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宋稚还有什么动作,李娇这几天都跟着她。
上课,吃饭,休息……
连花溪言和许元真都察觉到不对。
“木乔啊……”花溪言递给李娇一块紫玫乳茶酥,笑得有些牵强。
“你这一天天的,就差跟着宋稚睡觉了,你该不会……”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用帕子捂着脸,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她。
许元真闻言轻拍了花溪言一下,故作正经道:“你别乱说!”
而后她嘀嘀咕咕半天,也一脸坏笑看着李娇:“要我说啊,这木乔,是……”
李娇一手捂着一人的脸,将这两人隔开:“你们都别乱说。”
只听她清了清嗓子,振声道:“高山仰止,我这是仰慕宋同学高尚的品行,渊博的学识,想要向她学习!”
庄文贞闻言回头看了李娇一眼,没说话。
无声胜有声。
“是吧?宋同学?”李娇转头看着身旁的宋稚,轻笑问道。
宋稚只是眯眯眼,眼中寒芒四射,如有实质。
短短三天内,李娇一共破坏了她的刺杀五次。
这已经不是杀不杀的问题了,再这样下去,她的招牌都要被砸了。
“话说这几天都没看见江驰柔的人影了,她躲哪偷闲呢?”花溪言转着手上的笔,百无聊赖道。
“别人我不敢说,不过这江大娘子……不会是又想要嫁人了吧?上次她说她去相看了哪家来着?”许元真消沉了没几日又恢复了八卦本性,小声与花溪言讨论。
花溪言捂着嘴,低声道:“她不是说是王氏吗?这帝京里还能有几个王氏?”
“啊?她不会真的想要去嫁人吧?别啊……”许元真一脸遗憾,甚至有些着急。
虽然这事她管不了,虽然她还有点讨厌江驰柔,但如果她真就这么嫁人了,她还是会觉得可惜。
“人各有志,你管她做甚?”花溪言翻了个白眼,无语于许元真的伤春悲秋。
“要我看,你还是先担心担心我们今天的策论课吧。”何蔓生忍不住小声说。
许元真皱眉回头瞪了她一眼。
她一旁的林尧笑得直打颤。
何蔓生和林尧,两个人天天形影不离,平时也都不怎么爱说话。
李娇亦回头看了她俩一眼,正巧撞上林尧的目光,不知在想什么。
下堂课是策论,夫子昨日留的功课许元真还没开始写。
她环视屋子一圈,李娇和宋稚不知在暗自叫什么劲,手上动作不断;何蔓生和林尧在翻花绳,显然没空理自己;身旁的花溪言……在睡觉,如果吵醒这位姐姐今天的好日子也就真的到头了;剩下的。唯一可以救自己的——
庄文贞。
管不了那么多了。
许元真飞奔过去,只听见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呼号:“我的好姐姐啊——”
她双手挽着庄文贞肩膀,一席话说得那是声泪俱下,好不可怜:“好姐姐,你再不救救妹妹我,妹妹可就真的要完犊子了啊——”
听见“完犊子”三个字,庄文贞不满皱眉:“你这又是从哪学来了这浑话?”
许元真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知道认错,可怜巴巴道:“原是我的错,好姐姐,你且救我这一次,往后我再也不会犯了。”
有些嫌弃地扒拉开许元真的手,庄文贞仰了仰脖子,问道:“你笔呢?”
笔呢?
许元真转头看了看。
我笔呢?
跑太快掉地上了……
双手将笔献上,许元真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看着庄文贞。
“我是让你写。”庄文贞翻了个白眼,十分无语。
“哦……”语气间还有些失落。
庄文贞小声说着什么,许元真开始动笔。
“啧。”庄文贞不满皱眉,欲言又止。
许元真吓得笔都不敢动了,脸上堆满讨好的笑:“我的亲亲好姐姐,怎么了?”
