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的直播里,宁昧都没看到过这位榜一大哥。
虽然榜一消失了,但直播间的粉丝反而对他更怜爱,这些天的直播热度不降反升。
出差当天,宁昧简单打包好行李,按照那位同事的叮嘱来到一处别墅园区。
出差地距离不远,并不需要乘坐其他交通工具,由霍总的司机开车送他们前往隔壁城市。这次出差的内容也不多,只是去谈一笔小生意。
同事告诉他,出差约等于放假。
因为几乎大部分工作都由这位霍总亲力亲为,他的任务一般就是端茶倒水扇扇风,偶尔会被抓去做文档或者ppt,但难度都很低。
而且,这次要去的城市是最近国内非常热门的旅游城市。
完全可以白嫖一趟旅游。
听起来很诱人。
宁昧被别墅园区的安保一路引至目的地,来到自家老板的别墅前。管家笑着接待他,说霍总还在忙,让他稍等片刻。
这别墅一看就很贵。
宁昧屏住呼吸,觉得自己直播赚的钱只能算毛毛雨。最起码买不起这里的别墅。
他的行李被管家安排人先一步带走。
大概二十分钟后,男人西服革履的从右手侧的书房走出,睨他一眼。
似乎没想到是他,对方的脚步明显顿滞片刻,不过很快将目光收回去。
宁昧识趣的跟过去,问好:“霍总。”
电梯到达发出“叮”的响声,身边人点头算作应答,迈入电梯。
宁昧跟过去,
大概因为现在是居家的环境,他居然在这位霍总眼底看到一丝还算温和的神情,淡声道:“行政没有告知我出差换人,大概是忘了。”
宁昧:“啊……”
“你出过差吗?”
宁昧紧张的摇头,“没有。”
人在面对比自己博识广见的前辈时,总是会感到拘谨。宁昧现在就是这样。
简单两句对话后,气氛重新陷入僵持。
很安静。
而且在他们进入停车位后,周身温度似乎随着地下的环境,骤然降低许多。
直到上车,宁昧都没敢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老老实实的坐在车的角落里,无论司机拐一个怎样大的弯,他都努力让自己纹丝不动。
宁昧偶尔从后视镜里打量男人冷却精致的侧颜。对方的眉目和鼻唇线条非常锋利,和他的柔和五官形成了鲜明反差。
宁昧突然想,像霍总这样长相的,应该是做不了女装直播的吧……
“你直播最近怎么样?”
正想着,身畔人忽然出声询问。
毫无征兆。
宁昧如实回答:“还不错,不过这两天遇到一些小问题。”
“什么?”
宁昧用余光瞄这人,见男人依旧低眉垂目的看文件,应该只是随口问问。他便也用闲聊的语气回答:“我有个粉丝,在直播间是榜一,本来和他关系很好,有些把他当朋友。但他最近两天一直都没出现。”
车窗外斑驳光影飞速后退,
明亮和黑暗切换的一瞬间,男人唇角似乎翘起一个小弧度。
宁昧觉得自己应该是眼花了吧,太紧张,居然都幻视霍总笑了。
霍拓深正好批完一份文件,偏头看他,“粉丝不出现,你想他了?”
宁昧第一次面对面回答自己顶级上司的问题,当然要诚实:“想肯定是想的,不过,我应该是更想他的玛莎拉蒂。”
“……”
宁昧清楚看到自己这位上司神情又淡回去,那张脸甚至比平时还冷。
连回都懒得回。
这人绷紧唇线,挪开视线。
宁昧头顶问号。
怎么了?
他回答的非常准确且真诚啊。
作为主播,他平等的爱每一个粉丝。那位大哥最特别的点就是砸玛莎拉蒂。
他当然想了!
宁昧摸不清楚这位上司的想法,但对方明显心情不悦,他便闭嘴。
由于上司心情不好,宁昧始终不敢说话。包括到酒店以后,他按照行政给他的预约,向前台取房卡,结果发现行政给他和霍总订的居然是豪华双人房。
宁昧火烧屁股的跟行政打电话,询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助理说是霍总的习惯,一般都和随行出差的人住一间房,这样方便晚上加班。
宁昧沉默良久。
但他也不敢说什么,带着霍总来到这家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双人房,万幸的发现这是包间,两张床分别在不同房间里。
霍总一进屋就开始办公。
他在旁边闲得像个摆设,有些尴尬,就去找服务员预约晚餐,处理琐事。
谈生意的时间在次日。
而直到晚九点,宁昧都没什么事。
他困了,
但上司还在敲电脑办公,宁昧也不好意思睡觉,就在旁边坐着,眼皮仿佛千斤重。
霍拓深无意间抬眼,恰好看见这人埋着脑袋打盹。
手里装模作样攥着笔,结果纸上一个字没有。男孩的头顶有根呆毛,随着打盹的动作左摇右晃,半张着嘴,发出很轻的鼾声。
鼻尖精致小巧,眼睫毛很长。
深夜十一点,大多数商场已经关门。霍拓深却突然有种想给这人买件裙子的冲动。
他闭上眼,觉得自己这个念头真是很离奇,
休息片刻后继续办公。
刚集中注意力,就看见消息栏里跳出新讯息,前面标着“宋明昆”的备注。
[宋明昆:怎么样?霍总?戒女装直播的计划还顺利吗?/吃瓜/坏笑]
霍拓深已读不回。
但他目光却无意识的落向面前,重新打量起自己这位员工的睡颜。
和女装时有什么不同?
