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泊中的女生衣服破破烂烂，身上却没有一点伤口，她眼皮微动，缓缓地睁开了棕色澄澈的眼眸。
入目，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她动作略微迟滞地撑起身体，脸上的茫然只持续了一瞬，就恢复了冷静，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随后她低下头，望着完好如初、光滑得没有一丝伤口的身体，下意识握了握手掌。
在指节末端，指甲红润，像是打磨的瓷片，她明明记得——她将它们一片一片，全都生生拔光了。
为了……留住注定消逝的时间。
“我又是……什么情况？”
离萩的问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独孤死了。
——你青梅竹马、误入歧途、爱之如命的独孤，死了。
但凡看过离萩支离破碎躯体的，都能明白，独孤在她生命中的重量。
没有人能将这句残忍的话说出口，它就像是浸润在喉咙间的苦涩，但凡尝试开口，就会在口腔中无限弥漫，让张开的嘴，在几度开合后，被迫闭上。
在寂静的氛围中，一道冷冽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独孤死了，哈迪斯吞噬了切尔诺斯，‘暂时’攻不进来。”
钛合金瞳孔地震，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望向了头顶蘑菇的“伟大”厂长。
就这么告诉她了？！完完全全没有任何过渡？！
“是吗？”离萩嘴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是吗？献祭还是成功了。也是，最后一刻的时候，我没能救下他。”
独孤临死前的话语还在她脑海中，她不至于弄错。
“你……别太伤心。”钛合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离萩的神色，对于她这种强颜欢笑的状态感到一些麻爪——她宁可离萩大吼大叫歇斯底里，而不是将一切都埋藏在心里。
离萩抬眸望向她，沉寂的棕眸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琥珀色淡漠，“我为什么要伤心？”
离萩平淡得好像讨论路边的一个石头的语气。
一瞬间，一种诡异的、扭曲的、违和的感觉涌上了众人心头。
“你……是谁？”钛合金下意识退后了半步，喃喃道。
她所认识的离萩，不可能对独孤的死亡无动于衷。她甚至都做好了使尽手段只为了阻止她自杀的准备，结果她这个当事人，竟然比她这个局外人还冷静。
“你是谁？”她再次问道。
这个重新活过来的人，是谁？
离萩将大家像是退避妖魔鬼怪的动作并不在意，随意地下了床，将残破的外套一扯，绕到身前打了个结，遮住半露的春光，边弄边解释道，“心灵解药。”
“独孤临死前，给我下了心灵解药，作用大概是一种稀释液吧，在眉间轻轻一点，所有和他相关的回忆和感情，就像是掺杂入辽阔的海洋，褪去了所有的味道与颜色。”
弄好后，她转过身，望着众人越发警惕的神色，嘴角淡笑：“看来他对过去的我影响真的很大，以至于让你们觉得我被诡异的换皮了。好像你们都比较喜欢过去的我，但是很遗憾，过去的我和她，都永远停留在了他死亡的那一刻了。”
独孤的死亡，抹去了他存在的证明。独孤的解药，擦掉了他存在的痕迹。
如他给自己取的名字一般，他了无牵挂地来到这个世界，最终，也孑然一身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同时带走的，还有他给世间涂抹的一切色彩。
听着离萩像个旁观者一般轻描淡写曾经撕心裂肺的经历，钛合金只感觉毛骨悚然。
“可是……这样，和批皮诡异有什么区别……”她小声嘀咕道。
就像向丛雪所说的，堕落的诡异就是窃取记忆，披着伪皮的怪物——性情大变的离萩，和这，有什么区别呢。
听到了钛合金的嘀咕，气氛一时沉默。
这一刻，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回忆起了，第一次进入宏伟的管理局大门时，上方迎风晃动的横幅警示语：
觉醒在左，堕落在右，天才与疯子，只在一线之隔。
请你务必，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千次万次，不厌其烦地审视自己先迈出的，到底是哪只脚。
这是第一次，她们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觉醒者对她人不可挽回的影响——足以改变人格，逆转命运和……
剥夺情感。
离萩完全不在意对其他人的评价，而是走到了坐在角落里、头顶蘑菇的女生旁边，薄唇微启：“你刚刚所说的哈迪斯‘暂时’挡住了的‘暂时’是什么意思？”
曾经算得上好友的两人相望，却陌生得如同路人。
“就像……现在。”黑发女生抬眸望着离萩道。
还没等离萩继续问，大地开始震动，铺天盖地的嘶吼和惨叫哀嚎声响起。
声音……还越来越近！
“怎……怎么了？！”
向丛雪眉间微蹙，身形一点就立于屋顶，遥望远处的景象，顿时瞳孔微缩。
“怎么会如此？”离萩跳到了高处，站在向丛雪的身旁，眺望着远处一个个仿佛丧失了理智的丧尸一般，源源不断涌入切尔诺斯工厂的居民，眉间微蹙。
“肢体僵硬，地上无影，穿行而过，不知疼痛，确认污染完毕。”向丛雪冷静地分析道。
地狱中，什么存在最多？——亡鬼。
这些人，全都在哈迪斯的污染下，堕化成鬼了。
离萩一眼望去，全是泱泱附诡，宛如诡异之海，神情凝重。
“切尔诺斯工厂，沦陷了。”
“不。”向丛雪否定道，她冰冷的视线巡视了一圈诡异身上的衣服。
有郊区的麻布衣，有市中心的驻办工作服，有东边织布纺的帆布帽……
“更准确地说，是塔尔塔洛斯，沦陷了。”
钛合金脸色发白，胆子都要吓破了，“那……那我们怎么逃？”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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