中基本没有文案，既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偏爱，又看不出来记录的重点是什么，完全没办法投其所好。
至少这个人在博文里展现出来的形象，和那几百条极其炸裂的人渣发言相比简直就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人。
方乐誉微妙挑起眉。这人也太能装了。
要不是这人渣清理痕迹删博的时候，方乐誉恰好也在线，说不定迟一秒搜索点进来，看一圈主页对不上号就会离开，后续可能就再也找不到这个人的踪迹了。
方乐誉费解地思考，这人从头到尾几乎都改装了一遍到底是什么意思？换一种人设继续钓鱼？
先试探一下。
方乐誉先找了一个不太常用的微博小号，把ID改成[@方糖]，换上一张氛围感女头，微博背景改成粉白的粉红泡泡，隐藏或删除了所有与男生相关的转发和内容，留下一些好像是女生的、似是而非的、对生活的抱怨和嘀咕。
他从之前的微博私信里吸取了教训，钓着人渣这条路好像是不行了，方乐誉寻思着，先刷个存在感。
……不过问题是，怎么刷？
毫无恋爱经验的方乐誉陷入了沉思。
女装照还有剩，但那是Niiv已经见过的魔方的脸，如果方糖再顶着同一张脸去，Niiv可能会接着拉黑，换号就没意义了。
就是和海王聊天，刚一开始就甩一张脸过去似乎也不太符合人设的矜持。只能从Niiv的喜好入手了……他的微博里有记录什么爱好吗？
三四五六月份的微博都被Niiv删了，方乐誉一点进去就是二月初，慢慢地向前翻完了Niiv的微博。
这人渣之前走的应该是性冷淡高冷风，文案很少，配图多数是冷色调，非常ins风。
有一条是Niiv单独发了一张单纯的风景，配文：【如图所示】
那张图，是一弯升在建筑阴影群之上的月亮。
估计Niiv发出来是想有什么人读懂他的隐喻，但反正方乐誉是没读懂——请问这个图和文字之间有什么关系？如图所示了什么？
有一部分倒是能看出是华海的街景，猜测Niiv兴许是华海人，其它的内容则很难看出来他的喜好偏向，只能看出来——Niiv拍照构图还不错。
要是单看他账号里拍的照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特有格调的高冷男神的账号。
……还挺适合当速写素材的。方乐誉这么想。
刚画完稿子的脑子一时之间想不出别的手段，方乐誉便比着Niiv近期的一张构图快速铺了个色，传图发私信。
【@方糖：你好吖，今天刷素材看到你的微博照片，感觉很有氛围就画了张练习，送给你吖！（例行回复：无偿的噢，不用担心OvO】
半小时后，方乐誉收到回复。
【@Niiv：谢谢】
宁松声摁动键盘时，头顶上宁利川沉声道：“宁松声，你有点礼貌，所有人都在等你说话，你却在低头玩手机？尊不尊重人？”
宁松声置若罔闻，继续打字。
等把这句回复发出去，他才放下手机，抬起头。
只见偌大的客厅中，只有他自己坐在单座沙发上，大部分的人都坐在他的对面，看过来的目光像是有意无意地审视着他。
面对这一片带着压力的注视，宁松声像是已经习惯，语气不乱：“所以目前的意思是，他偷了我手机，我不仅要当这件事没发生，还要反过来对他说谢谢？”
客厅里的人各有心事，互相看着，没有说话。
宁利川倒是张口欲言。
宁松声又在他开口前先张了嘴：“理由又是什么？”
他的漆目好似无波无澜，语气却微讽。
“谢他帮我禁了三个月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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