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味,什么香味。
时梦谨手缓慢地一点点蜷缩了起来,大抵是夏日的空气过于潮热,蒸得她鬓角的几缕发丝都沾上了水色。
一阵风从不远处被人打开通风的窗户处传来,她垂落在身前的青丝被牵引着舒展开来,一缕缕,根根分明地飘向前,轻触在了正聚精会神闻着气味的乐鹤脸上。
时梦谨身子向后倾斜起,但又似乎是贪恋着零星的暖意,思量了片刻,还是出了声。
公众场合,这样亲密,不妥当。
“乐公子,我们,太近了。”
可她这话,微若蚊吟,倒像是没半点抗拒的意思。
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鲁莽了的乐鹤,自觉地拉开了距离,眨了眨眼睛缩回了身子。
这还真不能怪他,实在是好奇了些。一般来说beta是没有信息素的才对,不过他哥好像说过时梦谨是个有些畸形的beta。
见着乐鹤坐了回去,时梦谨心中舒了口气,摩挲着指尖,忽略那细微的失落,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醇厚的甜牛奶味,沁人心脾。
飘散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她将垂落的碎发别在耳后,恢复了那副板着脸的样子,斟酌着言辞打算回复乐鹤开始的问题,却收到来自乐鹤担忧又安慰的眼神。
“。。。”所以,刚刚他脑补了什么。
时梦谨将话咽下肚子,瞥了眼光脑上显示的时间,沉吟了片刻。
“快十二点半了,也该回去午休了,不如我送你回去。”
“好。”
正午的暖阳灼灼耀眼,透过茂密的樟树叶打进宽敞的华彩路上,地上两道人影不时间踩在或大或小的光斑上,不远处的湖面几只野鸭子在游荡者,惬意至极。
时梦谨轻吸了口夹杂着树叶清香的空气,眼尾舒适似的上扬了些。她微仰起头看向一旁双手插兜的乐鹤,欣赏着独属于她身侧的美景。
许是她的眼神过于光明正大了,惹得故意想要忽略的乐鹤,都忍不住别过脸,扯出个极为和谐的笑容,瞪了她一眼。
“我好看吗。”一直看,还看!
才意识到自己出了神的时梦谨,抿了抿唇,大概是觉得自己过于冒犯了,下意识懊恼地摇了摇头。
将她神情收在眼底,乐鹤再一次抽了抽额头杠起的青筋。
“嗯?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幸好,一向机敏的时大人瞬间反应了过来。这男子询问女子外貌,那必须是要顺着夸赞的。
她刚才的动作怕是会惹恼小公子。
只不过,就算是自幼熟读四书五经的时梦谨,憋了半天也不过是说出三个字。
“你好看。”
这真心诚意的三个字,却只换来乐鹤的一声冷哼。
敷衍。
正当时梦谨绞尽脑汁回忆起与家中姊妹一同看的那些戏词中的场景,想要再说些什么弥补时,身前多了一个高壮的男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剪成寸头的男a穿着身清爽的球服,被汗水打湿的上衣前,露出隐隐约约的蜜色腹肌轮廓。他下巴微抬起,眼神不屑地盯着两人。
“喂,乐鹤,这红毛染得挺不错啊。”
原先就烦闷的乐鹤斜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与时梦谨对视了一眼,打算绕开他走过去。
好不容易做好气势的男a不服气地又叫唤了两声。
“喂。”
乐鹤像是被扰的头疼了,转过身,定定地看着他,然后翻了个白眼。
真不明白为什么有的傻大个a,天天离开了打架就不能活了,到处找人比拼。
“别烦你乐哥,上次的事情我愿赌服输了,还请您离我们远一点。”
晦气。
一旁的时梦谨被某人下意识地护在了身后,她瞥了眼对面似乎还想要再争论的男a,手心悄悄凝聚起一道内力。
没成想,这男a似乎是看没激怒乐鹤,倒把目标转移到了看上去没半点信息素的时梦谨身上。
“那,要不然,我们再打一次,上回我还没打尽兴呢。不然,你身边这位,今天怕是走不了。”
话一出,原本只是无奈烦躁的乐鹤,一下变得竖起了刺一般,目光暗沉了下来,咬着牙说道。
“有病是吧,我帮你治!”
