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完阵,安确也缓缓落地。
江父迎上前,满眼欣赏,正欲开口,却听安确也道:“江伯父,我还有事要忙,就先失陪了。”
“……好,好。”
陶醉快走两步,跟上安确也。终于没有旁人在场,他直言道:“我该称你为安姑娘,还是祝姑娘?”
安确也将关山月接过,回道:“我只喜欢做安确也。”
陶醉将笑意藏进嘴角,“那在我面前,一直做安确也吧。”
他正色道:“我已经将你的话转达,江伯父下令,在场的人不许将布阵之事向外透露半分。”
“好。”
“是为了防江家小姐?”
“希望不是。”
“你不愿泄露,但布阵动静如此之大,能瞒得住吗?”
“布阵景象,唯方圆五步间得见。方才在场的人中,可有人神色有异?”
“没有,围观众人反应皆寻常。”
“现在,就等……自投罗网了。
“确也,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你先去安置,我需要出府一趟。”
“我不能同行吗?”
安确也不言,只是看他。
街上行人三三两两,安确也抱着猫,沿街而行。
关山月道:“阿也,这个江鹤清好奇怪。书中,他明明对祝瑶一见钟情,人也温柔。怎么今天说话夹枪带棒的!”
“可能因为我不是祝瑶?但他能听懂你的话,不是更奇怪吗?”
“他可是主角,能听懂有什么奇怪?对了,你出府是要做什么?”
忽然,一个女子撞到安确也身上,对方牢牢注视着她的脸,连声称歉。
安确也心中想着狐狸的事,并未在意。
女子离去。
安确也余光忽然瞥见她的手腕,那里赫然缠绕着铁链。这铁链察觉到她的注视,甚至鬼鬼祟祟地向宽袖里缩了几寸。
这铁链?!
“阿也,阿也!”小猫爪子咚咚拍她的肩膀。
安确也终于回神,想追上女子,前望、左顾、右盼,人早已不知所踪。
“阿月,”安确也呼吸急促,“你还记得祝瑶的链子长枪吗?”
“当然记得,我很喜欢。对了,你枪呢?”
“那枪自己跑了,就在你找到我之前。”
“跑了?自己跑的?”
“我刚刚好像又看见它了,它缠在别人的手腕上,还是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武器和神魂绑定,难不成是祝瑶?!可是祝瑶的长枪怎会鬼鬼祟祟?书中从未提过。”
“我见过它鬼鬼祟祟的样子。”
“既然找不到,就先别想了。你出府,是要做什么?还不许陶醉同行。”
“多了解一些这个世界。陶醉,他不需要看到一无所知的安确也。”
安确也寻到一处书局。将几本博物志拍在账台结钱。
关山月道:“有什么不知,问我就好,怎么还自己买书?”
“书中可提过这书局?”
“……不曾。”
“阿月,这个世界,在没有剧情产生的边边角角,同样真实。你能确保我们之后遇见的事,都在书中出现过吗?如今,那本书已经烧了,若哪天你忘了,我们怎么办?”
“阿也,你怎么这么认真,这只是一个故事衍生出的世界。”
“你会后悔这样想的。”
不再争辩,安确也被一栋高楼吸引注意,门匾上书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奇物阁。
内里宽敞,仅是第一层,便有各类稀奇古怪的东西,琳琅满目。
一位女子笑盈盈迎上来,道:“姑娘想看些什么?是给自己的,还是给狸猫的?”
“想看狗狗。”
“其他犬类呢?狼、狐狸、可感兴趣?”
“都好。”
“姑娘这边请。”
一行人乘升降梯上楼。
关山月疑惑:“你看这个做什么?”
“等我自由,你也已经回家。我总得给自己找个伴儿。”
“陶醉不是吗?”
“他是人,他的生活里不能只有我。”
关山月神情微妙。
见一人一猫不再交谈,女子适时接话:“姑娘竟能与狸猫交谈?可还会别的?我奇物阁广纳贤才,姑娘有兴趣可以考虑。”
“是猫特别,不是我。”
女子看着安确也怀中那只普通狸猫,面不改色。既被婉拒,便不多言。
出了升降梯,一根根高低错落的柱子上放着狗狗。笼子无色,可让人将里面看个清楚。
“姑娘若有合眼缘的,我可将其放出,供您细看。您随意挑选,我们家出去的动物绝不会伤了您的狸猫。”
穿过狗狗“丛”、狼“丛”,狐狸丛中,有一只光彩夺目。
它位于正中间,皮毛油光水滑,毛色明亮,分布得当。只静静闭目趴着,端看那狐吻,也觉得十分漂亮。它体型修长而优雅,蓬松的尾巴逃出笼子,在空中轻晃。
见安确也的目光落在那只狐狸身上,女子笑意加深:“姑娘好眼光,这只狐狸是我们店中最夺目的。”
安确也手轻搭在笼子上,眼睛一寸寸掠过笼中狐狸,问道:“什么价?”
