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和府的主卧永远暖和,室内温度适宜,碳火把人烤的昏昏欲睡。苏安姚打着瞌睡握着枚棋子。
回来后总是在床上睡觉,要么就坐在床上睡觉。似乎要把没睡好的觉报复性的睡回来。每当青岚从外边回来,看见苏安姚不是在睡觉就是撑着在桌子上眯觉。
苏安姚打了个哈欠,对着那背影道:“青岚,来一局吗?”
褚青岚并没有理会苏安姚的话,反倒更加专注着手中的茶汤。抹茶绿的茶汤在他手中执成细而不散的浮沫,在绵密的浮沫中点上山丘和竹子,就连手中的茶盏都变得栩栩如生。
苏安姚又打了个哈欠向着褚青岚的方向挪去,脑袋靠在他身上手摸向他的手。褚青岚感到好笑:“做什么?”说罢一只手空出来握住她捣乱的手。
“青岚……”
“嗯。”
“岚岚。”她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安静的闭上眼睛。
褚青岚看了她一眼:“自从余城回来后你就黏黏糊糊的。”
“我想跟你在一起……”她闭着眼睛含糊不清道,“我想你。”
一捧茶落在她手心中。苏安姚抿了一口,冒着星星眼道:“不错唉,你是怎么做到的。”
“耐心。”青岚将桌台收拾归纳好后道:“是要下棋吗?”
“嗯。”她懒懒眯着眼,斜坐在棋盘前。
她不像他永远这么挺拔,没有外人的时候坐得乱七八糟的。
思考间隙,视线打量了一圈卧房。主卧的布局倒是被褚青岚改过,纱帘布色统一,看着不够协调的物件都被更换,苏安姚需要的东西摆在柜中伸手可得。
主卧中的一切明明还是一样,但又因为青岚的关系,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宫中倒是出了些事,但与休沐的苏安姚没有关系。
根据探子来报,这次的案子是与朝中重臣有关,重臣与小官之间闹着不愉快,最后这案子落在四公主苏安锦身上。
一般情况下楼兰的案子都会交给大理寺审讯,刑部负责反复核对,并报给御史台监审。
苏安锦主动请缨,女皇有让苏安锦去历练的意思,这案子才落在苏安锦的身上。苏安姚是有些担心的,按照她四妹妹的三分钟热度她能做好吗?案子可以破不了,但……可千万不要冤枉好人……。
“安姚?”褚青岚落下一子道,“该您了。”他点了点落子处。
“嗯。”她拿着棋子思考片刻。
他淡淡的落下一字:“你对棋并不上心。”
苏安姚笑了笑道:“是些许走神。”
青岚挪开眼眸,看似不在意的看向地板。
雪月楼里的苏安锦正盘着腿,吃着蜜饯阁买的蜜饯。坐在雪乐楼的床上看着折子,一边不耐烦的抱怨道:“这都什么啊。”
年泱面无表情的跪在床边,充当床头柜的角色,举着蜜饯盘子。
案子呢,也不难。五品官员太过正直所以涉及到温丞相的利益。温丞相在朝中势力较多,用自己的人脉频繁打压小官员,暗中与臣针对官员。五品官员家中妻离子,直到自己最疼爱的子女去世后上折子要辞去自己的官位只求一个真相。女皇并未做处置,小官员也不知做了什么温丞相家的爱侍惨死家中。
双方的矛盾越撕越大,在朝中吵了起来。
人多力量大,温丞相站上风。对小官员冷眼旁观,互相上奏双方的错过。
自家的爱侍死了,温丞相自然也不愿意一笔揭过。
“喂,你觉得呢?”她问旁边的年泱。
“不行的话,四公主就交给其他人办不是更好?”他暗中讽刺她无能,她听出来后恶狠狠的掐住他的胳臂拧了下,年泱吃痛的躲着,蜜饯从盘中滚落地上。
她炸毛道:“躲什么躲,赶紧把地板处理干净,看到你就烦。”
年泱这段时间倒是摸清楚了她的脾气性情。虽然苏安锦脾气暴躁做事随意,喜欢掐人,还三分钟热度。但她倒是不会重罚年泱。年泱处处在她雷区毒舌扎她心,又把握着分寸让她不至于过于生气而大发雷霆让他死。
手臂被她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年泱就是没学乖,依旧面无表情的呛她心窝子。
她不会用弟弟来威胁他,而他孑然一身,像年泱这样什么都没有的人就连自己的性命都已经不在乎了。伤人一千自损一百。有时候年泱也会苦笑自己没用。
他就这样戳苏安锦,后面就算被掐了,但年泱让她炸毛心情不爽,对手无寸铁的年泱来说也算是报复了。
苏安锦还不把他踹了,这点倒是让年泱想不明白。
不过在哪都差不多,来雪月楼的都是风流浪子,在谁身边受辱唱曲又有何区别。
苏安锦在他处理蜜饯的间隙中,躺在床塌上撑着脑袋,暗中悄悄地掐了一下自己一下。
有那么疼?指定是装的,想要我怜惜呢。真是有本事,勾引了一套一套的。
苏安锦冷哼了一声转而继续看折子。
在明眼中人来看,直接无脑站丞相便好,既得了温丞相的人情又使案子尽快结束。但苏安锦是谁呀,就喜欢与人逆着干。你让我站温丞相。哦?你怕不是与温丞相有勾结?你的话能信吗?
