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小楼缓过神来,立马就骂得系统再次触发被动屏蔽。
系统幸灾乐祸,奈何系统不敢说。
恼羞成怒的“直男”郁小楼就是个炮仗,谁碰炸飞谁。
秦风显然也很懂,只垂着眸,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连脚步都很轻。
结果还是被郁小楼泼了一脸酒。
秦风倏地抬眸,眼神又阴又狠。
“你再拿你那双狗眼睛瞪我试试?”郁小楼脸上笑着,后槽牙咬着,声音轻柔。
四周若有似无地有些目光,秦风忍耐着垂下眸,声音微哑:“我没惹你。”
郁小楼理直气壮:“我想收拾你就收拾了,还用找理由?”
秦风:“……”
系统:“……”
可以,这很郁小楼。
系统瞧着男人青筋暴跳的额角,都要忍不住怜爱起这个男主了。
小可怜,怎么就撞在郁小楼这个小阎王手里了。
幸亏郁小楼杯子里的酒不多,只堪堪泼湿了秦风半张脸,额前几缕头发也被酒液沾湿,一点一点地坠下晶莹剔透的水珠子。
郁小楼随手抽出秦风胸前丝巾来给他擦,动作和声音都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你刚刚最好不是故意的。”
秦风神情冰冷,没有说话。
故意?怎么……不能是。
自从那天在酒吧,被郁小楼亲密地偎靠在他身上后,他这些天心里一直涌动着一股陌生的、冲动的暗潮。
是单纯的,一个寂寞已久的年轻男人被挑拨后的生理性的冲动,还是一直以来压在心底深处的那把仇恨的暗火在作祟,秦风分不清。
他只是隐隐地意识到,这个嚣张跋扈的小少爷身上有一个,致命的软肋。
而这种隐约的念头,终于在今天,在刚刚,被证实了。
郁小楼反应越大、越恼羞成怒,他心里就越笃定、越……兴奋。
这个游戏里,刀俎和鱼肉的角色也是时候该换一换了。
他沉默着想。
郁小楼纤细冰凉的指尖隔着薄薄丝巾轻轻蹭过他眼尾,秦风垂落了睫毛,遮掉眼底汹涌的暗色。
——那是,一头凶兽亟待噬人的晦涩凶光。
丝巾被郁小楼雪白纤长的手轻飘飘地扔到他怀里,秦风抬手压住,听见郁小楼厌烦地轻嗤:“整天一脸死人样儿,看见你就烦。滚吧,别跟着我了。”
秦风抬眸,很快看了他一眼,声音低低地:“……嗯。”
他转身欲走,那边又有人过来。秦风瞥过一眼,看见小少爷的某个狐朋带了个陌生男人,跟郁小楼介绍:“小少爷,这位是盛家的大公子,盛江明,想跟你聊聊呢。”
郁小楼一转头,脸上就已经重新挂上招牌微笑:“盛公子。”
盛江明也微笑着,朝他伸出手:“前阵子在画展上欣赏到小少爷的大作,鄙人一直念念不忘,冒昧打扰,希望小少爷赏脸,交个朋友?”
阮玉瞧着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却并非没有一技之长——他画画很好。所有人都只说阮小少爷就是个浪荡阔少,却很少人知道他其实毕业于国外名校,一手印象油画风格鲜艳明媚,深得大师赏识。
郁小楼挑挑眉:“你怎么知道是我画的?”
阮小少爷对什么都不上心,唯独很珍视艺术。他厌恶那些人因为“阮家少爷”的身份假意奉承,玷污了他的画,落款一向都只用笔名。
盛江明脸上笑容深了些:“大约我与小少爷,格外有缘。”
郁小楼也笑:“是么。”
盛江明笑得风度翩翩,目光微微一转,看向郁小楼身后:“想来这位便是……秦先生?”
郁小楼跟着往秦风身上一瞥:“你还没走?”
