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小区门口后宁清风微微舒了一口气。
二花这样缺爱的小孩还是比取香诡这样的好拿捏的，三言两语就能让小小年纪的他怀疑人生。
但他终究是个隐患，她的巢穴落在地下室，这颗定时炸弹要是真的不稳定爆炸了，巢穴就遭了……所幸目前是安抚住了。
宁清风暂时将这件事压在心底，走出了破败的小区。
一周没出来，塔尔塔洛斯是越发地阴冷了。
气温出奇地低，呼一口气甚至能够看到呵出的白色气体。
但是所有人似乎都没有察觉似的，还是穿着夏日的清凉装扮，宁清风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路人的神态。
充血的眼球，青黑的眼袋，麻木的眼神，以及偏灰白的肤色……活像是流连花丛七天七夜的模样，就差升天了。
想到这里，宁清风望了望远处烟囱中吐出滚滚浓烟的工厂——那里，某个存正在逐渐苏醒。
“打劫！”
熟悉的口号从身后响起。
宁清风微微松了一口气——好在吃饭的活计还在。
这群混混倒是尽忠职守，坚持不懈地来送外卖。
幸好有她们，不然宁清风今天就要空手而归了。
跛脚女生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嘴角缓缓露出了一个嗜血的笑容，她不但不跑，还缓慢地走向了这群混混，随后便是一阵凄惨的哀嚎，不绝于耳。
一段时间过后，阴暗的小巷子逐渐显现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她瘸着腿，一步一步，再次光临了【千帆超市】。
“叮铃铃——”熟悉的风铃声响起。
老板看见宁清风的到来，似乎长舒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来啦。”
语气熟稔得好似多年不见的好友。
“嗯。”宁清风直奔食物区，一目十行快速浏览了所有商品，发现果然没有【阅片大湿】名单上的东西。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宁清风走到了老板面前，压低了声音：“有没有……好货？”
顾沉舟微眯的眼眸微睁，上下打量了宁清风，似乎在斟酌什么。
过了一会后，她才悄悄凑了过去：“你想要那东西？”
宁清风点了点头。
“对，我想要松黄蛋糕。”
——“渊冶晶”。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随后两个人都愣了下。
——松黄蛋糕是什么鬼？
——渊冶晶是什么鬼？
宁清风余光瞥见顾沉舟伸向了柜台下方的手，一股来自脚底的寒气油然而生，她立马面无表情地改口：“我要渊冶晶。”
“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顾沉舟的表情比她更瘫——好似阴沟里翻船了。
“哦，我都要。”宁清风没脸没皮。
顾沉舟都快被宁清风的死鸭子嘴硬给气笑了：“那你说说，为什么要，有什么用。”
羽触听到顾沉舟的问题简直要笑发财了，它快速掠到了柜台下渊冶晶的存放位置，羽毛纷飞，迅速掠取相关信息。
【渊冶晶（混合概念凝结体），用于秘能升级，吃一堑长一级。】
【屎味的巧克力（好不好吃自己品）；
万金油晶体（女男皆可，老少皆宜，毫无副作用）；
唯一的缺点：大部分时候利用率只有1%，剩下的99%全是的垃圾，吃多少漏多少。但你可以放心购入，因为任何属性的渊冶晶，对你而言——都是100%出货（能吃，就多吃点！）。】
宁清风：……
有种想要但又不是那么想要的感觉。
但这些信息还不够。
逻辑还不自洽。
原主的身份注定了她的知识有限，就算存在渊冶晶这样的东西，也不是她能够知道的东西，必须要找到合适的逻辑链……
等等，不是她能知道的东西……
【小心，顾沉舟，曾是帝国痕迹学第一人。所有的蛛丝马迹，都难逃她的眼睛。】
宁清风顿时眼神微凝，背后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顾沉舟在试探！
她在怀疑她的身份！
在老板建议她求助论坛后，就出了震惊所有人的等级别动和消弭骑士事件，而后续『全知全能&小蘑菇』问的，更是关于豢养人类的问题。
顾沉舟是知道她的营养液是买给“心仪”之人的，而她对常识的理解，也一直显得略微生疏。
这些条件，与论坛上『全知全能&小蘑菇』的重合度达到了40%。
但是这40%的巧合，就已经非常可怕，足以让老板高度警惕了！
如果稍有不慎暴露了，从此她在异能管理局的悬赏榜单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
情况非常危急。
但越是这个时候，宁清风就越冷静。
不过——是依靠原始器官感知信息的人类而已。
宁清风表情没有透露任何信息，她抿了抿唇，倔强中带着一点点被看破的窘迫：“其实我不知道什么是渊冶晶，只是觉得是个好东西。”
俨然一副因为自卑出身而强装胖子，却被迫戳破而一脸难堪的少女模样，活灵活现——论演技，八条腿的宁清风也不输给两脚人类。
“哦，”顾沉舟换了个动作，望着眼前低着头的女生，没说信不信，而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好东西你就要？”
宁清风黑漆漆的眼眸望着她，面无表情：“好东西你不要吗？”
你就别假清高了。
