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飞扬，锈迹斑斑的大门横倒在废墟之上，屹立千年的威严早已被岁月淹没，只剩下疮痍斑驳的残骸，诉说着一场埋葬千年的苦难。
一只青白色的**脚掌踩在了碎片上。
青年诡异微微仰头，透过断裂的大门望向了只剩半截的暗沉大字——切尔诺斯工厂，曾经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切尔诺斯，我们一起吞了恶魔种一族。我会带着你踏入浩劫，从此天上地下，将再也没有什么存在能阻挡我们！整个世界都将成为我们罪恶的温床！”
——“哈迪斯，你疯了吗？切尔诺斯是我毕生守护的东西，我不会同意这样的事情。”
——“如果我非要这么做呢？”
——“那你就会失去我。”
——“你以为你是谁？”
……
——“哈迪斯我没想到你真的会这么做从！今往后，切尔诺斯不欢迎你。我以切尔诺斯工厂厂长之名，驱逐冥王哈迪斯，永生——不得再踏入半步！”
你明明，是我的半身，这世上唯一能够理解我的存在。
但却背叛了我。
哈迪斯低下头，望着枯瘦脚掌踩着的土地。
多么怀念的触感啊。
有多少年，它再没有踏入这片土地了呢？
“看，切尔诺斯，我还是吞吃了你，毁了你心爱的工厂，而最终……”它缓缓抬起头，望向了曾经的核心区域，献祭之环正在缓缓升起，“也将晋级浩劫。”
狂风卷起沙尘，随着哈迪斯的身影由远及近，一个个逃亡不及的幸存者惨叫着化作了亡诡。
最终，它停下了脚步，望着风沙中修长的身影，满是憎恨。
“宁、清、风。”它声音嘶哑，好似在嘴间就把这个名字撕碎了无数遍才吐出。
骇人的杀气从青白诡异上外放的瞬间，空气骤然变得扭曲，周边的幸存者如同易碎品般迅速崩坏，化作浓重的漫天血雾，灵魂囚于其中，包裹罪恶之血，沐浴而出一只只嘶吼粘湿的恶心怪物。
幸存者们都被污染堕成血诡了。
“……灾难之潮涌动，于地狱相会，血色弥漫，浩劫掀起。身负罪孽者，业火恢恢，审判之刃高悬。心怀明月者，将长眠于无尽的良夜……”
看到这一幕的言辞语喃喃道，“当初的预言，已经来临。”
一旁的游祝闻言神情凝重，望着视频中血色浓得化不开、宁清风和哈迪斯针锋相对的的画面，沉声道：“地狱相会、血色弥漫已经应验。”
他望向寡言的少年：“你的预言中，谁会赢？”
言辞语摇摇头，“不清楚，这里面谁是罪孽者，谁是明月者，目前还不清晰。”
“宁清风，”哈迪斯嘴角弯起一个残忍的笑容，一双只有漆黑瞳仁的眼眸死死盯着墨发身影，“这些蝼蚁不是你费尽心思想要拯救的吗？如今她们一个个化作了血诡，这滋味怎么样？”
宁清风眸光淡淡：“无所谓。”
哈迪斯闻言缓缓收敛了笑容，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如吐信的毒蛇锁定了宁清风，“你和切尔诺斯不一样，它竟然把工厂给了你这种人。”
切尔诺斯它，是一个单蠢到家的家伙。
当初要不是它护着，根本就活不到成为叱咤风云的灾难级诡异。
但就是这么一个只能靠庇护才能成长的小废物，最后竟然有胆子忤逆它。
它垂眸望着抬起的手掌，仿佛透过它看见在被吞噬殆尽、成为它血肉滋养的存在，“看，这就是你选择的人。和我，也没什么区别。”
最后一句话它说得很轻很轻。
它缓缓收起手掌。
“今夜过后，属于我的一切，我都会拿回来。”
一柄如黑色深渊的长枪出现在虚空中，扭曲强大的气势下，青白诡异的头发微微飘扬。
“从我污染塔尔塔洛斯开始，你就再也没有胜算。”我倒要看看你这蝼蚁，能不能接住我一枪！”
长枪如破竹，撕裂长空，裹挟着死亡的气息，以肉眼完全无法捕捉的速度呼啸而来，等再出现时，已然到了宁清风的面前。
哈迪斯嘴角微微扬起，仿佛看见了对方被碎成肉沫的下场。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闪过。
势如破竹的长枪随即被反击回来，擦着哈迪斯的耳边而过。
圣洁纯白的羽翼纷飞，宛如雪花般纷纷飘落。
一道修长神圣的身影张开了美丽的十翼，宛如守护天使出现在了宁清风的身后，缓缓睁开了白色的眼眸，悲悯众生。
哈迪斯见状眼眸微沉，声音嘶哑：“炽天使，路西菲尔。”
它低笑一声。
“你竟然找来了十二翼圣天使，路西菲尔。不得不说，你确实有点手段。但很可惜，这里——是我的主场！天使来了地狱，也得趴伏着做小！”
狂风骤起，天地突然一沉，无数长枪从裂隙中生成，如同黑云压境，掀起雷霆风暴，朝着白色天使俯冲而下。
路西菲尔眼眸微垂，声音空灵，如同晨曦初露的那抹阳光，纯净而温暖：“谁说，这是你的主场。”
——宁在地狱称王，不在天堂为奴。
