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寂眯着双眼,眼底的戾气几乎要翻涌出来,死死盯着闻人珏,要将这人的心思看穿。
闻人珏此刻是为了大战拖延时间。如今萧时寂势力滔天,多上一日缓冲,便能多寻线生机。
萧时寂自然不知晓这些。
他紧握着长剑,指节青筋暴起,剑锋上的血迹还在滴着,在金砖上晕开一片暗沉的红。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皇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萧和颐提着裙摆匆匆闯进来,看到殿内剑拔弩张的景象,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她瞥见帘帐后的身影,稍稍冷静下来,压低声音对萧时寂道:“皇兄,父皇确实曾下旨,命国师大人亲自看守金丹,不许任何人擅入。”说话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觉。
“殿下既如此心急……”闻人珏的声音轻得像风中残烛,却带出几分淡然,“金丹需以诚心待之,急,则生乱。”
闻言,萧时寂咬了咬牙,握着剑的手猛地松开,长剑哐当一声坠落在地。
闻人珏受伤的手垂在身侧,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萧时寂的目光越过帘帐,落在起伏的身影上,唇边勾起抹冷笑,眼底满是不屑。
他转身离开:“一日之内,我要见到金丹,不然谁也阻拦不了我。国师大人,还是先顾好自己的手吧。”
脚步声渐远,闻人珏眼前的烛火骤然碎裂成无数光点,他想抬手扶住身旁柱子,可终究抵不住那蚀骨的寒意,重重倒在地上。
……
萧时寂出了寝宫,第一时间便去处理齐王的事。
羽林军首领跟在他身后,低声道:“殿下,齐王的踪迹依旧没有查明……”
萧时寂猛地停下脚步:“我只给你半日时间。若是还找不到,” 他顿了顿,语气中皆是寒意,“你就提着头来见我。”
羽林军首领垂首站在原地,看着萧时寂决绝的背影消失在宫道尽头,握紧了手中的令牌。
城郊的护国寺外,一批人影悄无声息地折返。
“贵妃娘娘……”齐贵妃的手下匆匆赶来,声音压得极低。
齐贵妃将手指按在唇边,摇了摇头。
手下往禅房内瞥了眼,瞧见隐约有身影打坐,心下了然,立刻闭了嘴。原来是齐王殿下在里面休息。
齐王被沈流筝安置在寺内的安全角落,与齐贵妃汇合。
齐贵妃回想起之前的种种,从荣华盛宠到如今的颠沛流离,心底愧疚难当,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向齐王开口,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口,静静望着他的身影。
齐贵妃与手下默契地走向旁边僻静的竹林,离开时,还庆幸没有打扰禅房里的人。殊不知,里面的齐王忽然睁开了眼,垂眸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确认四周无人,两人才敢放开声音。
手下十分警惕:“娘娘,方才寺门口那几个香客不对劲,左手虎口都有厚茧,走路时脚后跟着力,是练家子的模样。若是……属下是否要先动手?”
齐贵妃脸色微变:“你是说,可能有宁王的暗卫?”
“属下不敢断言,但有几分把握。”
“尽快去查!” 齐贵妃的声音陡然拔高,“若是宁王的人,格杀勿论!还有,我们必须马上转移地点!切记密道的位置。”
这名手下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心腹,刀光剑影里替她挡过三回死劫,齐贵妃十分放心。但对于其他人,包括带她们来此地的人,她始终心存戒备。
此时,禅房外有个佝偻身影,手中拄着根开裂的竹杖,每走一步都要喘息片刻。
可当折返的手下攥着刀柄上前查探时,对方竹杖突然在地上一顿,砰的一声闷响,气浪从杖底炸开,竟将青石阶震出细纹。
手下被一股大力撞在胸口,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直接撞在廊柱上。
此人显然是宁王豢养的死士!
齐贵妃的心腹们拔刀迎上,却被对方的掌风逼得连连后退。眼看死士离禅房越来越近,齐贵妃突然推开挡在身前的侍卫,不顾一切朝着齐王扑去。
“小心!”
齐王刚侧身躲过竹杖,却瞥见一道寒光正破空而来。
是淬了黑血的弩箭!
他想拽开齐贵妃,可对方像生了根般挡在他身前。
弩箭穿透皮肉的声音沉闷而刺耳,齐贵妃的身子猛地一震。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只看着毫发无伤的齐王,露出抹释然的笑。
“母后!”齐王先是一愣,随后脸上全是惊惶。掌心触到滚烫的粘稠,声音止不住颤抖。
齐贵妃的头歪在他肩头,齐王的眼泪不受控制往下流,砸在脸色苍白的齐贵妃脸上。
“娘娘!”心腹嘶吼着扑过来,怒火在眼底燃烧。方才还占尽上风的死士被这疯魔般的反扑逼得连连后退。
齐贵妃的的手微微抬起,似乎想抚摸齐王的脸颊。他急忙攥住冰凉的手,按在自己脸上,像一只无辜的幼兽。
齐贵妃气若游丝:“逸儿,母后错了……你能不能不要怪……不要怪母后……母后会改的……”
话未说完,一口鲜血猛地从嘴角涌出,染红了齐王的衣袖。
“不怪!儿臣不怪你!” 齐王使劲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你永远是最疼我的母后!我要你活着!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太医,一定有办法的!”
