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并没有整只鼠都掉进去,而是后肢的脚丫子都卡在了边缘,倒挂在水杯里。
当简映厘发现的时候,祁渊毛茸茸的屁股就浮现在杯口上,她立马把它捞了出来。
“啾!啾!”祁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鼻头灌了水,忍不住多大了几次喷嚏。
细软毛发随着水附着贴合,浑身上下都有一种沉重感,昏昏沉沉。
简映厘手疾眼快地把自己的毛巾包裹在它身上,心脏直跳,包好了便放在怀里,赶忙搜索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不过好在掉水里并不久,搜索推荐里大多是掉在下水道一天一夜救回来,这让简映厘松了口气。
用吹风机吹一吹?毕竟浑身湿漉漉的,肯定会感冒。
说干就干,简映厘抱着他扭头去拿吹风机,然后把小家伙摊在桌面上,按下按钮。
被包裹在毛巾里的祁渊刚喘上一口气,紧闭着的双眼睁开,却听到一阵刺耳的吹风声,自己那皮毛短小的腹部感到一阵灼热。
“啾!啾!”祁渊简直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用叫声对抗,虽然这声音在泡了水之后显得有些奇怪。
他正想转身逃走,简映厘却啪地一下,用掌心把它按住。
“简钱乖乖哦,这个声音不吓人的,不吹干会感冒的。”女人柔声安慰道,直到自己接触到这股热风,她才反应过来。
“开太大了了?”
祁渊:“……”
这个笨蛋!
他气急了,却有些无可奈何,睁眼瞪着简映厘。
不过这吹风机的热度,不论如何也无法随了祁渊意愿。
用了没一会儿,简映厘就突然发现不对劲。
这样……会不会把简钱吹脱水了?
再次掏出手机去搜索,简映厘一字一行地看,突然沉默了片刻。
哦……原来不能拿吹风机直吹啊。
重新给简钱包裹上毛巾,忽略掉那有些凌乱的头顶,它就像是襁褓中的小婴儿,可怜又可爱。
拥入怀中,简映厘垂手滑动手机屏幕。而这个角度,祁渊一睁眼也正好能看到。
屏幕上的照片是分享博主的血泪史,她的仓鼠就是在伪冬眠时,为了保暖唤醒用吹风机,硬生生给双手双脚吹没了。
从简映厘的视角来看,实在是惨不忍睹。
从祁渊的视角来看,他感觉自己有些肉疼。
搓搓双手,那股滚烫的余热似乎尚且还在。虽然这副躯体他也并不想要。
不过就这么抱着,祁渊也依旧没有感受到温暖,忍不住打喷嚏,声音清脆微小。
他身上的皮毛已经被那股热风吹得半干,只是热劲儿过去后,他依旧是手脚冰冷。
“这样好像也没有效果。”简映厘囔囔道,这次是一字一句地仔细把分享经验看完,才做出行动。
祁渊被搁置在了桌上。
他一动不动躺了会儿,听到窸窣的声音,不由得抬起头去看。
却见简映厘把身上的衣服换掉,穿了身单薄的真丝睡衣,一如上次意外所见。
他呆滞了几秒钟,耳廓噌地竖起,有些不自在地再度躺平。
温热的掌心触及他的毛发,祁渊微微眯起双眸,感觉到简映厘捧着自己,把自己放在了身上紧密贴合,再用柔软被褥盖好。
趴在她身上,祁渊能感受到阵阵起伏的呼吸,以及她散发的温热。
圆溜溜的豆豆眼望向女人,他此时此刻,又想起了些许事情。
大三那年他与祁烽关系闹僵,独自一人在外租房,发高烧再加上熬了一天一夜,身体格外虚弱。
走出房间的那一刻,他恍惚间快失去意识,拨打了简映厘的电话号码。
而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便已然在床上。
简映厘忙前忙后地收拾卫生,除此之外屋内还多了一位老太太。
她笑着看向他,小声打趣:“你女朋友还真是有意思,上门照顾你结果找错地方了,愣是喊了警察来。”
“我开门的时候看到那些警察,还以为我家老头子犯事儿了呢!”
厨房内突然传来惊呼声,老太太上前张望,有些无奈:“丫头,你干啥拿保温袋装热水呀?咱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热水袋都已经是充电不用换水的了。”
祁渊干涩的嘴唇微微一抿,垂眸掩去笑意。
——那现在呢?