——路西菲尔，天使之路，轮不到你来成神。
——拒绝应许，拒绝圣洁，拒绝使命。章章，这，才是炽天使真正的成神之道。
那天晚上，地下室模糊的灯光下，宁清风薄唇间的话语在小猪崽的脑海中不停回响。
一抹深不见底的纯黑从羽翼根部缓缓蔓延开来，如同冰冷的夜幕吞噬绚烂的夕阳，一点一点，渗透入洁白的羽毛。圣洁，最终堕落为黑暗。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撒旦路西法，是——魔王。
*
黑色的羽翼瞬间展开，无尽的幽暗从中倾巢而出，将夜空中稀疏的光芒挤压得仓皇逃窜、惨叫着被吞噬殆尽。
浑身漆黑的天使缓缓睁开了眼眸，薄唇轻启：“堕星焚夜。”
强烈的压迫感压城而来，哈迪斯露出兴奋残忍的笑容，不甘示弱地迎了上去，“黑曜狱焰！”
摧枯拉朽的力量席卷了这片大地。
路西法，堕天的天使，掌控黑夜的堕落之星。
哈迪斯，死亡的君王，掌控幽冥的永夜之主。
两股无形扭曲的恐怖气势如风暴一般在半空中对抗，拔起无数钢筋建筑，卷向高空。巨大的建筑设备如雨般纷纷砸下地面，幸存者们如同灾难中的仓皇动物四处乱窜，寻找遮蔽的掩体。
钛合金一脸苦涩地将重伤的顾沉舟和惶恐不安的墨菲拖到一个开口的地缝下，将灰公子交代的比他的命还重要的直播立好，随后才不安地冒出头望着局势，焦虑地直咬指甲，不停喃喃道，“一个魔王，一个冥王，同为地狱之主，同时超灾难级诡异，它们之间谁会赢？”
“虽然它们都是超灾难级诡异，对人类的危害都不可估量。但路西法明显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它赢不赢没关系，但哈迪斯一定要输啊。”
“咳——”顾沉舟咳嗽了一声，浓重的血液沿着嘴角流下，她虚弱地望着对峙的两个大诡：忍着剧痛道：“路西法……会输。”
话音刚落，天空中的漆黑天使便身形一颤，哈迪斯的力量占据了上风，对抗的风暴眼在瞬间往路西法尽数倾轧。
暗黑的天使贴地倒飞数百米，地面被割裂出了一道道深深的沟痕。
“别啊。”钛合金脸色一片惨白，哭丧道：“运气不会这么差吧，路西法可是撒旦啊，从光明中坠落的天使，在黑暗中傲立的王者。就凭它比哈迪斯多出来的酷炸天的大翅膀，也不该输啊。”
在死亡面前，钛合金已经丧失理智了，拼命想要找出路西法的优势。
顾沉舟微微摇头，“这不是运气的问题，是主场的问题，这也是哈迪斯有恃无恐的原因。你知道塔尔塔洛斯有多少人吗？”
钛合金摇摇头，一个遗弃之地，没有人会关心人口密度。
“是八百万。我最终只救下了几万人。”顾沉舟深沉的眼眸望向了钛合金，“这八百万人，你觉得……她们去了哪里？”
一股寒气涌上心头，钛合金顿时如坠冰窟，声音干涩：“她们……全都成了哈迪斯的附诡。”
“如同天使的信徒能作为天使的力量源泉，附诡的存在对于诡异而言也一样，所以诡异才会有人群聚集性，本质上，人类于诡异而言，是诱惑，是资源。”
“诡异的主场，除了地理优势，还指附诡优势。”
钛合金声音干涩，“我现在信仰路西法还来得及吗……”
零比八百万。
路西法，根本无力回天。
*
此刻，路西法羽翼折断，身形凄惨。
它挣扎着撑起了身体，却被青白诡异狠狠踩在了地上，强大的力量将地面震裂，深坑龟裂成密密麻麻的蛛网。
漆黑的血液溅了一地。
章章的眼神涣散，意识逐渐模糊。
——“章章，让我来教你，真正的福音。”
宁清风的话还萦绕在它的脑海中。
可恶啊，那个言而无信的家伙，说好的要教它真正的福音，它兴冲冲跑出来，结果是片歪脖子地，密密麻麻全都是哈迪斯的附诡，一只能传播福音的种子都没有。
天杀的。
路西法涣散的目光竭力搜寻着那抹墨发身影。
宁清风，你去哪了？你怎么连个影子都没有。
混账。
明知道我会死，还是让我出来。
章章思绪混乱，愤怒与苦涩如潮水般涌来，但在缓慢的退潮之后，却只余难以言喻的恐惧与绝望晾晒在沙滩上，不停侵蚀着内心，最终化作一股锥心刺痛——
宁清风……是不是不要我了。
预言第一次出现是在44章。
宁在地狱称王，不在天堂为奴——弥尔顿《失乐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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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 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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