顾沉舟：……
也有点道理。
“还有问题吗？”宁清风反客为主，问起了顾沉舟。
老板摇了摇头，笑着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我只听好消息。”
顾沉舟闻言生生一噎。
宁清风就是故意的。
她已经发现了自己问题了——她表现得太非人了。
人类有七情六欲，亲疏喜好。
一个疯狂极端的人都比一个看上去无欲无求的人正常。
宁清风实在太不正常了。
因此从现在开始，她得学会“伪装”成一个人类。
“怎么能只听好消息呢？”顾沉舟笑着道。
宁清风毫无感情地盯着老板——变化太快反而太刻意，因此她大方向上还是维持着原有的人设。
“好吧好吧，两个好消息。”
你不愿意听坏消息，我还不能改成好消息吗——老板心里嘀咕道。
“说。”
“渊液晶确实是好东西，松黄蛋糕我也能进。”
宁清风点了点头，“我都要……”
“不行，不仅渊冶金，松黄蛋糕也不可以。” 顾沉舟学着宁清风的面瘫语气一板一眼道。
宁清风阴郁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
“因为你穷。”
顾沉舟笑了，仿佛是在说什么开心的事情。
小样，坏消息是你不想听，就不听的。
“多少点数？”
顾沉舟说了一个数。
宁清风：……
确实买不起。
宁清风一直都很穷。
她穷，是因为她的生财渠道——混混们，都很穷。
也是，都有钱了，谁还来当抢劫犯，谁还留在塔尔塔洛斯。
松黄蛋糕她二十四小时全职杀混混都买不起。
更何况，这与她一天二十五个小时窝在小蘑菇身上的理想背道而驰。
来这个世界的第十天，作为八爪怪物的宁清风第一次体会到了养家的艰辛。
打工，是致不了富。
她终于知道顾沉舟为什么每天都笑呵呵了——做老板，能不高兴吗？
顾沉舟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宁清风的窘状，她弯腰一阵掏，掏出了一张泛黄的皱巴巴纸张，递给她：“这样，你也别干那些黑吃黑的勾当了，我给你介绍个正经工作。”
宁清风视线往下，果然是切尔诺斯那个狗都嫌的扒皮工厂。
黑心老板想骗她进厂打工？
“不一样的，这个是内推的岗位。”顾沉舟收敛了神色，眼眸深深地盯着眼前阴郁的少女：“我可以让你五天都在超市上班，这样你一个月就能买得起一次松黄蛋糕。”
“但是宁清风，你要明白。你还年轻，还有一股狠劲，你的目光不该局限于塔尔塔洛斯。外面的世界有你想象不到的好东西，松黄蛋糕仅仅是其微不足道的一点。”
“但这一切，不是靠黑吃黑就可以得到的。宁清风，你需要学一门手艺，有一技傍身，最重要的是，你需要‘刷履历’。在外面的世界，文凭和经验，你总要有一个。”
“所以，你要我选经验。”宁清风问道。
“不，我让你选文凭。”
宁清风：？
她哪来的文凭？
“对于你这样无权无势的出身，文凭才是敲门砖。这世上，有种东西，叫特招，也叫人才专招。小卖部打工——可不算是什么人才。工厂，才是真的技术工。”
说到这里，顾沉舟顿了顿。
其实还有一种很特殊的人才，便是觉醒者，管理局绝大部分成员，都出自秘能相关的学院。
但关于诡异和秘能，都是帝国机密，顾沉舟没打算提。
这一刻的宁清风想了很多，最终她还是接过了这张单子：“谢谢。”
她答应的原因很简单——她并不打算离开塔尔塔洛斯。
她的巢穴在此，小蘑菇在此。
那她的世界就在此。
外面的繁华与瑰丽，与她毫无干系。
更何况，她的履历早就反向刷爆了——头顶上那个血红色的49天还在不停地倒计时呢。
但是这个切尔诺斯工厂确实有古怪。
红月还未降临，阴冷就侵袭了整个塔尔塔洛斯，源头——便是抬头都能望见的切尔诺斯工厂。
现在那个工厂还是不是正常工厂都难说。
但那里，有她应对食欲之主必须的东西。
不过宁清风还有一件事不懂，她望向笑得温和的老板，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严格意义上，她只和老板见过两次面。
若说两人有什么关系，也就是顾客和老板的关系。
顾沉舟看上去是个好讲话的，但心机却深沉得很——她保证，她现在在顾沉舟心中也不是完完全全没有嫌疑的。
顾沉舟被问到了。
说实话，她自己也说不太明白。
在宁清风没来的这一周内，她偶尔也会想起这个阴郁的女孩。
是死在某个角落了，还是没钱来不起超市了？
她似乎很难不去在意这个仅有两面之缘的顾客。
一个穷得只能靠打劫为生、浑身是伤的人，第一次来到了琳琅满目的超市，眼神却丝毫不为所动，直直地奔向了食物区，为心爱的人认认真真地挑选了半个小时的食物。
最终耗尽了点数，拿了一瓶她认为最好的营养液。
宁清风为爱人在食物货架前久久的驻足，触动了顾沉舟的心。
因此她笑了笑，回道：
“小孩子家家的，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宁清风：……
她不小。
她跟小蘑菇睡过了。
按照人类的说法，已经是个成熟的八爪怪物了。
你说是吧？顾、"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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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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