齐贵妃望着他,忽然笑了,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她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下,再没了动静。
“母后——!” 凄厉的叫喊撕裂了竹林的寂静。
不出一日,萧时寂终究还是找到了这里。
三百羽林军列成方阵,裹挟凌冽杀气,冲破了寺门的阻拦。平日里看似寻常的香客、扫地的僧徒,都有他早早潜伏的眼线。
玄色甲胄在黑夜里泛着森冷的光,手中长弓半张,齐刷刷指向禅院深处。
齐王正跪在齐贵妃的尸身前,指腹一遍遍抚过母亲渐渐冰冷的脸颊。
当禅房门被撞开时,他缓缓站起身,眼底的悲伤被滔天的恨意取代。
可脚步还未迈过门槛,破空声已如鬼魅般袭来。
齐王下意识侧身闪躲,冷箭的箭簇直直插入他的肩胛骨,将人钉在身后的墙壁上。
肩头的血窟窿里,暗红的血汩汩涌出,带起的血珠泼溅在身后的照壁上。
那是一幅丈高的鎏金佛字,笔锋浑厚的笔画被鲜血浸染,金与红交织,倒像是佛祖垂下的血泪。
萧时寂站在竹林边,抬手将长弓递给身后的侍卫,目光冰冷扫过齐王的狼狈模样。
“大哥,你的死期还没到,急什么?”
他走到齐王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嘲讽道:“父皇还在龙榻上等着金丹续命,你的弑君大罪还没昭告天下,怎么能现在就倒下?”
他附在齐王耳边说,声音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等父皇龙驭上宾那日,你这个乱臣贼子正好祭旗。毕竟,父皇的死总得有人担责,不是吗?”
风卷起齐王散落的发丝,露出他脖颈上暴起的青筋,无力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可就在这绝望里,他忽然想起了背后的人,还有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力量。他嘴角控制不住的咧开,露出一口阴森的白牙。
“那大哥,”他的声音带着诡异的轻快,“祝你能得偿所愿。”
萧时寂猛地看他,心中窜起一股寒意。
齐贵妃惨死,齐王被囚禁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所有站在对立阵营的官员府上都有兵力把守,水泄不通。
孟相得知后,自知大势已去,难逃一死,在府中上吊自缢。
霎时间,孟府乱作一团,下人们哭哭啼啼。孟朝颜坐在窗前的梨花木椅上,眼神空洞。
贴身侍女快步走到她身边,紧紧攥住她冰冷的手,声音中满是哭腔:“小姐,你看看我,相爷不在了,你更要好好活着。要想想活着的人,你必须活下去,我拜托你,一定要活下去!”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咻地钉在窗棂上。
贴身侍女惊魂未定地拔下箭,展开卷得紧实的信纸,上面用朱砂写着几个名字。
这些人都是齐王最后的底牌,是萧时寂尚未搜捕到的齐王旧部。
“小姐,这是……”
孟朝颜夺过信纸,眼神决绝,猛地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她猛地后退几步,眼底的火焰愈发旺盛。
“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你吗?”
冰冷的声音突然从房梁传来,惊得烛火剧烈摇晃。
两人猛地抬头,看见一道玄色身影从横梁上落下。路无劫神情淡然,一双眼眸毫无感情。
是宁王的人?
孟朝颜摸不透来人,手心泛出细汗。身旁的贴身侍女抓起桌上的砚台就朝路无劫砸去,被反手一掌拍在脖颈,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路无劫直视孟朝颜:“齐王说,他恨你入骨,恨不得你立刻去死。现在,你和他只能活一个。”
竟然是齐王的人,不!
孟朝颜心痛难忍,想着先前为萧时寂打压齐王,虽然不是主因,却也加速了今日的局面,实在没有脸面再活下去。
她扯动嘴角:“是我自作自受,死了也活该。”
咣当——
锋利匕首映着冷光,落在孟朝颜面前的桌上。路无劫观察着她的神情。
孟朝颜深吸一口气,拿起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颈上:“是不是只要我死了,齐王才有生机对吗?”
眼前的人不是宁王的人,或者也不是齐王的人。虽然猜不到这人要干什么,但或许能成为救齐王的契机。
她很聪明。
路无劫挑了挑眉:“那就要看你怎么做了。”
还有三章[狗头叼玫瑰]终于要完结了[化了][化了][化了]我马上要完结啦(声嘶力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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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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