“姑娘恕罪,这价,小店做不了主。”
“?”
“这只狐狸出众,先前有两位贵客同时看中,争相竞价,最终出到三百两金。赢主一时局促,但有家世作保,我们老板便认这桩生意。只是狐狸到底没有卖出,若姑娘想要,也可以如此。”
“金?”即便不了解物价,安确也知道这贵得离谱,“三百两金,狐狸就不只漂亮了吧?”
狐狸微微睁开一只眼,看见安确也,它似感兴趣一般,向安确也方向挪动些许距离。脑袋在前爪上轻蹭,似在寻找舒服的姿势。躺好,狐狸眼睛直直看向安确也,狐吻勾起弧度。尾巴也似有似无地晃向安确也的方向,撩拨。
“自然。这只狐狸灵窍已开,已然成妖。”
“妖?”
“通人言、讲人话。化形、移物、幻术。三百两金,每一两都有回响。”
“可信吗?”
女子不言,只轻敲两下笼子。
狐狸眯眼看她,微微呲牙。
笼内有电光闪过。
狐狸尾巴荡出一个圆,一团赤红的灵力拂过安确也眼睛。
眼中世界一片赤红,迷蒙间,安确也看见自己死前的场景。
她坐在大桥栏杆上,双腿轻荡,只是指尖还不自觉摩挲手上的血迹。
深夜的寒风将她浸透,将她身上的血冻得冷硬。她身上有大片大片的血迹,如今已经凝固,变得暗沉。这幅模样若叫路人看见,怕是吓得第一时间报警。
衣兜里有东西膈到她,拿出来,是一瓶牛奶——今早太忙,被她忘记了。
端详,拧盖,将牛奶倒在手上,洗掉些许血迹。
忽然有货车疾驰而过,再看去,已不见她的身影,只余汹涌的江水继续咆哮。
将茶杯斟满,水声沥沥。安确也在奇物阁沉迷狐狸之际,江鹤清正与江父在书房闲话。
江鹤清关心道:“爹,您的失眠症如何了?”
“好多了。自从将那植楮放在枕边,我睡得便一日比一日好。”
“那就好,也不枉费我一番辛苦。”
“清儿有心了。可将祝姑娘安顿妥当?”
“院落已遣人收拾干净,布置妥当。她的友人也已经住了进去。我已吩咐门房,待祝姑娘回来,他们自会领人前往。”
“如此甚好。”
“爹,这几日我不在家,生生她……”
江父扶额:“你想问什么?”
“今日从书房出来,生生有话想与我说。可等我闲下来去找她,人早已出府去了。丫鬟说她近日总是早出晚归,她是遇到了什么事?”
“她看中一只狐狸,要花三百两金买下,谁说谁劝都不听,整个人都魔怔了。”
“三百两金倒不是不行,但只为买一只狐狸?这未免太不值当。”
“你妹妹怕是被人骗了。”
“生生单纯,但也聪明。想来这事定有内情。”
“不管内情如何,我都不可能同意她再养一只狐狸。一个姑娘家,成天与狐狸为伍,成何体统。”
“马上就要过年,你想一直这样吵吗?”
江父默不作声。
“你这女儿的性子,是你一手养出来的。她可不会先低头。”
“她自己承诺过,只养一只狐狸。她这是言而无信。”
“您这样子,倒像个小孩。不过,生生不是任性的人。晚些时候我再去找她谈谈,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非要这只狐狸不可。”
江父头扭到一边,道:“你好好与她说。”
直到太阳西斜,霞染半边天,安确也与关山月才回到江府。
门房刚言明,要带她们去居住的院落。江鹤生的丫鬟便出现,道:“祝姑娘宿在哪座院落?小姐见完了人,我们院自然会将人送到。”
跟在小丫鬟身后,关山月悄声道:“阿也,你真要买那狐狸?”
“现在还不。就算要买,也是等一切事情结束。”
“那你可得好好攒钱。对了,我一直忘了问,陶醉在江父屋内闻到狐狸气息,你当时为何不说?”
“只是猜测,贸然说破,对他们父女感情不好。”
“阿也,这不像你,这么温情?况且,哪里看得出感情好,今日不是见面就吵?”
“很难细说,我感受得出来。”
丫鬟朗声道:“祝姑娘,到了,请。”
屋内,江鹤生已为安确也斟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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