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一节课原本该是班主任的语文课，可上课铃声响起三分钟后，是英语老师拿着教案急匆匆走进来。
英语老师进来的那一刻，纪优宁悬着的心彻底跌入谷底，她耳朵边“嗡嗡”作响，只能看见老师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直到手心传来刺痛，她才恢复过来，她看向手心，上午被摔碎的手机屏给了她一点颜色看看。
纪优宁抽了张纸摁住伤口，英语老师已经讲完了，脸色看上去很是沉重的样子，而同学们在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老师，体委伤得不严重吧？”
“怎么会出车祸啊？”
“校门口不是有减速带吗？”
......
纪优宁扯了扯过道对面的柳瑾年，“老师刚刚说什么了？”
柳瑾年诧异地看了纪优宁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耳机，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同桌朱明看不下去了，探过脑袋，“体委下午返校的时候出了车祸，刘姐赶去医院了，这节课他上。”
“好了同学们，别再交头接耳，上课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这节课我们要抓紧了。大家不要太担心，目前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句话本身就不是什么好消息。
纪优宁心揪起来，连拨了两个丁东的电话，都是无人接听，她退回通讯录，正要打班主任电话。
一条意想不到的消息在这时候发了过来。
是来自温暖的——“优宁，听说你同桌丁东出车祸了，放心，没大事。”
“温暖，你是天使。”纪优宁发送完这行字，单手遮住了眼睛，背脊小幅度抽动着，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抱抱，我就知道你担心。”
“你方便多打几个字吗？”纪优宁把手机藏桌肚里，是不是抬头看一眼英语老师，趁他不注意就敲两个字。
“方便，这节曹主任的课，他也去医院了，我们自习呢。”
收到回复的纪优宁立刻发去了消息“丁东骑车很稳，我见过几次都是靠边的，速度也不快，到底是怎么回事？”
“完全是无妄之灾，出事的时候我们班有三个同学在现场。撞她的那辆车转弯前还很正常，到了平安路后突然加速冲向正在骑车的丁东。我们班那三个同学是步行的，看到后立刻出声提醒。丁东听到后直接带着车骑上了人行道，那辆车是辆小轿车，地盘低，被人行道的台阶卡了一下，当场给逼停了。”
“所以丁东没受伤？”纪优宁一喜。
“还没完呢，那车主不知道发什么疯，车被逼停后又加大油门撵了上去，据说当时千钧一发，要不是丁东反应快往侧边滚，她现在就是一团肉泥了。那辆车半个车头都陷进对面小区围墙里面了。”
“那丁东还好吗？没被车带到吧？”
“她说幸运确实幸运，说倒霉也是真倒霉，小轿车压断了她的自行车，弹飞的铁片插到了她胳膊上，据说伤口挺深，流了不少血。”
“那就好。”纪优宁松了口气，还好，这辈子不一样了，丁东还活着，也没有受重伤。
“那司机跑了吗？”这么明显的谋杀，那司机现在很重要。
“跑不了一点，他把自己撞晕过去了，满头血。司机应该是醉驾，他们去扶丁东的时候，都没怎么靠近车子，就闻到了很重的！！！代课老师，拜！”
温暖的短信戛然而止，但纪优宁想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了，她放好手机，拿过丁东的课本，开始划重点、记笔记。
————
课间的时候，纪优宁又从温暖那里问到了丁东所在的医院，丁东去的是离学校最近的市一医院。
纪优宁是市一医院医院的常客，对医院里面的分布十分熟悉，放学后二十分钟，她就来到了丁东的病房前。
“阿姨好，我是丁东的同桌，我来给她送作业。”纪优宁礼貌地把课本和医院门口买的一篮水果一起递到了丁妈妈手里。
“小同学，你来送作业阿姨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还拿东西，不行，你拿回去自己吃。”丁妈妈有些不知所措的连连摆手。
“没事妈，收那吧，我请优宁去楼下吃饭。”