秦风看看他身边高大俊美、气质儒雅的男人又看看他,捏着丝巾的手微微一紧,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盛江明笑看着男人的背影,又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青年,眼底藏着势在必得。
郁小楼没发现,系统察觉了,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出声提醒。
毕竟“直男”郁小楼对同性的这种好感挺迟钝,人也够拎得清。系统感觉自己没必要杞人忧天。
狐朋介绍了他们认识,跟着一起聊了会儿,就找借口走了。郁小楼也没想到,他竟然还真能和这位盛公子相谈甚欢。
郁小楼写小说多年,知识累积丰富庞杂,盛江明倒也接得住他的话。两个人从莫奈聊到梵高,又从梵高聊到八大唐寅齐白石,古今中外,愈聊愈欢,到晚宴开始依然兴致盎然。
秦风在另一边和一些商务朋友客套交流,有意无意的,总要往这边瞥几眼过来。
郁小楼和男人就站在高高的落地窗下。夏日天长,快八点钟还有斜晖,窗外浅紫橘红的晚霞横亘天际,夕阳中明窗下,青年清瘦明艳,男人高大儒雅,两个人握着酒杯含笑聊天。
闲适优雅,像幅油画。
周围有人窃窃私语,曼妙琴音也遮不住对男人的嘲笑。秦风沉默着收回视线,脸上没什么表情。
·
虽然是婚礼,然而只要有这些利益缴缠的上流人在,总难免掺杂了些应酬意味。秦风被阮睢提拔到一部经理的位置,在外头也被称一声“秦总”,实际上在宴会上这些人面前,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完全不够看,自然免不掉喝酒,何况很多人都因为阮家的缘故对他存了轻视,有意刁难欺辱,秦风再会长袖善舞,一来二去,还是叫人灌得不轻。
宴会走过一半儿,秦风又应酬完一位商界大佬,喝空的酒杯递给侍者,大步进了卫生间。
一进门,强装出的平静从容便迅速溃散,秦风脚下踉跄,白着脸扑到水池边上,一手拧开水龙头一手扯松了领带,下一秒便吐了出来。
一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只有污浊的酒液。秦风吐得昏天黑地,把胃倒空也依然恶心得难受。
他两手撑着水池低垂着头,缓一阵咳一阵,呛咳得脸上晕红。秦风喘息着,胡乱捧了水扑到脸上。
身后卫生间的门开了,有人进来,却又没了声息。秦风回了下头,看见郁小楼抱着胳膊斜斜靠在门框上,正饶有兴致地瞧着他。
“……”秦风收回视线,掬起一捧水漱了漱口。
“这么难受?”郁小楼含着笑说,“喝醉了就回家挺尸去,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秦风动作微顿,随即继续洗脸,没说话。
洗手间安静了一阵,郁小楼突然骂他:“傻逼。”
秦风倏地扭头看他,郁小楼冷笑:“骂你不服气?谁让你喝你就喝,你他妈看不出来那些人在耍着你玩儿么?还真以为人把你当盘菜啊,你喝几杯酒就能从他们指头缝里捡点儿钱?还是得我夸夸你这么卖力,回头让我哥多点儿赏识好再往上爬?”
他语气嘲讽,骂得难听。秦风垂眸看着水流哗哗冲过指间,面无表情地想——
哦,原来他一直在看着他。
看着他被人嘲笑,看着他被人欺辱,看着他被人灌酒。
看着……他。
“哑巴了?”郁小楼不耐烦,“说话!”
秦风沉默一阵,冷冷开口:“我有今日,不是拜你们兄弟俩所赐。”
他声音嘶哑,只说了这一句,立马又掩住嘴低低呛咳起来。
郁小楼冷冷地看着他咳嗽。秦风难受地俯下身,一只手落下去用力压了下胃部又很快移开,一阵咳嗽缓和后,他吐出一口唾沫,又接了水漱口,被濡湿的发丝贴在他额边,眼角泛红,脸色苍白。
看起来还真有点儿可怜。
郁小楼就忍住了更刺耳的讥讽没有说。
系统默默:“宿主,你心软了。”
郁小楼冷笑:“不会说话就把嘴捐了。”
系统:“……”
怎么有人这么容易恼羞成怒!
郁小楼走过去,踢了一脚秦风:“让开。”
男人盯着他看了一眼,神情有些阴鸷,但还是让开了地方。
郁小楼洗了手擦干净,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胡乱在秦风脸上一通擦抹,连头发都擦了,秦风眉头紧皱:“唔……你做什么?!”
“我嫌你这个鬼样子出去丢少爷的人。”郁小楼冷笑,把外套丢他怀里,顺手给他耙了两下头发,挑剔地打量一番,觉得好歹像个人样儿了,就稍觉满意地勾起唇,“行了,滚出去叫司机,我累了,要回家。”
秦风抓着他变得皱巴巴的外套,喉结动了动,郁小楼立马睨过来:“怎么,腿软走不动道儿?要少爷叫人抬个担架来?”
秦风:“……”
他抿紧了嘴唇,把外套搭在胳膊上就往外走。
他其实有点想问,现在就走,那盛江明呢。
但……关他屁事。秦风面无表情地拉开了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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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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