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祭临近，校园里的气氛愈加浮躁，随处能听到关于班级经营的讨论以及堆放在各处的道具。
身处这样的氛围，江辞不免也生出几分期待。
薛祁渊在学园祭开始的前一天出院回到学校。当他走进教室的瞬间，江辞听见几声响亮的咋舌以及嗡嗡的讨论。
“怎么这时候来了，不会想参加学园祭吧？”
“好恶，他做的咖啡谁敢喝？”
“算了，当他不存在吧，反正咱们什么都定好了，他想加也加不进来。”
“……”
头埋得低低地从正门穿过教室，直到对上最后一排少女笑意盈盈的双眼，紧紧攥紧的拳才松开。
许是和江辞成为同桌的原因，即使许久没来上课，薛祁渊的桌洞里也不再像从前那般被人恶意堆满垃圾纸屑。
不仅没有垃圾，里面还塞着小小的花束和一张贺卡，为他的出院而庆贺。
暖洋洋的情绪从胸口流遍全身，心跳的速度不自觉加快。
薛祁渊捂着心口，怔怔地，对上直勾勾盯着他的少女灿烂的笑容。
没有人在乎他缺席的这段时间究竟去了哪，就连亲生父母也不关心过问许久不回家的他，似乎所有人都习惯了他的缺席，所有人都遗忘了他的存在。
可江辞不会。
这种明晃晃的珍视令人倍感安心。
放好书包落座，珍之又重地将花束与贺卡小心存放，薛祁渊悄悄对她笑了笑，收获一个加倍的大大笑容。
明明身处喧闹的教室，明明周身全是人，此刻薛祁渊却觉得有一座无形的结界笼罩在这片小小的区域，把他和江辞包裹其中，与其他不重要的背景板分隔开来。
隐秘的交流没有被除了彼此之外的任何人发现。
不大的课桌紧密连成一排摆放在一起，仿佛呼吸也交织在一起，隐隐能透过空气感受到另一个人的体温，用余光看到哪怕最微末的表情与动作。
搭在桌面上的胳膊被轻轻戳了戳，一张小纸条悄悄递过来。
[中午吃什么？]
一起在天台吃饭仿佛成了某种约定俗成的惯例，小辞很喜欢同他讨论午餐的选择。虽然到最后，纠结不已什么都想吃的她往往只会选择食堂门口推出的当日限定套餐。
没等薛祁渊提笔回复，又一张纸条递来。
[你是不是又要吃炒面面包？不要啦，听说今天食堂的限定套餐有两款，我们交换呀^_^]
交交交交交换……？！！
这不是、这不是恋人之间才才才会做的事吗？！！两人捧着便当，你一口我一口地互相投喂，相当于……
间、间接性接吻？！
小辞她、小辞是不是……
是不是对于人和人之间的交往界限有些……模糊？
比如，他们现在还不是恋人关系，这样做会不会太亲密了点？
薛祁渊张了张嘴，黑沉的眸因为某种原因变得湿漉漉，羞耻地低喘一声，最终还是顺应内心卑劣的想法，没有提出疑问。
不知想到了什么，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他红着脸，整个人埋在书堆里，脑子里乱乱地，心脏咚咚直跳。
【薛祁渊好感 3，当前好感：71】。
哇。
反应好大。
只是朋友间最常见的交换食物而已。
江辞眼神犀利，充斥着智慧的光芒——他有理由怀疑，阴郁小蘑菇在想一些失礼的事。
不轻不重踹一脚狼狈不已的少年，江辞撑着头故意不看他，表面严肃地看向讲台，实则不存在的尾巴高高翘起，得意得不行。
——通关好几部galgame的他，已经是个了不起的恋爱高手了，拿捏没见识的家伙简直是轻轻松松！
后面几节课里，薛祁渊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怀揣着紧张与微不可察的期待，度秒如年般终于等到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
从食堂买完饭回来，江辞已经在天台上等了一会，低着头摆弄手机不时笑出声，似乎并未发现他的到来。
薛祁渊抿了抿唇，刻意加重脚步，鞋底踩过粗粝的石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沉迷手机的江辞抬头看向他。于是只生出一点微末苗头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心思消散在被阳光照得分外澄澈的亮亮双眼中。
把两份限定套餐摆在拼凑在一起的桌面上一字排开，一缕发丝顽皮地翘在颊侧的女孩便凑过来，小动物般挨个嗅嗅，在两份同样美味的食物前犹豫不决。
套餐A是炙烤三文鱼和鹅肝盖饭，套餐B是和牛牛舌盖饭，不管是哪一种，他都好想吃。
可恶，为什么两款同样好吃的饭要安排在同一天，这对食欲大大肚子小小的他来说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
蹙着眉的少女纠结不已，满脸苦恼的样子像是在进行人生重大抉择，走错一步会万劫不复的难题那般，然而实际上……只是在想自己到底该吃什么而已。
苦恼得快要被具现化的线团缠绕全身，江辞突然抬头，右手握拳锤了下左手掌心，头顶亮起智慧的小灯泡。
他想出了一个超级天才的想法，把套餐A分成两份，再把套餐B分成两份，最后重新组合一下，得到了两份一模一样的AB混合套餐！