“笔给我。”只见庄文贞一把夺过笔,惜字如金:“写太慢了。”
许元真嘴角压都压不住,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奉上糕点打着小扇子。
手中扇子轻轻扇着,她殷勤道:“好姐姐,你这是救了我的命啊,妹妹无以为报,只得把命都给你了好姐姐。”
庄文贞不知道该说什么,假装没听见。
莫约就一盏茶的时间,庄文贞放下笔,揉着手腕。
将手中的笔递给许元真,她认真道:“下不为例。”
许元真双手接过,一副狗腿的样子,傻笑道:“嘿嘿嘿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刚回到座位,夫子就进来了。
又是一堂昏昏欲睡的策论课,李娇转着手中的笔发呆。
窗外的蝉撕扯着嗓子,一声又一声地叫着,拉得老长老长,没多久,树下就堆满了一地的丝。
李娇只是可惜,这是蝉叫出来的丝,一碰就碎了,只有发呆和睡着的人才能看到。
若是这也能拿去纺纱织布,那一定是这世间最轻盈也最喧嚣的衣裳。
夏季总是这般漫长。
可她终究不是个少年。
少年人有无数个夏日,可她没有。
她此生,只剩下一个夏天,一个只能用来回忆的夏天。
“驾——驾——”明月大街,李娇策马向前。
她是大月最璀璨夺目的明珠,是蒂都最明媚耀眼的少年。
那一年,她十八岁,所有的苦难都还没追上她。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回到那时候。
她会躲到母皇的那张龙椅背后,躲到大皇姊的那匹白玉马下,躲到二皇姊的那杯“不落酒”中。
总之,躲起来。
躲过那个叫做宿命的玩意儿。
躲过后面的所有打磨。
可她回不到过去。
终于,她被苦难追上了。
她的素霓生没了,后来她开疆拓土,边疆进贡了这世间最健硕的宝马,但那都不是她的素霓生,她的少年时光随着素霓生的陨落一齐被斩于马下。
而后是二皇姊,接着是大皇姊,最后是母皇。
鲜血染红了明月大街,连带着染红了她心中的那轮皓月,以及她那如月光般轻盈的年少时光。
多年后,她垂垂老矣,坐在那张冰冷的龙椅上。
她知道,她剩的时日不多了。
她甚至来不及过多回忆。
最后一次,她力排众议,登上那匹白马。
山河被她抛在身后,她感到自己再次变得轻盈,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过去。
她知道,她要再次去追逐她的明月了。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都回去吧。”
“快看这痴儿,不知道发什么呆呢?”
“莫笑莫笑,快莫要打搅了我木乔姐姐参禅悟道!”
几个人叽叽喳喳围着李娇,只有庄文贞一言不发,默默将她这样子给画了下来。
宋稚冷哼一声,转身就跑。
花溪言大笑着倒在李娇肩上,她这才回神。
“嗯?”她看着周围一圈人,不解问道。
“哈哈哈哈梦里会什么神仙呢?”许元真调笑道,忍不住捏了一把她的脸。
庄文贞几笔就画完了,笑着将画纸扔过来:“要我说,得亏她叫醒你,要不然,你这再看下去,手中的笔也朽了,我们都成一堆骨头了。”
花溪言趴在她肩上捂着肚子笑:“痴儿痴儿,再傻坐下去,今个儿可就找不着你宋妹妹了。”
李娇这才想起,还要去跟着宋稚。
陪笑着朝这几位不好惹的好姐姐拜了拜,李娇转身就逃。
哪知刚过拐角,就被两人拦住。
一人身着月白圆领袍,头发高高束起,手中一把折扇,写着“高知悍妇”四个大字;另一人穿着件浅红印花襦裙,头发盘成一个小巧的单髻,簪着朵淡雅的珠花。
何蔓生,林尧?
我们并不过节啊?
“殿下应该都同你说过了。”
何蔓生开门见山,一改往日软弱寡言的形象。
“什么殿下啊?我听不懂。”李娇朝两人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唰——
那朵珠花从她耳畔飞过,直直钉在面前的窗户上。
“李娇娇,我们都不是喜欢废话的人。”林尧冷冷道。
好家伙,谁能想到这是最喜欢上课睡觉找人抄作业的林尧?
收起脸上的笑容,李娇悠然回头。
“既然殿下已经吩咐过了,那我们就来好好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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