眼见着这一幕,时梦谨顺着两人衣摆交接处,伸手牵住乐鹤垂在一旁突然紧绷起肌肉的手臂,下移,安抚地揉搓了下他的手心,将人带着后退了几步。
一道凌冽的内气重重拍向一旁茂盛的樟树,倏然间,各色的叶子从枝丫上落下,给了措不急防的男a一嘴灰尘。
“嘶。”
倒吸声响起,时梦谨居高临下地看了眼突然跪倒在地的人,捏了捏身旁人的手心,绕开这坨障碍物继续向前走着。
被这一招惊到的乐鹤,迷迷茫茫地眨了眨眼睛,心中涌起一阵激动与淡淡的喜悦。
帅气得他都想给时梦谨来两拳。
等等,大热天的,手好像挺热的。
握着小公子手的时梦谨,收敛起笑意,一点点收紧了两掌之间的空隙,就希望这路再长一些。
几分钟后。
“到了。”
“嗯。”
乐鹤收缩了下手心,随意地别开脸,看似不经意地挡着太阳,实际却是为了遮掩住漏了陷的脸颊。“可以松开了吗。”
时梦谨闻言顺从地将手松开,视线落在连背影都写着‘快逃’的乐鹤身上,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笑意更加明显了。
只不过,没过几秒,匆匆往前走着的乐鹤,就又停了下来,甚至往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头顶的炎炎烈日。
他没记错现在是夏末了吧,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在过春天。
空气中霎时间凝滞了许久,不因为别的,主要是一年四季每个宿舍楼下都会有的场景。
比如,站在台阶上,正低头抱着娇小的对象卿卿我我半天不肯分开的那几对,甚至还挡住了乐鹤的去路。又比如,那边树下,吻得难舍难分的一对ao情侣。
时梦谨打量着这一对对如此奔放的人,暗自思忖着。
她在凤临朝的时候,就曾听说过,这异域有的部落会以亲吻脸颊来做告别礼。难道这异世界也盛行这种礼节吗。
这边正想着,那边乐鹤略感焦灼地站在原地,被众多情侣包围着的他,不知为什么脑袋都有些懵,这种感觉特别是当他鼻尖再一次嗅到草莓甜酒的味道时,又一次加剧了。
他心里一紧,正偷偷摸摸地将自己的信息素收敛回去,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
按理说不应当啊,他在他哥手底下训练的时候,控制信息素可是高分通过的。
忽然间,他听见耳边响起略带疑惑的声音。
“乐公子,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时梦谨将视线从那些人身上收回,转而落在了蹙着眉的乐鹤脸上,压着声音问道。
“他们,”满脸嫌弃的乐鹤一边收敛着不听话的信息素,一边分心瞥了眼树下的那一对,哼了声回复着。“在施法迎接春季呢。”
面前的人愣愣地昂起头,“这也是礼节吗。”
可做这礼的人,怎么倒像是冒着粉红泡泡的伴侣。
她眼神上移,望向明显心不在焉的乐鹤。那她也应当做这礼节吗。
“乐公子。”
“嗯?”感觉自己信息素像水里的泥鳅一样,难以抓住控制的乐鹤,随口应和了声,懒散地掀起眼皮,却突然间,沉进一双清冽的眸子里。
面前的那张脸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连脖颈上那道月牙似的记号也变得极为明显。
他只感觉自己被一股子力向下一拽。
竹墨香瞬间沁入心尖,那一瞬,他再闻不到其他的味道。
唇间,被抵上一道温热柔软,本就微张开的口被轻轻撬了开来,轻而易举。
紧接着,就是绵长的呼吸,与轻微颤抖的喘气。
茫然间,眼中被雾气遮掩住,脸庞蒸起一阵诱人的潮红。
他觉得自己应该推开,应该可以推开,才对。
不过,在时梦谨眼中,这是一道青涩,却值得好好品鉴的吻。
她攥着乐鹤领口的手轻微发颤,面上却丝毫未有露馅。
大概是在官场中练就了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技能,在这一刻她都克制得清醒,却分明冲动得不像是那位老古板言官做出的事。
朦朦胧胧间,她只觉得,今日一定要尝一口草莓甜酒,看着味道是否也像他一样,甜腻却浓烈。
“入乡随俗。”时某明白。
她轻柔地放开被吻到直接发懵的乐鹤,过了许久,才终于呼吸到正常温度的空气。
只是这吻完后,时梦谨紧紧攥着有些出汗的双手,略有些紧张地盯着乐鹤面前的星星拉链头。只不过,令她惊讶的是小公子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当场炸毛。
而是,
“时梦谨,你这吻技,不行。”
两脸讶异,四目相对。
乐鹤暴躁地扒拉了两下自己的头发,原先就滚烫的脸现在快能冒烟了。
他是疯了吧!居然没第一时间揍人,还,说出这种难以启齿的话。
后知后觉炸毛的某人,抬起紧攥着的拳头,冲着时梦谨比划了顿,却突然想起,他好像打不过人家。
行,他麻溜地遁地还不行吗。
同样红着脸的时梦谨拉住了想要飞快逃离现场的乐鹤,将自己今天一直背着的包搭在他手上。
“这些给你。”
没等她再说两句,将帽子竖起的小红帽拽着东西,迈开长腿三两步就消失在了时梦谨眼前。
只留下在alpha宿舍楼下呆呆站着的人。
她低垂着视线,指尖停留在湿润的唇上,眸中似含着片片盛开的牡丹,浓烈又鲜亮。
缓缓吐出一口气。
刚才,自己有些冲动了。
略感愧疚的时梦谨抬头看了眼浅蓝色外墙的宿舍楼,树叶缝隙间的阳光照在她侧脸上,暖着那冷白色的皮肤,一抹极为明显的红晕在中间挂着。
她眉眼渐渐舒展开来,轻笑着放下了手。
不过,时梦谨,你做的很好。
嗯嗯嗯,你做的很好,入乡随俗这四个字贯彻的很到底(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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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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