“那你们快去，给，请同学吃点好吃的。”丁妈妈抽了两张红票子给丁东，“小同学，下次来家里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谢谢你来看我们东东。”
“好啊阿姨，一定来。”
“走了。”丁东见两人聊上了，直接用没受伤的手将纪优宁连拉带拽带了出去。
————
“不能让我妈知道。”医院的小花园里，丁东急切地开口。
“那就让我知道！有什么困难大家一起面对。你今天逃过一劫，下一次呢？运气还能这么好吗？”
“我这样你也看到了，我不能把你们也牵扯进来，现在说不定就有人在暗处盯着我！”丁东左顾右盼，压低了声音。
“报警吧，这是谋杀！你想抗到什么时候？如果不是运气好有人在后面看到，我现在就该在太平间跟你的尸体说话了。”
纪优宁话说得很难听，但丁东半点不为所动，“不行，现在报警没用的，我没有证据。现在报警的话，我的今天就是我妈妈和妹妹的明天，优宁，我没得选。”
“那你想干什么？”
“拿到证据。”
“背后的人是谁？程岳安吗？”丁东出事后，纪优宁立刻想到了那张名单，从温暖那里得知了车祸过程后，纪优宁更是几乎肯定，丁东出事一定和程家有什么联系。
“前几天热搜上的那个程岳安吗？”丁东疑惑的表情不似作假，纪优宁的肯定又没那么百分百坚定了。
但或许，丁东只是还没到知道幕后大Boss的程度。
“你今天是怎么样都不会告诉我了对吗？”纪优宁双手叉腰，冷脸仰头直视丁东。
“出去吃饭吧，想吃什么，你挑。”
“慢着丁东，”四下无人无监控，纪优宁叫住要走的丁东，“其实我是警方的线人，和我联络的警察级别不低，我给你们牵线，无论是谁对你下手，都不会知道你已经联系上警方了的。”
丁东缓缓回头，她站着逆光里，纪优宁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半响之后只听到一声轻笑，“优宁，这个时候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很开心，真的，吃饭去吧。还有，谢谢你，车祸前两分钟开始，我的手机一直有电话打进来，如果是以前，我会接。但最近听了你这么多交通科普，我没接。”
空气中安静了三秒。
“所以呢？你不信？”纪优宁不为所动。
“我信。”
“你分明不信！”
“我真的信。”
......
————
纪优宁很少有这么挫败的时候。
丁东完全油盐不进，嘴硬得跟石头似的，不说就是不说，半个字也不透。哪怕她把和子规的部分聊天记录拿出来，丁东坚定地认为这是她拿两个号自导自演。
纪优宁背着书包回公寓的时候，正碰上王开雨穿着泳衣裹着浴巾出电梯，他们这栋楼一楼有泳池，所有她常常能碰到穿泳衣裹浴巾的人，但王开雨还是第一次。
“优宁！”纪优宁刚招了个手，还没开口，王开雨一看到她，就开心地扑了过来。
“今天怎么了，晚上不搞学习了？”纪优宁接过人，很是诧异，王开雨在学校是纨绔，纨绔当然不能爱学习，所以她几乎每天晚上都挑灯夜读。
“谢谢你，我姐赢了，今天上午开始我姐就是王氏地产唯一的话事人。我姐说你连展家的钱都不收，肯定不会要金钱俗物，让你以后有事尽管找她，除了公司改姓，做什么都行。你什么时候有空，她想请你吃饭亲自表示感谢。”
“恭喜啊，”纪优宁真心地为他们开心，“我没做什么，吃饭可以，其他的就算了。”
“说什么呢，没有你我们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王正龙的事被捅出来的第二天。老头子气到脑梗，发现地太晚，现在只有眼珠子能转，话都说不了，医生说最多只能恢复到原来的三成。而王正龙因为被卸了权气到病发住院抢救，其他几个能斗一斗的，也借了你之前找出的窃听器的光，被打发了七七八八，我姐赢得轻轻松松。”
“那你不去参加庆功宴，回家游泳？”
“我刚从宴会上回来，要抓紧练习游泳，好去参加节目。”
“你不是喜欢建筑设计吗？现在要转行当艺人？”而且纪优宁一时间没想到游泳和节目的关联性，她更想不明白了。
“不是明星演员的节目，是《空调大作战》，我从小就看，我姐给他们节目赞助了几套员工宿舍，我就不用等排队了，端午就能去。”
“这个节目不是要满18才能参加的吗？”丁东是这么说的，她也喜欢看这个节目，肯定不会记错，纪优宁有些疑惑。
“你落伍了，他们今年推出了一个青少年版的，14-18岁特别版。要不要一起去，很好玩的。”王开雨期待地看着纪优宁。
“好啊。”纪优宁思索了一下，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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