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只有沙沙的书写声和磨墨声。
苏安姚撩起袖袍提笔在纸中勾勒,另一只手捻着本书,书上面均是建筑图案。
嘎吱——安平推开门,拿着一套茶具走进书房,她疑惑的用眼睛道:“姑娘在做啥?”
平安在砚台里打着圈圈晕开墨迹:“姑娘在画京兰园建筑,今日工部尚书顾文对姑娘的计划有意见,现在修改计划呢。”
工部顾文把草图借走,苏安姚依靠记忆一比一把脑海中的模样细化出来,她知道建筑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她需要不断细化,并且符合实际情况才能拿到想要的效果。
安平放下茶具,跟在她身后的女使端着盘豆沙糕走进来,安平把豆沙糕接过放在桌上。
苏安姚举起画稿观望。
她处处按照江南姑苏布置贵妃的住处,皇帝与淮贵君在姑苏桥梁相见所以还安排了一座桥梁通向贵君住处。
门外一女使进来报:“公主,工部顾文来见。”
苏安姚道:“请进来吧。”
顾文按照规矩行礼后,便把今日借的草图放在桌上。
“殿下把京兰园改成姑苏式园林有什么用?”
“尚书可知,修建京兰园一共需要用多久?。”
顾文道:“臣自然知晓,整个京兰园都是都在监控,一共预计八年,也就是明年九月底。”
“能建好吗?”
“不能。”顾文面色铁青的。
苏安姚笑了笑:“孤要做的,就是拿到京兰园的监督权,能不能建好京兰园,或者能不能建成姑苏式园林。孤并不在乎,你知道的孤并不懂建筑。”
顾文整个面色气的发红:“殿下疯了吗?拿臣和十几个工臣的设计去冒险?”
“是。孤想帮助京兰园的百姓,也想让贫民窟的百姓都吃饱饭有活干。工部尚书在京兰园,看着百姓日夜干活有何感想,工部尚书看不见吗?日日看着百姓受苦,心里好受吗?”
顾文愤怒的站起身:“公主以为臣没有争取过吗?你说的何其容易,能做出来实际成果才算本事。”
“尚书何不在争取一次?”
“如何争取?就凭殿下要拿我的设计去挥洒,我就不愿相信你。”
“赌注是爱民的名声,如何?。”
“……”顾文死死盯着苏安姚,放下手中的茶杯就要离开。
“顾文。”苏安姚站起身:“你想要把自己和各位工匠的设计留在这个世界上,在史书上拥有一笔。但你倘若在明年九月完不成京兰园的工作,你猜你的职位能保住吗?你在猜丞相会拿谁推出去挡锅?”
“是我?!”
“尚书,请您帮我,就算届时完不成这个工程,我也不会把您推出去挡锅,我会自己承当一切后果。”
安平听到这句话差点拿不稳手里的盘子。
“万万不可啊,若是为了京兰园这么干……女皇大怒,牵连的可不止公主府……。”平安担忧的对安平轻道。
安平思考犹豫道:“不过丞相巴不得把京兰园甩出去,毕竟丞相对京兰园并不上心,对建筑也不是专项,我觉得姑娘可以做好这件事的。”
顾文回来重新坐下:“原先的设计是臣不眠不休与工臣设计出来,臣不想浪费这些设计,不是说公主设计的江南林园不好……只是现在改建……短时间内设计出来考虑不周的话,会牵连出其他问题,风险非常之大。”
“您是工部尚书……楼兰内的建筑都经过您的眼,望尚书尽量力帮助。”
苏安姚诚恳道:“还请顾尚书尽力帮助安姚,若是出现意外,安姚会主动承担。”
“三公主这是赌定微臣会帮忙了?”
“嗯。”
顾文道:“公主的理想宏伟,臣可以辅助您建筑改造……但是京兰园的监督权还得靠公主自己争夺。”
“好。”苏安姚浅笑应道:“还望尚书不要声张。”
以楼兰的实力还不足建造如此大的园区,顾文不断上奏折劝导女皇,可得来的只是威胁和警告,为了保住工部尚书的位置……顾文不得不配合女皇的计划,就算楼兰亏空亡国,可只要留下这个京兰园这样伟大的设计,那也就不留遗憾了……百年后史书也会有顾文这个名字……
顾文苦涩的笑了笑,眼睛无意间撇向那一片黑衣云纹衣样。
“这是……”她走上去捏着这衣样:“那里来的?是制作衣服的样品吗?”
“近来在追踪杀人犯,这是凶手的衣片。”
“臣对服饰也颇有研究,这种衣纹是特属青秋国的云纹,料子也只有青秋国才有……你可知青秋国有一组织名为秋影?”
苏安姚谦虚道:“还请顾尚书指点。”
“秋影不属于青丘国,是一种给钱就能杀人办事的杀手组织,这种组织机密只有到一定权力高度或一定的家族介绍才能联系上。”顾文自顾自为自己倒茶上一壶茶道:“公主还年轻没听过也是正常的,秋影没有固定的藏身之地行踪诡秘……”
苏安姚有气馁:“知道这个线索已经很好了了,如今对歹徒毫无捉拿根据和调查线索……就连最近的林缪案我都觉得是另有其人但不曾想到会牵扯上这种神秘组织。”
“做什么都没有容易的事,建筑如此办案也如此,臣有一个朋友从小县令做到大理寺少卿用了足足二十余年,这件案子不是大理寺掌管但大理寺那边也很关注这此事。”
“是。”苏安姚点点头:“时候不早了,我让人送顾尚书回去。”
苏安姚亲自送顾文离开公主府后,她默默回到书房,可再次捏着毛笔的手早已没有在画下去的意思,她看了一眼堆成山的资料。
这些都是关于这次歹徒案子的资料,而右手边是关于京园兰建筑的一大堆资料。
天空早已暗下,亭子下的池子中淡淡的烛光照映在湖里,秋凉的风刮着树枝发出哗哗的响声。
苏安姚决定抛开烦恼,洗了个热腾腾的澡后裹着外套走向内室,其实内室并没有离书房有多远,经过一个短廊便到了,她坐在梨花罗汉床上,安平把她头上的簪子步摇取下后轻轻地用木梳子顺着乌黑茂密的柔发。
“姑娘可听过赌楼?”平安声音迟疑道。
“是西街那栋赌楼吗?”