好心的官员被苏安锦怼的呵呵,闭嘴不说话了。
苏安锦对着折子抓耳挠腮,一双淡蓝色的眼瞳逐渐失去了光彩倒在床,呼呼睡过去了……
年泱捡起蜜饯后,他面无表情的捡起苏安锦落在床上的那些折子,缓慢收起。
案子的事,她倒是毫不避讳。
也是……就他一个卖唱的乐人又能掀起什么波澜呢?他自嘲想。
眼尖见着折子中写着五品官员张江萧被上奏的帖子。他颤抖的手捏着有些许用力,把折子捏的有些皱。
张江萧是他母亲的友人,若不是因为张江萧反复上奏为年家说话的话,说不定年家的处境会比现在还要糟糕。
年泱深吐出一口气,连忙把折子收起来。
温丞相是何等人物。她和长公主是官家底下左膀右臂,对于左膀右臂皇帝倒是十分纵容的存在。
私底下有什么都是随丞相自己解决,如果给了苏安锦处理的话也算是一个转折。他缩着的手颤抖的把折子都摆好,撇了一眼看着像只雪白的懒猫一般,缩成一团抱着被褥睡的正香的苏安锦……给她办的话能有希望吗?他心如死灰。
完全没有啊!
苏安锦翻了个身,年泱连忙把折子放在她床头。
他出了苏安锦的房,对着门外苏安锦的女使金纯道:“四公主吩咐将,与案件相关的卷宗从刑部处拿来。”
金纯存疑的看了年泱一眼,想往房探进去里看眼。年泱遮掩着门,什么都看不见。
“四公主急着要。”他面无表情道。
金纯点了下头便下楼了。
这案件必须要刑部的卷宗才能知道张江萧和温丞相的详细情况。
他坐在桌上看着卷宗有些专著。
这案子复杂,他要知道这温丞相的小侍是如何死的,还要知道张江萧家为何会落入这等状况。更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的导火索是什么。
苏安锦星眼朦胧使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对着专著的他道:“你在那里看什么呢?”
他暗道不好,捧着卷宗给她:“公主殿下您让金纯去拿的卷宗已经拿来了,请公主过目。”
有叫拿吗?她刚睡醒脑子有些不好使,瞥了一眼他道:“谁让你看卷宗的?”她用力抽过他手中的卷宗瞪了一眼年泱。她翻看卷宗不过几眼后又抱着被褥昏昏欲睡,卷宗被她捏在床里侧。
年泱:“……”
这么能睡吗……在雪月楼几乎都在睡觉。跟个猫似的。
年泱等了一会,实在没办法,蹑手蹑脚的爬过床对侧,轻轻的抽出她手中的卷轴。
“咔嚓”门开了。
年泱屏住呼吸,连忙躺在苏安锦身侧,尽量让苏安锦挡住自己。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砰砰跳,眼睛无措的看向床边的纱帘子。
金纯怒气冲冲的声音立马响起:“你是什么东西,里边什么贵人你知道吗?”
门立马被大力关上,醉醺醺的道歉声连连响起。
年泱暗道不好,苏安锦有极为严重的起床气。此时她正不悦的睁开眼睛看见床边趴了个年泱。
年泱慌乱的看着她……咽了咽唾沫,手都不知道放那里。
她表情五花八门:“你上次对孤实施勾引,这次还敢爬孤的床?”
这年泱怎么这么不要脸?
苏安锦瞪大浅蓝色的眼珠子生气的坐起身,指尖一下一下重重的点在他肩上:“谁许你上孤的床的?赶紧给孤滚下去。”
他自知理亏垂着眼,小心翼翼的绕过苏安锦下床。
苏安锦怒冲冲,不重的踢了他的背一下道,“就你这不解风情,还一副死样我绝不会让你上我的床。”
年泱自知理亏但还是道了句:“公主脾气暴躁想必得罪的人不少,不知殿下所说的是哪里来的几百人。”
“滚出门口!”她气的面色发红,踹了他两下:“终于知晓为何老鸨不给你饭食,就你那张嘴我迟早给你撕了。”
年泱躲得快,那两脚利落得躲开,逃出房门……回眸间在房间中的铜镜里看见自己也红了脸……苏安锦穿上鞋子,骂骂咧咧的爬起来,去找打搅她美梦的人算账,其余人退得远远的。
苏安姚垂着眼看着棋盘,手中放下两粒棋子道:“我输了。”
褚青岚道:“妻主心不在焉自然会输给青岚。”
她捡起棋子放入棋框道:“你还是如此谦虚。”
“妻主可有想过,如果查出害死皇祖母的真凶是不能得罪的又该如何处理。”
苏安姚揉了揉脑袋道:“我想过的,能命令皇家宿卫军的背后不是母皇就可能是皇后。权力不可能会小。”
“这禁军又是奉的谁的命行事……青岚,当初我并不想去调查其实也包含有这样的原因在,若是查出来了……我又能怎么办呢,只能让自己更加的膈应。一个是楼兰的皇后一个是拥有万千权力的女皇。”
苏安姚苦笑道,“我不过是她明面上的孩子,这宫中臣不臣,子不子的,做的也令人难受。”
褚青岚拿过她手中的棋框:“公主不必伤感。”
苏安姚不说话,安静的看着他,垂下眼眸看着棋盘,良久才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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