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福对祝满态度不友好，祝满也没打算跟他多浪费表情，将目光转回贺天昀身上，轻声道：“不能咬。”
贺天昀皱着眉，依旧想张嘴咬他。
祝满只好捏住了他的嘴，又重复了一遍：“不可以。”
贺天昀这才松开手，起身跑了出去。
屋外传来侍女叫喊的声音，祝满看了潘福一眼，见他没有走的打算，也懒得理他，转回身继续梳妆。
花溅打小跟着祝曼，给自家“小姐”梳妆很是熟练，利落地帮他把头发梳起来，祝满就拿笔对着镜子描画起来。
等贺天昀回来时，他已经梳妆完了，潘福却像被焊在那了似的挪都不肯挪一下。
祝满顿时皱起眉：“怎么，你要帮我换衣服不成？”
潘福笑眯眯道：“奴婢得伺候王爷……”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贺天昀丢的橘子砸了一下。
潘福立刻退开了一点：“王爷，不闹了，该去……哎哟！”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贺天昀推屏风的动作吓得脸色一白，连忙朝外跑。
随着“嘭”一声巨响，潘福也离开了房间。
贺天昀看他狼狈地跑出去，乐呵呵笑起来，又跑到床上去不知道在翻找什么。
祝满见状挑了一下眉，也没去管他，拿了花溅准备的衣服先去换了。
等他换完衣服，贺天昀还在床上，祝满便过去看了一眼，就见他正坐在床上吃东西，昨天扔在床上的桂圆还没扫走，他拿了两颗，吃得一床都是。
祝满看得眼前一黑，在心里默念了几句“他是傻子他是傻子”，又看了一眼他低头吃东西的样子，这才耐着性子哄了一句：“王爷，来换衣服，换完进宫去见贵妃娘娘了。”
听见“贵妃娘娘”，贺天昀立刻抬眼看他：“母妃……”
“对，去见母妃。”祝满朝他招手，“先去吃饭。”
贺天昀立刻扔下手里的东西下了床，跟着他一起去吃饭。
桌上的饭菜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边，看得祝满有些疑惑，他有心问一下，但站在旁边的侍女都低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跟个木雕似的，看上去还有一点点吓人。
犹豫了一下，贺天昀没开这个口，直接走到桌旁坐下。
等开始吃了他才明白原因。
贺天昀并不会用筷子，吃东西全靠手抓，还会玩食物，把饭菜弄得乱糟糟的，看上去很影响食欲。
祝满在心里叹了口气，安静吃饭。
等吃完饭，祝满便跟贺天昀回了房，拉着他到梳妆台前坐下，让花溅打水来给他洗手。
花溅看他认认真真给贺天昀擦手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少爷，您何必对昭王这么上心呢？他都不懂。”
祝满垂着眼，一边给贺天昀擦手，一边说道：“你也说他不懂了，这桩婚事是贵妃起的头，我爹交的名帖，皇上一手促成的，跟他有什么关系？他虽然傻，但到现在也没对我做什么，何必对他使脸色。”他说着站起身，把帕子扔回水盆里，“还有，就算没人也要叫我小姐。”
花溅顿时低下头：“奴婢知错了。”
“注意些就是。”祝满笑道，“而且你看喜婆跟潘福被打，不开心吗？”
花溅立刻笑起来：“自然开心，我听说昨天王爷还把卢大人打了呢。”
祝满闻言挑了一下眉：“就是那个教我爹把名帖递上去的老东西？”
花溅点点头：“他活该！”
祝满心情也很好，笑道：“那还不去叫人进来？还是你要帮王爷换衣服？”
花溅应了一声，立刻跑出去了。
祝满本来想等侍女过来再说，但看贺天昀坐在镜子前那副迫不及待的开心模样，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帮他梳头发。
照顾贺天昀的侍女不少，她们进来后祝满便把手上的工作交出去了，在旁边等他。
寻常人家给公婆敬茶都是大早就起来，皇家也不例外，但贺天昀情况特殊，倒是不着急。
等贺天昀收拾好坐上去皇宫的马车时街上已经很热闹了。
贺天昀大概是喜欢热闹，一听见动静立刻探头出去看，看见什么好玩的就嚷嚷着要下车，潘福便让人去买来给他。
昭王府离皇宫不算远，但这么一小段路，走走停停许多次，等到宫门口时车上已经堆满小玩意，甚至还有一把不知道为什么被看上的大白菜。
祝满有些心累地下了车，跟贺天昀一起换乘轿辇。
但上了轿辇贺天昀也不安分，坐在上头扭来扭去的，抢了一旁小太监的帽子戴，玩得还挺开心的样子。
祝满已经没心思管他了。
马上就要见到皇上跟贵妃了，他倒是不担心被皇上认出身份，只是有些紧张。
都说伴君如伴虎，听就知道皇上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还有贵妃，据说她在后宫一手遮天，是个非常强势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对贺天昀这个儿子是个什么态度……
他正想的时候，手忽然被人握住了。
祝满一愣，转头看过去，就另一抬轿辇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拉住他的就是贺天昀。
贺天昀的手很大，也很暖，握住他时莫名的有安全感，驱散了他心头的紧张。
他朝贺天昀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问他：“怎么了？”
贺天昀没有说话，只是笑呵呵地拉着他的手，就这么拉到御书房去了。
