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宁姐，需要我做什么吗？”展新月不清楚不理解，但她知道纪优宁这么做，肯定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你仔细看看照片里的背景。”纪优宁不打算瞒着展新月。
视频黑屏了半分钟，等展新月再出现的时候，她满脸不可思议，“这是，学校医务室？”
“是，去年年初来学校上班的校医助理林文平你有印象吗？”
“他？我知道，我们班有女生给他递过情书。”
“那天下了大雨，晚自习结束的时候我照常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和平常一样，我走了明德楼后面的那条小路。雨大天黑，我走得又急，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很滑，我狠狠摔了一跤，几乎爬不起来。”
纪优宁回忆着过去，那段记忆对她来说已经非常遥远了，除了滑的蹊跷，以及林文平一开始过分的热情，整件事没有任何其他的奇怪的地方。
“然后呢？”展新月背后一点点发凉。
“林文平出现了，他过来扶起我，硬劝我去了医务室。值班的校医临时有事不在，我到了医务室发现医务室的床铺被四散推开，他解释说正在大扫除。我摔了一跤，衣服湿透了，你知道的我那时候潜伏的人设是不会拒绝别人。所以他拿着干衣服让我先换上的时候，我没有拒绝。”
“混蛋！宁姐，那之后？”
“他没做什么，医务室的窗子没关，外面的雨被风夹着飘了些进来，他手里拿着东西，让我去帮忙关一下窗子，那张照片应该就是我关窗过程中的某一瞬间，只是滤镜和角度都不太正常。”
“然后呢？”
“然后他给我包好了伤口，开了两粒消炎药，我就回去了，整个过程他都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他图什么？”
“图钱，你知道我是在哪里看到照片的吗？”
“午夜聊天室？”展新月的脸瞬间黑成了碳。
“差不多。而且不只我，单我们学校的受害人，这一年多来，就有三十九个，其中两个还是今年新来的老师。除了校医室，还有体育器材室、舞蹈教室，一些不容易发现的地方都被他装上了隐蔽的针孔摄像头。”
“畜生，宁姐，你报警了吗？你已经拿到证据了对不对。”
“他已经被抓了。4.22特大案件，今天出的公告。”
“那你为什么还......你想借此提高社会讨论度，也没必要这样啊。”展新月红了眼眶。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提高讨论度、杀鸡儆猴。”
“还有其他原因？”
“等你实习回来的时候再说吧，我还有些其他事情到时候一起和你说。今天的对话，保密。”
“那一定，宁姐，你注意安全啊。”
“嗯，实习加油，等你回来。”
挂上电话，纪优宁打开微博。
周日的下午是上网高峰期，[纪优宁 AV封面]的热搜评论几乎等于纪优宁之前几次的热搜评论总和。
看时机差不多了，纪优宁用新的小号林林久久901发布了她在林文平那的其余上百张照片，然后再用另一个小号蓝天碧玉截图了小号林林久久的内容，截完图立刻删除了小号林林久久901发布的内容，以及马上注销了账号林林久久901。
小号蓝天碧玉是海外ip，而小号林林久久901则是青城市的ip。
人们总是无由来地相信自己探索到的真相，那纪优宁就给他们一点点铺下线索碎片。
小号蓝天碧玉截完图就发到了热搜词条之下的评论里，一开始还无人问津，但很快，越来越多人发现了这条评论。
热搜置顶的那一张照片单看的话，十个人里面九个人都会觉得不太对劲，确实很像某些视频封面。
但那一百多张连贯的照片放在一起，就不难看出照片的主人公只是在正常的关窗。其他的照片没有经过裁剪，细心的网友很快在玻璃的反射以及照片的边边角角发现了各种线索。
纪优宁头发和鞋子是湿的，她手心有血，像是擦伤。
所有的照片中，纪优宁从来没有抬眼看过镜头，她关窗前后的眼神都是往另一个方向的，像是在和谁对话，通过窗子玻璃的反射，能隐约看到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
经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推理分析，大家终于发现，半小时前还在被他们骂作□□的女孩，极大可能是被人为设计偷拍，故意截选出那样的照片。
——
【津水市官方通报——