霍拓深垂眸翻出手机,熟稔从相册里点出一张截图,放大。看眼截图上妆容精致穿裙子的男孩,再看眼面前男孩,做比较。
如果宋明昆在场,一定会阴阳怪气的大力嘲讽——
怪不得我们霍总戒直播这么轻松呢~
原来是有清晰大图可供独享啊~
……
深夜,酒店外的虫鸣声聒噪乱耳,让人心烦意乱,有时候还会心跳加速。
霍拓深并没有从比较中得出什么特别的结论,目光也渐渐停留在男孩的面庞上。
大约半分钟后,
熟睡的男孩忽然一抖,做噩梦似的蹙起眉。
霍拓深难得慌乱的按灭手机屏幕,继续办公。
宁昧睡眼惺忪的直起腰,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他做梦,梦见自己掉进了冰箱里,然后冰箱里居然还有个布偶,小黑豆眼直勾勾的盯他。
他就被惊醒了。
宁昧发现自己的上司居然还在办公,有些咂舌,刚想友好建议这个人去休息。
男人敲着键盘,语气淡淡的:“你去洗漱休息,我晚点再睡。”
宁昧立即点头:“好!”
套间虽然有两间卧房,但是只有一间洗浴室。
他满心欢喜的穿着自己的浴袍去洗澡,正觉得出差确实是件比较肥美的差事时,刚搭上衣架的睡袍突然滑落下来,不偏不倚的掉进一滩水里。
宁昧:“……”
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穿着这件湿透的脏浴袍出去,再找件新的。那他这个澡就白洗了。
二,让正在办公的上司帮忙拿件新的。
比起再洗一次澡,宁昧更无法接受把这件浴袍重新穿到身上。
浴室的排风系统很好,水雾很快散的差不多,温度也渐渐降下来。
他已经在浴室里站了很久。
宁昧思考片刻,给自己做足心理建设。其实找上司随手帮个小忙也没什么,他们又都是男人,连避嫌都不用。
只是这个上司脾气不太好而已——
好吧。
他害怕。
宁昧咬一咬牙,刚准备克服恐惧,敲浴室门叫人。
“宁昧,”
门外忽然响起男人冷淡的嗓音:“需要帮助吗?”
宁昧微愣,“啊?”
外面这个是他老板?
“对,”他也没顾得上其他,立即道:“我浴袍湿了,需要一件干净的。”
说完后,那个人并没有回应他。宁昧只听得到外面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片刻后,
浴室门被由外推开。
宁昧吓一跳,连忙想躲。
但是浴室门只是被推开一条缝。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着件新浴袍,从门缝里伸进来。浴室冷白的灯光下,他能清晰看到对方手背上因用力微微凸出的青筋脉络,以及小臂上的薄肌。
宁昧诚恳道:“谢谢霍总。”
然后伸手去接那件浴袍。
一个男人给另一个男人递浴袍,本该是非常稀松平常的事。他们甚至不用隔着门,直接给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室外的冷气流顺着门缝溜进来,让宁昧没忍住打个冷颤。由于温度快速下降,他在接浴袍的时候,手一抖,沾着水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手臂。
门外人的身体似乎变得有些僵硬。
宁昧伸手拿浴袍,但他抓住浴袍的时候,却发现门外人同样在用力,不让他拿走。
宁昧困惑询问:“霍总?”
霍拓深感受着腕骨上青年残留的、湿润柔和的触感,以及小水珠滚动过皮肤的微痒感,在想,小猫身上有小猫味,小狗身上有小狗味。
这个人身上会是什么味道?
喉结不自禁攒动。
他遏制住自己堪称变态的想法,表情认真而严肃,
突然有些担忧,
担忧自己接下来的话得不到想要的回应,甚至眼眶在神经的刺激下开始发烫:
“宁昧,”
他问:
“你真的很讨厌我吗?”
说讨厌他!让他哭!(恶魔狂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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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浴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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