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知道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朋友面前因为生病疼痛而晕倒，雍妙绝对会在出门前吃上一打止痛药，不，两打。
那时在店门口等待位置，雍妙因为疼痛晕倒，宋森莉被吓得不轻，立马打电话拨打救护车，并且大声呼救。当时店里人又多，不少人听到呼救纷纷赶来援助，对雍妙又是心肺复苏，又是按压人中，直到救护车把雍妙拉走才结束这场闹剧。
雍妙醒来时接到几个坏消息，第一，她的肺部疾病已经很严重了，需要及时治疗，不然可能危及生命。第二，她晕倒的照片视频在精英赛决赛群里流传着。
照片拍得很艺术，雍妙在椅子上晕倒，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头歪歪在椅背上，头发凌乱地遮住半边脸，另外半边脸神色痛苦，加上背后的自然光，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神女受苦的什么特写。
视频就很嘈杂了，雍妙被平放在地上，一个男生正在给她心肺复苏，因为是背影，雍妙看不出男生的长相。
照片和视频流传到各种大群小群官方群，不知道为什么流传这么广，难道大家都不准备考试复习的吗？
雍妙没遇过这种事，但是她知道在一场竞争比赛前夕，大出风头绝不是件好事。
“呀，你醒了，”宋森莉正提着外卖走进来，“我正好定了点饭，我们一起吃吧。”
雍妙不自然地坐起来：“谢谢你啊，今天太麻烦你了。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你太客气了，先养好身体吧。”宋森莉帮雍妙身后垫了个枕头，方便雍妙躺靠，“吃吧，这是那家网红店的海鲜锅。”
雍妙第一次被陌生人照顾，有些谨慎地配合宋森莉的一举一动。
宋森莉热情地往雍妙碗里夹菜，劝雍妙多吃点。“医生都说你太瘦了，要补充营养，吃。”
雍妙也不好在第一次认识的人面前挑食，因为这里面的东西她一样都不喜欢吃，她就硬着头皮硬吃。要是沈小京在的话，一定知道她完全不吃味道这么重的肉类……算了……
过了会，病房的门被人敲响，宋森莉快乐地打开门，迎进一个高个子男生。
“雍妙，这就是现场帮过你的帅哥，也是决赛考生之一，自我介绍一下吧小帅哥。”
“那个，你好，我叫仲太宣，那个，我是来自首都星……”
雍妙看这个白净礼貌的男生害羞到极点的样子，有些怀疑自己的表情是不是太严肃了，于是微笑道：“谢谢你帮我，啊，你先坐……”
仲太宣有些拘谨地半坐在沙发上，雍妙表达感谢之后，仲太宣就一句话不说了。雍妙自我介绍后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难得沉默下来。于是两个人面对面沉默着。
宋森莉左看看右看看，扑哧一声笑出来，“你们两怎么都不说话，气氛怪怪的，像相亲一样。”
仲太宣和雍妙默契地抬头对视，随即默契偏过头去。
“好了，都笑了就不许不说话了。”宋森莉好像永远也安静不下来，立马又找到另一个话题，“哎，你们知道，这次精英赛决赛主席是谁吗？就是那个江氏财团的那个人，他身上故事可多了！”
宋森莉喜气洋洋开始讲八卦。
雍妙一边吃一边耐心听，时不时感受到仲太宣偷看自己的小心翼翼的眼神。
不让人讨厌的眼神……
不过雍妙依旧不知道仲太宣为什么偷看她。
*
从小到大，很少有人教过雍妙什么东西，比如道理，比如规矩之类的。
她被雍惠的沉默软弱，张巨的暴力粗鲁，和下城区的冷漠疲惫环绕着。她知道这些是不对的，但是她不知道什么是对的。
后面和高岭在一起，高岭也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也从来不说雍妙哪里说的不对。一切的一切只能靠雍妙自己学，于是那时候，雍妙很喜欢问别人。
面对雍妙地问题，别人都在说，“去看书吧，书里都有答案。”
老师，同学，高岭，都在说，你不懂的话，去看书吧，书里都有答案。
好，雍妙便把老师当成书。
她最常看的书是一本叫《如何收获快乐》的书。这本书还是高岭给她的，书里讲了一个不快乐的人如何慢慢变得快乐。
换成十八岁的雍妙，绝对不会看这种书。但十二岁的雍妙不仅看完全部，并且凭借优秀的记忆力把书里的内容都记下来了，并且在实践了其中几个条目并成功之后，雍妙将这本书奉为自己的人生导师。
人生导师——《如何收获快乐》第一章说，一个人的快乐应该建立在逐步实现不同需求的基础上。