不愧是他！
翘了翘唇角，他微微抬起下巴，语调欢快：“好啦，交换完成！”
原、原来交换便当是指的这个意思吗？
和想象中完全不同，薛祁渊心中划过抹失落，闷闷应了声。可对上她亮晶晶洋溢着期待笑意的双眼时，又被同步感染上欢快的喜悦。
不着痕迹地小幅度挪动，比往常的距离贴近几分坐下，借着额发的遮挡，薛祁渊肆无忌惮打量着啊呜一口吞下食物嚼嚼嚼的少女，视线在鼓鼓的颊肉上微一停顿，划至嘟起的水水亮亮的唇瓣，仓皇移开视线，掩饰般拈起片和牛塞进嘴里。
咕咚。
发出了恶心的吞咽声。
他动作顿住，小心翼翼打量身侧吃得欢快的少女，确认他没有因此而露出嫌恶的表情后，松了口气，一口一口往嘴里塞食物。
……
吃完气氛和谐的一顿饭，摸了摸饱饱的肚子，江辞发出满足的喟叹，眯起眼懒洋洋的模样，像极了舔完罐罐后魇足的猫咪，在太阳下翻着肚子咪呜咪呜。
眼睫微颤，薛祁渊又用那种藏在刘海后暗戳戳的眼神偷偷观察江辞，一下又一下，每每在即将对上视线的下一刻收回。
江辞：？
突然感到一阵注视，心里毛毛的，像是有什么阴暗潮湿的生物目不转睛注视他一样。
抖落鸡皮疙瘩，江辞四下张望，没有发现可疑存在。
“是错觉吗……？”小声嘀咕着起身，想要收拾垃圾时才发现薛祁渊已经提前清理好了，提着袋子眼巴巴望着他，像摇着尾巴等夸夸的小狗。
好乖好乖。
江辞没忍住，上前几步，抬手，摸摸他的头。
嗯嗯。
手感还是那么好！
江辞决定，等他回到原来的世界，一定要养一条这么乖巧的小狗。
光是想想每日回到家之后，小狗扑腾着腿摇着尾巴围着他转来转去，用湿漉漉的鼻子和舌头蹭上来贴贴舔舔，最后再嗷呜嗷呜扑进怀里撒娇的场面，心都快要化掉了。
毛茸茸小狗超可爱！！
被臆想中不存在的小狗萌到，连带着有狗勾滤镜的薛祁渊都变得更加可爱起来，江辞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摸了摸、再摸了摸，直到他顺滑的头发变得乱糟糟地翘起，才收手。
见江辞笑得那么开心，落后一步跟在他身后的薛祁渊也跟着柔和了目光。
……
从天台一步步走向教学楼，薛祁渊与江辞之间的距离不断拉大，从一开始的一步之遥，逐渐变成两步、三步……最终遥遥缀在身后，任谁看了，都不会认为俩人有任何关联。
只要能跟在小辞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就好。
如果公开和她的朋友关系，会给她带去麻烦。
尽管心里有一道声音疯狂叫嚣着，想要在校园里光明正大地和江辞走在一起，取代围在她身边的扰人的同学们，但……
他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这样做。
所以，只要看着她的背影就好。
仅仅只是这样就好。
袖口被拉住了。
不大的力度，轻轻勾着，存在感却无比强烈，仿佛以女孩手指落点为圆心的空气里都隐隐传导着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整条手臂硬硬地僵着，不敢动弹，惟恐惊扰了那么一点小小的动作。
比他矮一些的少女自下而上仰头，本就澄澈的眸显得更加圆溜溜，甚至能从中窥见他怔愣的倒影，粉色唇瓣张张合合，润泽饱满。
“……”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被踩了一脚，鞋面上留下一个小小的脚印。
好可爱。
气鼓鼓瞪向睁着黑沉沉瞳孔望着他的薛祁渊，江辞不满，“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字吗！”
“你到底要不要去我的休息室午休啊？”
有时候他真的觉得薛祁渊笨笨的不太聪明，一点也想象不出以后天凉王破的霸道气势，并暗暗生出些许怀疑——
这家伙真是主角吗？不管怎么看都是被人欺负得惨兮兮，轻易使点小手段就上钩的笨蛋啊。
但这样的念头只出现一瞬就被他打消。
系统可是说了，主角就在他身边，不是薛祁渊还能是谁？
看一眼一眨不眨盯着他的薛祁渊，江辞心道：如果他不能在三秒内回复，他就收回询问，才不管他是不是可怜巴巴跑闹鬼教学楼里休息呢！
三……
“可以吗？我、我真的可以去……”
不知是否察觉到了什么，才刚刚倒数，就被有些急切的声音打断，难以置信地反复确认。
江辞觉得，如果他在这时候摇头否认，薛祁渊说不定会汪地一声哭出来。
压下蠢蠢欲动的恶劣想法，他点点头。
【薛祁渊好感 1，当前好感：72】。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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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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