贺天昀一进屋就跑了，祝满不敢跟，他之前从来没进过宫，也不敢乱看，低着头跟在大太监身后走得非常小心，直至到了皇上跟贵妃跟前才跪下磕头行礼。
永顺帝见状看了一旁的侍女一眼，侍女立刻端了茶过来。
祝满便按着先前听喜婆教祝曼的，给皇上敬茶。
永顺帝看他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甚是满意，接茶抿了一口，笑道：“你倒是跟京中传的有些不大一样。”说着，让人将准备好的玉如意给他。
祝满接过玉如意：“谢父皇。”旋即又到贵妃跟前敬茶。
贵妃对这个儿媳妇也很满意，赏了他一盒首饰，笑道：“昀儿不懂事，要你多费心了。”
祝满乖巧地答应着，目光忍不住看坐在她身旁的人。
贺天昀是真的很黏虞贵妃，坐在她身旁抱着她的手臂，笑呵呵地反复地叫着“母妃”。
他叫一声，虞贵妃就笑着应一声，看上去很是疼爱这个儿子的样子。
虞贵妃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笑道：“昀儿是傻，但分得明好坏。”
祝满觉得虞贵妃这话多少是带些安慰成分的，但他也不敢直说，只是乖巧地应了声“是”。
“我听说你是个泼辣性子，没想到还挺安静。”虞贵妃笑道，“昀儿不怕打，以后他惹你生气了，你就骂他，他看见你生气，就知道不对了。”
祝满有点惊讶：“骂、骂他？”
虞贵妃点点头：“每回他做错事，看见我生气，就知道自己错了，虽然下回还是会犯。”
祝满闻言又看了贺天昀一眼，贺天昀大概是能明白贵妃是娘亲，知道不能惹娘亲生气，但他就是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生气能顶什么用？
但他也不敢质疑，乖巧地答应下来。
虞贵妃见她这样，没再多说什么，拉着贺天昀又说了会话，赏了他些东西便把人放走了。
回去的路上祝满看了一眼贵妃给的盒子，里头都是珠宝首饰，不用细看都能知道价值连城，而且都是当下很流行的样式，给他妹妹戴正好。
不得不说，虞贵妃是真的疼爱贺天昀，所以连带着对他的王妃也上心着，贵妃的态度再结合杜嬷嬷昨晚说的，祝满估摸着昭王妃大概就是个符号，在王府里有自己的院子，不需要伺候王爷，也不怎么需要应酬，最大的缺点可能就是没什么自由吧。
但他妹妹素来不爱出门，倒是适合……
他正想着，肩膀忽然被挨了一下。
他转头看过去，就见贺天昀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他身旁，正朝他笑。
祝满见状也跟着笑起来，轻声问他：“怎么了？”
贺天昀笑着叫他：“王妃——”
他说得很慢，声音拉得长长的，字也咬得有些许含糊，像是小孩子刚学说话时的调子，但依旧能听得出是在叫人。
祝满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一时有些尴尬。
他并不是真的王妃，如果确定王府没问题是要换回他妹妹的，贺天昀应该也不会发现……吧？
“王妃，王妃……”贺天昀见他不答，便扯着他的袖子摇晃起来，一次又一次地喊他。
祝满被摇得满头珠钗乱晃，摇得头昏脑涨，只能点头应他：“听见了，怎么了？”
贺天昀自然不会回答他，只是笑呵呵地抱住他的手臂，继续叫他，那动作和他在宫里跟贵妃撒娇的姿态一模一样。
祝满好笑地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我可不是你娘。”
贺天昀笑着看他。
祝满无奈地摇头，正要把手抽回来，就听贺天昀又说：“王妃。”
“嗯？”
“王妃，新娘。”贺天昀慢吞吞地说着，像是在学说话，又像是想把这两个词连在一起。
祝满愣了愣：“你是想说，王妃是你的新娘？”
贺天昀没有回答，只是傻笑起来。
祝满叹了口气。
贺天昀就是个傻子，能知道什么。
这时候，一只玉镯子递到了他面前。
祝满又是一愣，看向贺天昀：“你要给我？”
贺天昀手上抱着走之前贵妃赏他的锦盒，盒子已经打开了，镯子就是从里头拿出来的。
他见祝满没有接，皱着眉把镯子收了回去，又拿了一块玉佩递给他。
祝满犹豫着接了。
贺天昀顿时开心了，又把刚刚的镯子拿出来，递给祝满。
祝满又接了。
贺天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腿上的盒子，干脆整个都递给祝满。
祝满见状笑了，接过盒子，说：“那我帮你收着。”
贺天昀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看见他接了盒子，便伸手去拿贵妃赏他的盒子。
祝满也不在意，把盒子给他了。
贺天昀就开心地抱着盒子翻起来，翻出一支步摇在眼前晃了晃，然后自顾自地乐，等乐够了，就将步摇插到祝满头上，然后再拿一支，又看着乐一会，插到自己头上。
祝满哭笑不得，也没去拦他，等到王府时两人脑袋上已经叮叮当当挂了一脑袋饰品。
他伸手把两人头上的饰品都取下来放好，这才拉着贺天昀下车。
他没有跟着贺天昀回去，而是问了潘福自己的院子在哪便准备走了，但刚走出两步，贺天昀却忽的从身后扑过来，跟只熊似的直接把他抱住了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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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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