第一层需求是生理需求，第二层是安全需求，这两层在雍妙的努力下都实现了，现在雍妙在追逐第三层——爱与归属的实现。
其实雍妙根本就不知道爱是什么，也不知道爱有什么意义，但是书上说，这是走向快乐的必经之路，所以雍妙也就信了。
所以她现在主动追求“爱”，同时也不反抗别人对自己的主动，因为这反倒省了自己的力气。
宋森莉是个对人很热情的人，这个热情并不让雍妙感到不舒服，所以雍妙认为这是“爱”的前奏曲，所以雍妙愿意和她亲近。
而仲太宣，雍妙有些摸不清他的定位，他不像宋森莉一样热情，也不太爱说话，三个人一起的时候，他也只是听着，时不时偷偷看一眼雍妙。
三人的相处模式就是，宋森莉说，仲太宣接话，而雍妙大多数只是安静地听着。
三人结伴度过了决赛开始前的一周休息时间，最后一天，几人交换了各自的初试情况。
巧的是，仲太宣和雍妙在一个大组，宋森莉在另外一个大组。分开时，宋森莉不舍地说，你们两个要好好互相帮助啊。
雍妙心里觉得不需要，但还是点头了。却看到仲太宣眼中迸发出激动。
他很紧张吗？
*
每年进精英赛决赛的人有一千人，在最终考试前有半个月的随机小测，这里的课程紧凑，测试却十分随机，可能上着课就立马开始考试，或者随机提问，半个月的上课结束，会淘汰表现差劲的两百人。
之后会进行一场考试，这场考试难度极大，比初赛难度还大，根据考试结果再淘汰一半人。剩下四百人，会进行面试，再淘汰两百人。最后那两百人会进行最后一场考试，决出最后结果。
因为上课前已经分好组以及对应的班级，第一天仲太宣在分到的班级前等待雍妙，并且把雍妙带到自己早早占好的座位上。
“这节课的老师喜欢点那些坐在前排的人，我们靠旁边点。”
雍妙任由仲太宣安排。他是个很妥帖的男生，带了营养丰富的早餐，热情分享给雍妙吃。雍妙不好拒绝，于是逼着自己吃下去。
“是不好吃吗？仲太宣敏锐地发觉雍妙呼吸里的不适，继续问道，“你不喜欢这个味道吗？”
“……太早了，我通常吃不下。”其实她上午几乎不吃东西。
仲太宣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上课时间到，偌大的教室有五十个学生零散坐着，白胡子老师身侧夹一本书走进来，先说了几句欢迎大家的套话，然后立马开始上课。
不仅考核是随机的，连上课都是随机的，直到白胡子老师开口，雍妙才知道这节课讲的是联盟古历史。
“众所周知，东西南北四个联盟组成我们的联盟星系，联盟星系中一共有37颗星球，主要由人类居住，警戒线之外是虫族……”
雍妙边听，边在笔记本上做笔记。
白胡子老师讲着讲着突然停了，随便叫了一个人的名字起来回答问题，那人明显还是蒙蒙的，站起来支吾很久都没有回答上来，白胡子老师摇摇头，用笔标记什么，然后让那人坐下。
班上死一般安静，都知道这人肯定被扣了分，已经落后其他人一步了。
紧迫感蔓延开来，仲太宣有些紧张地偏头，看到雍妙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冰淇淋。见他看过来，雍妙在自己笔记本上画了个问号。
仲太宣在自己笔记本上写道：“画这个做什么？”
雍妙：“他的胡子像冰淇淋的曲线，颜色也像。”
“我的胡子很像冰淇淋吗？”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胡子老师继而走到雍妙身边，“这位同学，你的想象力很丰富。”
雍妙抬头，无畏无惧地回答：“谢谢你的夸奖。”
“那请你回答我的下一个问题吧，请问你觉得为什么北联盟这些年发展比不上东联盟呢？”
送命题，仲太宣心想，自己不该找雍妙说话的。
雍妙：“这是个很宏大的问题，我怕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白胡子老师：“没事，尽力尝试。”
雍妙点点头，开始分点阐述自己的理解。
虽然这是个宏大的问题，但是雍妙看过很多书里都提到这一点，她也知道这是个送命题，因此她大多引用别人书里讲过的道理，来避免自己卷入不应该的争论。
“……我的理由大致如上，都是综合我看过的书的思考。如果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请各位见量。”
雍妙回答的时间实在太长了，白胡子老师甚至偷偷打了个哈欠。
他缓慢地点头，露出个赞赏的笑容：“很聪明的回答，希望在决赛面试时能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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