“嗯对,这个赌楼算是犯罪的天堂了,不少江湖侠客都喜爱去这里淘宝物,像我手下的暗卫都喜欢去这里打探消息,没人愿意管这里边的人,并且根本管不了。本以为清干净了,可这些不法分子就像野草一般春风吹又生。”
“区区一个赌场,如此难管……”
“姑娘这虽然叫赌场,但这个楼有两层,还有地下一层拍卖宝物的地方,里边都是难得一见的好物品,所以吸引了不少能人来这里交易,因为没人管所以也方便密谋交流,好处也是有的……据说这个地方也是楼兰不可少的地方,带动了不少经济啊,人流啊,许多人不远千里都是来这赌场。”
“嗯,略有耳闻。”
“我成为暗卫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调查赌楼,只能说里边鱼龙混杂有人一夜暴富有人一夜堕落。”
安平为苏安姚按着腿,苏安姚舒服的闭上双眼道;“这种地方去不得,宫规一百零一条里,染上赌瘾的皇室和官员会被交于刑部处置,被女皇开除皇族和官阶,囚禁于刑部监狱,是耻辱。”
平安忽然笑道;“确实如此,但现在的刑部名存实虚,管不了您的。”
“嗯……”
“你们又在说什么悄悄话……我听不懂啊。”安平垂头丧气道。
平安笑道:“我们说啊,你什么时候可以培养个小助手徒弟什么的,好安排好府邸里的伙计和管事。姑娘没有你天天念叨着呢。”
安平恍然大悟:“我差点忘记了,给你们看看我之前挑的,名唤长月和明熙。”
安平出去了一趟,走进来两个乖巧的少女。
“这两个是我在一群女使里挑选表现拔尖的,长月对采买管账最为精通,明熙对针线盘发最巧,其余的女使还在观察。我把权力分散开了,府邸一共有一等女使二十五余名,每个人掌管的内容都不一样。而长月到时候代替我管日常物品的采购,日出进项的管理。明熙就负责财务的管理,她们的统计数据还是由我过目的,至于家丁的聘用田产的买卖还是由我来。”
安平高兴道:“这样分配下来,大家都不会忙乱,都有时间陪姑娘了。”
苏安姚看着她们两个。名唤长月的少女,脸圆圆的小嘴红润小巧,看着聪明伶俐。
明熙则白白净净,乖顺的垂着眼,沉静平稳,看着十分可靠
苏安姚道:“你好好培养就好。””
“明日重新学习一遍府规,不要耍小聪明偷懒。”安平严肃道,在府邸时她都是都是一副干练果断的模样打理着府邸。从来没让苏安姚操心过。
苏安姚闭上双眼躺在床卧,只听檐上轻轻嘎达声,苏安姚睁开双眼盯着屋檐,平安早已做出防备姿势。
“去追。”
能在宵禁时飞檐走壁,能是什么人……答案显而易见。
苏安姚以最快速度穿上衣袍,随意的挽了个发便飞纵向屋檐。
黑夜里的苏安姚只能凭借月光见到带头的平安紧紧追向黑衣人,以最快的身手垄断他的去路,把此人逼向死胡同,黑衣人带着个银色面具遮住上半张脸,她看起来不熟悉这个地方。
苏安姚正要上去帮忙,身后的安平连忙拉住苏安姚道:“姑娘不必担心,再来十个都不是平安姐的对手,若是冒昧上前只怕会被误伤。
平安手中锋利的匕首在月亮下折射出白亮的光:“你不是我的对手,投降可以饶你一命。”
“大晚上做什么白日梦,你们楼兰的人都如此天真吗?”
平安轻笑道:“行,今夜活捉你,省下我一笔事。”
平安动作迅速,手中的匕首对着他的脸就挥上去。
黑衣人身后拿出藏着许久的斧刀挡住她的匕首,平安轻盈一跃,落在屋檐上,黑衣人轮起斧刀出手又快又恨,随着风呼呼作响。
平安每一步都完美预判到他的斧刀位置,猛然一个横踢,黑衣人躲过后又是挥来一记斧刀。平安躲开他的攻击一记匕首便丝滑的划在他的腹部。
斧刀笨重敌不过过平安灵活的匕首,平安又是利落的上挑,随后匕首的反刺再次扎至腹部。
黑衣人皱眉捂住腹部,目光瞪着平安。他握紧手里的斧刀使出全身力气劈向平安,平安侧躲过,转了个身却看见黑衣人隐入黑暗,后面支援的暗卫紧跟而上。
安平急道:“她要逃。”
苏安姚道:“这个人必死无疑,平安已经割破她的腹部,伤得极深,若是没有在一炷香内尽快处理伤口,她必死。”
苏安姚思考道:“根据她的说话方式已经可以确定她就是清秋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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