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轻拂脸颊,带起几缕散落发丝。
沈流筝抬起修长手指,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丁点光影。
下雪天的辰时,雪光映着天光透出淡淡亮色,隐约还可看到覆雪的山顶。可窗外景色再美,沈流筝的眼睛都已经看不到了。
沈流筝的手指骤然握紧。
路无劫手中的剑掉落,剑身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却掩不住他眼底的焦急神色。
路无劫紧盯着她的反应:“你的眼睛……受伤了?”
沈流筝没有回应他,只是沉默不语,那双不再清明的眼眸微微动了动,眼睫带着些许湿冷,仿佛冬日清晨残存的霜露。
冷冽的气息自她唇边逸出,融化在氤氲的白雾里。
忽然,她低声笑出来,只不过笑意夹杂些许疯狂,舌尖抵着上颚:“很好,真是……很好。”
难怪萧时寂眼中藏有愧疚。
原来他和巫女拿自己献祭,上一世她因为萧时寂被毒哑,这一世又变成失明。直到现在,才算是弄清了他的心思。
果断狠绝,这才是萧时寂,不是吗?
“路无劫,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沈流筝很快冷静下来。
路无劫怔住,喃喃自语般地问:“要怎么做才会好?”
沈流筝安慰:“应该会好,不用着急。”
她转过头,用那双看不见的眼睛直直“望”着他,目光深邃得令人心悸,过分平静的声音无比冰冷:“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虽然双目失明,但这张脸在雪光映衬下如寒玉般清冷,异常的好看,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路无劫,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
沈流筝眼上绑上了浅色发带。
推开房门,寒风卷着雪花涌入屋内,才发现萧时寂在门外。他一动不动,细碎白雪落满肩头,不知站了多久。
萧时寂目光落在她眼上的发带时,便瞬间明白了一切。
惩罚原来是如此,也是由他一手造成的。
萧时寂痛心不已,他实在是没有旁的方法,若是不答应巫女的条件,在此地的一切都不会顺利。
若是不顺利,那么在父皇面前便没了筹码。只有流筝,给他带来的全是好运。
萧时寂声音低哑:“流筝,你是不是在怨我?怨我没有保护好你,怨我……都是我没用。”
萧时寂抬手想触摸她的眼睛,却被避开了。
“这与殿下有什么干系?”
沈流筝笑的有些勉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些,安慰说:“殿下,大抵只是眼睛伤到了,不必为我担心。”
萧时寂心都要碎了,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只觉得喉间干涩。
这份痛心或许有三分真,但全然抵不过他那无法言说的侥幸——总算保住了巫女许诺的顺畅未来。
萧时寂声音轻柔:“流筝你放心,你的眼睛很快就会恢复。”
沈流筝:“真的吗?殿下怎么知道?”
“我——”萧时寂眼神一滞,带着不易察觉的闪躲,“我会帮你找最好的医师,而且我听说过这种伤都是意外伤到的,所以,一定会好起来。”
巫女说过一切都会好的,就如同上一世的嗓音恢复如初,眼睛也一定会好起来。
萧时寂强迫自己相信。
等两人下了楼,萧时寂对巫女的态度明显转变,虽然表面维持礼数和平静,但语气透出的平淡无法掩饰。
穆辛心里清楚。
她的目光移到沈流筝的脸上,霎时间,对方却似有感应一般,猛然也看过来,就仿佛从未失明一般。
穆辛猛地垂下头,心跳如雷,片刻才缓过神来,等回过神来才觉懊恼,狠狠瞪了沈流筝一眼。
而沈流筝只是淡淡笑着,透出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这个女子绝对不能留。
穆辛暗自涌起一股杀意。
她一直有自己的打算,不可能将事情对萧时寂全盘脱出,说出的话也半真半假,既给了人希望,又埋下几分模糊隐忧。
人只有在既渴望又忐忑时,才会对她的“帮助”产生依赖。
穆辛曾是风铃谷的人,可一直得不到师父的重用。师父尤其喜欢那个虞昭,她只不过是被忽略的影子。于是她偷偷修习禁术,藏身多年。此次出来步步谨慎,绝不容闪失。
她看得出来萧时寂命格顺畅,应当是最亮的帝星,如果能加以依附,便是上上策。
而这个沈流筝,必定是阻碍萧时寂的绊脚石,而且说不定她与闻人珏也有关联。
那个令她想到就害怕的人。
自从沈流筝的眼睛失明后,萧时寂的事都变得顺利起来。他接连从富商手中获取资金,并大张旗鼓地进行募捐,不少百姓都记住了他的名号。
与此同时,冰冷的寒冬似乎正在逐渐缓和。
穆辛这几日暗中谋划,为刺杀沈流筝布了局。表面一切顺利,心底却隐约觉得不对劲,可什么也推算不出来。
刺杀之前,她便已经想好将罪责推到穆依依头上,于是利用她对萧时寂的迷恋。然而这次的穆依依却变得不同,情绪似乎陷入迷茫。
毕竟,哪有女子会喜欢一个对恋人冷漠无情的男人?
她是知道萧时寂的抉择的。
穆辛将沈流筝先前与齐王的交集牵扯出来。
“之前殿下提到的那个暗中传信的人,就是她。是她把消息传给了齐王,才让西南的事情如此顺利。若不是她,殿下如今的困局也不会如此。”
穆依依愣了片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牵引她的情绪,很快变得错愕不已:“竟是如此?”
她的情绪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恍然大悟,气愤极了:“那殿下就根本不该犹豫!这样的女人,早就应该清除!她居然做出这种事情,简直不可饶恕!”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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