2018年4月22号凌晨，多个城市联合捣毁X聊天室分布在宁海市、川西市、青城市等13个城市的窝点，抓捕主要犯罪嫌疑人林某等共一百二十九人。X聊天室涉嫌非法买卖不雅照片、视频，除聊天室负责人外，另有八千余名X聊天室注册用户涉嫌侵害他人**，并以此牟利。案件受害人据不完全统计，高达六千余人。】
程岳安看着杰克递过来的平板，眼中是压制不住的怒火，深吸两口气之后将平板狠狠砸向地面，他单手插腰猛拍桌子“压下去，这件事不能闹出来。”
“是，老板。阿凯那边已经在在努力限流。”
“尾巴扫干净了？”
“老板放心，单线联络的那几个负责人不知道我们底细，他们最多供出小王总，小王总现在已经在去欧洲的飞机上了。”
“内鬼的事查的怎么样？”
“暂时没有线索，川西、金界各有两个小的擅自跑出去玩，躲过一劫，他们用了紧急联系方式。其他的还不清楚，具体的抓捕名单我们还没有看到。”
“别管他们，这时候往回联系，说不定是条子的线人。真没问题，等风声过去了再召回来也不迟。计算机比赛立刻启动。”
“是，老板。”
“以为端掉了X聊天室就开始沾沾自喜？”程岳安站在窗边冷笑了一声，俯瞰楼下的车水马龙，眼中透出不屑“我的网络帝国才刚刚开始。”
“老板英明！还有一件事，纪小姐的妹妹也有照片在图库，这几天上了热搜之后被人爆了出来。”
“还有这事？真是可惜。牛建国那老东西，拍个电影而已，搞封闭式管理。要不然她这时候早该哭着来找我了，多好的机会。”
“老板，我们要做点什么吗？”
“不用，不管她。”
“是。”
——
“子规姐，我想作为4.22特大案件的受害人代表正式发声。”
半天过去了，X聊天室的热度一点都没有，程岳安那边肯定做了手脚，既然如此，那就由她这个目前的流量中心去给4.22特大案点一把火。
“优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现在退网，不去回应，这件事的热度会慢慢下来，在这个信息爆炸的年代，也许不到一周，大家就把你忘了。
但如果你和这么大的案子联系在一起，从此以后，但凡有相关案件、时事，你都会被反复拉出来讨论。也许一开始大家会心疼你、怜爱你，可之后呢？时间久了，总会有不一样的声音出现。”
“子规姐，你说得我都明白。可被偷拍不是我们的错，没人应该为此感到羞耻，所有人生来**，肮脏的是那些偷拍者。那么多受害人肯定会有一些想不开，她们需要我站前面。”
“优宁，你让我说什么好，”电话里传来邓春莱哽咽的声音，“怪我们，以为风波平息就没再监测，才让照片流了出来。”
“子规姐，是我自己。”
“什么？”
“那张照片，是我自己发的。”
“你疯了！站出来发声也不至于做到这一步。”
“有必要的子规姐。放了照片，大家才能更直观地看到X聊天室究竟做了什么，而不是通过短短的文字去想象，然后没几天就忘了。”
“你！”邓春莱被气得不行，但纪优宁说得是事实。
“而且子规姐，不能便宜了程岳安。”
“可X聊天室的案子，根本牵扯不出程岳安，你不是也清楚吗？”
“子规姐，X聊天室背后，能查出来有程氏集团的股东吧？”
“是程氏集团的一个小股东，我们撬出信息的时候，人已经出国了，扯不出程岳安的。”
“子规姐，你再帮我个小忙，剩下的你就等着看吧。”
——
就在网友@青城市警方调查青城一中的时候，纪优宁发了篇长文。讲述了那张照片的由来、X聊天室的危害。她呼吁那些和那她有一样遭遇的受害人勇敢一点。这件事如果自己不在意，就和方便面没有调料包，麻辣烫少了菜一样，虽然让人一时难过，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对之后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长文的最后，她@了4.22特大案的官方公告。
微博瘫痪了半小时，举国震惊。
现在已经没多少人去关注纪优宁了，所有人都仿佛不认识数字一样。公告里的计量单位好像和他们平时用得不太一样。
所有人都头皮发麻，在一个案件里，竟然有八千多犯罪嫌疑人！受害者高达六千多人！
与此同时，警方又公布了最新消息，X聊天室犯罪头目王某目前已潜逃至欧洲。
很快，网友们按照纪优宁布置下的零散线索，摸到了程氏集团小股东王焕炬。
又很快，嗅觉灵敏的网友总结出了一篇关于程氏家族为X聊天室背后实际主谋的帖子。
没五分钟，十万评论的帖子被删。
这种时候的删帖，犹如火上浇油，自此，[程氏 X聊天室]被彻底绑定在一起讨论。
纪优宁满意地退出热点新闻，她很期待程氏明天的股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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