祁渊轻颤鼻头,他突然间意识到,简映厘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待自己。
而他能享受到这份待遇,也仅仅是因为,他是她的宠物。
这种想法宛如一把刀,剜去了他心底里的一部分,变得有些空落落。
简映厘应当是对他失望了,他必须想办法修复好这一切,至少有些事情,就理应让她清楚其中的误会。
然后,去病房看望他,让他重新回到人身。
祁渊心里打着鼓,念想越发浓烈。
-
昨夜临睡前,简映厘把简钱放回了窝里,又从小李那里借了点暖宝宝,放在鼠窝底下垫着。
她睡得并不是很好,好在是周末,她可以多休息会儿。
而江若念却意外的起了个大早,把昨日定下的日程表落实得非常到位。
“我昨晚八点敷了面膜,连手机都没碰就睡了,不过我已经帮你和我朋友说了,下周三能见面谈谈。”江若念打了个哈欠,嗓音略显慵懒,可那杏眼直溜溜地盯着简映厘。
仿佛在说:你快夸我快夸我,不夸我就是你不识好歹。
简映厘很是识趣地夸赞了她几句,并且拿出一包糖赠与她,像是奖励。
口袋里倏然冒出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顺着手臂爬上了桌面。
祁渊仰起头,看看面前的江若念,再看看简映厘以及那日程表,明白了昨日她究竟在忙什么了。
他坐在简映厘手边吧唧吧唧嘴,这里的书房他再熟悉不过了,每次回来大多都是独处在这里的。
再站起身趴在地上拉伸,娇短的粉尾巴立起,简映厘似笑非笑地挑眉,用指头按了按他的脑袋。
继而等他把视线落在身上时,手指放在唇边,做出噤声的意思。
祁渊别开脸轻哼,他倒是懒得搭理那愚笨的江若念。
只是这里是他的书房,说不定就藏着什么东西,可以让简映厘重新念起他的好。
窗外洒下橘白的光耀,一些粉尘在光束里肆无忌惮漂浮,放在窗口边温存的郁金香花瓣水滴欲垂落。
在家中的各个角落,几乎都有这类花种的存在,祁渊心想,耳廓倏然又立起。
匍匐下身,他尽量地不发出任何声音,穿过厚重书籍的缝隙,被卡得严严实实,也还是咬牙传过去。
感觉得出来,这几周他确实是吃胖了。
就在墙边不瞩目的位置,一框相片倒在桌面,上面都落满了灰,确实是无人在意。
祁渊咬住相框,几乎快把嘴长到最大,可是想把它翻起来,并且拖拉到简映厘面前简直比天还难。
为什么就穿成了只仓鼠?穿成狗都比这强吧。
牙口有些酸涩,祁渊松口一屁股坐下,肚皮上的肉层层叠叠,看上去宛如肉松饭团。
“三点了,再过半小时我就要去医院看表哥了。”江若念撂下笔,淡淡地说道。
这句话无疑给了祁渊沉重的一击,它立马又站起来,而另外俩人则是打算结束今日的一对一监督。
心下一横,祁渊头顶着相框,推到了地面上。
相框落在地面破碎的声音很响亮,江若念被吓了一跳,就连简映厘手中的水杯也差点儿撒出去。
循声前去查看,江若念皱着眉头,想把祁渊拎起来臭骂一顿,结果看到地上的照片,饶有兴趣地捡了起来。
“怎么了?”简映厘刚来,看到桌面上落下耳朵一脸无辜的简钱,立马把它捧起踹到口袋中。
“你个闯祸精,这里的东西可不是我的。”她小声斥责,语气仍旧温柔。
祁渊坐在口袋里不吭声,默默搓搓鼻头。
这是他的书房,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是你和表哥的大学合照啊。”江若念转过身,把相片递给简映厘。
相片上的俩人穿着大学毕业时的学士服,祁渊仍旧是那副不爱笑的模样,但唇角依旧忍不住上扬。而简映厘却笑得格外开怀,怀里捧着一束玫瑰花,中间插着突兀的金色郁金香。
她记得很清楚,那束郁金香正是祁渊送给她的。
毕业典礼的赠花仪式,她是最后一人,却正好花篮里的都送完了。是祁渊从校外买了一束,亲自上台赠与她。
高挑的男人身穿一袭学士服,胸前领口有些紊乱,他垂眸抿唇,肩边擦过光斑,落在简映厘头顶。
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沉木香,侵袭到鼻腔内,简映厘低着头不去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敲打着胸腔。
“恭喜毕业,简同学。”他的嗓音低沉喑哑,一字一顿认真地与她诉说。
虽然她清楚,这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毕业仪式,没什么特殊。可是这个小插曲,却让她一直忘不掉。
哪怕是现在,她把有关祁渊的所有一切东西藏匿于箱底,也忘记了唯独这一样。
他赠与的花,变成了她自始至终习惯所爱。
“习惯还真是可怕。”简映厘接过相片,垂眸落下来意味不明的话语,随意放在一边。
江若念盯着她的脸,内心有许多想问的,只是眼下她不得不接听一通电话。
既然对方要去医院看望祁渊,简映厘也就不在书房多待,刚想离开,江若念却叫住了她。
“映厘,姥爷说,你今天必须去看表哥。”
是这样的,虽然你们可能不信,但是大渊种要醒啦!
我真是服了晋江这个老六系统了,感谢名单没显示,灌溉的小可爱们必须提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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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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