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我可没有那么善良

“要么告诉我解药在哪里,要么你就留在这里,亲身体会一下,被你害死的那些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痛苦!”鹿宁俯视着地上的宋柔,咬牙切齿道,“你自己去感受一下,你亲手散播的瘟疫,到底是什么滋味!”

话音落下,鹿宁转身重重地关上了门。

房门关上的瞬间,屋内的病人向宋柔伸出手,愤恨的望着她。那眼神,仿佛来自于地狱一般。

宋柔尖叫一声,转身拼命地拍打紧闭的木门,撕心裂肺的哭喊道:“放我出去,鹿宁!求求你,别把我丢在这里!我在这里会死的!”

门外的鹿宁则是背靠着木门,听到宋柔那充满绝望的哀求,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要想让宋柔妥协,让她恐惧是远远不够的。

鹿宁就这样安静的等着,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门内的哭喊声逐渐变得嘶哑无力,拍打门板的声音也微弱下去。

她估摸着差不多了,才再次推开木门。入眼的是正瘫软在门后的宋柔,她的眼神中满是惊恐。

那些病人依旧怨恨地望着她,却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鹿宁没有说一句话,上前一把抓住宋柔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宋柔早已吓得浑身瘫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像任凭鹿宁拖拽着,踉踉跄跄地被拉出了房间。

宋柔就这样被鹿宁拽着,随着她在这片疫情最严重的街区缓慢地行走。

原本热闹的街区,现在已经成为一片被死亡笼罩的废墟。许多门窗都用破布或木板胡乱钉死,街道上杂物堆积,污水横流,随处可见焚烧的灰烬堆,散发着呛人的气味。

偶尔有几名用布条捂住口鼻的士兵,抬着用草席匆匆包裹的尸体快速地从屋子里出来,走向远处的集中焚烧点。

宋柔被迫目睹这一切,胃里一阵恶心翻涌。她想要闭上眼睛,却听到鹿宁厉声呵斥道:“睁开眼看清楚,这都是你导致的!”

这样说着,鹿宁狠狠拽了一下宋柔的衣领。她一阵窒息,只能哆哆嗦嗦的随着鹿宁的视线看过去。

她看到一个男人疯狂地从一间屋里冲出来,扑向一个正要被抬走的草席,哀嚎道:“我的儿啊!你不能丢下爹啊!”

旁边的士兵拦住他,决绝地抬着草席去焚烧了。

在痛哭的男子不远处,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小女孩,呆呆地坐在自家门槛上,怀里抱着一个已经没有任何声息的婴儿。小女孩的眼神空洞麻木,无意识地轻轻摇晃着怀里的婴孩。

宋柔嘴唇哆嗦,脸上毫无血色。

“这才到哪里?”鹿宁这样说着,拖拽着她转向街区另一头相对开阔的空地。

那里临时搭起了几个草棚,里面密密麻麻地躺满了人,哀嚎声和咳嗽声此起彼伏。

这里就是临时搭建的医棚,几名军医和少数尚未感染的大夫,在其中穿梭忙碌着。他们的眼下布满乌青,不时有人靠在柱子边剧烈地咳嗽。

显然,他们自己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一名女医者脸色苍白得吓人,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看上去也在发着高烧。但她依旧坚持着给病人分药,哪怕双手颤抖。

这一幕幕,狠狠地刺痛了宋柔的心。她别开脸不敢再看,心底的一个角落似乎有什么声音响起。

那是被她遗忘很久的东西。

就在这时,鹿宁的声音再次响起:“宋柔,看看这位女医者,再看看这些明知必死,却还在挣扎着想要多救一个人的大夫。你祖父曾三日不眠,从阎王手里抢回一城染疫的百姓,你还记得吗?”

鹿宁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初入军营为军医时,也曾为救一个普通小兵彻夜不眠守在他身边,亲自尝药试温。你现在还记得,你当年的初心是什么吗?”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没有多少起伏,却砸开了宋柔心底最深处的记忆。

“初心……”宋柔无意识地呢喃着这两个字,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祖父曾经教给她医术的场景。

那时候祖父经常带她出入药房,告诉她自己行医并不是图荣华富贵,而是为了能够对得起“医者”二字。他说见死必救,遇难必扶,才是行医者的根本。

后来宋柔成为军医,第一天就照顾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士兵。他的腹部受了重伤,还发着高烧。

当时汤药煎好了,却因为太烫无法立刻喂下。旁边的信任军医有些手足无措,宋柔没有丝毫犹豫,接过药碗,小心地舀起一勺轻轻吹凉,确认不烫了,才一点点喂进那小兵干裂的嘴里。

那一刻,她忘记了自己身份的尊卑,忘记了劳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救活他!

当几天后,那个小兵终于退烧清醒,虚弱地对她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时,宋柔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的奖赏。

也是在那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祖父所说的初心,以及身为医者带来的满足与崇高。

而也是秉持着这个信念,她才在军中树立了威望。

*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宋柔的眼泪毫无预兆的汹涌而出。记忆中的温暖,与眼前血腥残酷的现实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

她也曾有过那样纯粹的时刻!

是什么时候变的?

是哥哥告诉宋柔,宋家勾结外敌被发现,需要嫁祸鹿家保住家族荣耀时?还是被朝中“那位”玄蛇组织老大威胁,不得不为他所用之时?

仇恨、嫉妒以及对权力的渴望,早已吞噬了宋柔想要救死扶伤的初心。

“我……”宋柔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悔恨涌上心头。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曾经用来施针救人的手,如今却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都做了些什么啊……”她瘫软在地,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她终于看清了自己走过的是一条怎样扭曲罪恶的道路,而这条路的尽头,是她亲手为无数人挖掘的坟墓。

鹿宁冷眼看着宋柔崩溃的痛哭流涕,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

她知道,攻心之计成了。

宋柔的心理防线彻底瓦解了,接下来就是看她何时能拿出解药。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宋柔的哭声渐渐变为无力的抽噎,鹿宁才缓缓俯下身,将宋柔从地上提了起来。

她没有再逼问解药,也没有将宋柔再次扔进哪个房间。她只是拖着宋柔,走到了那片临时医棚的边缘。

鹿宁静静地望着宋柔,声音中不带一丝情绪的说道:“看清楚他们,记住他们现在的样子,记住你造的孽。”

说完,在周围百姓满是仇恨的目光注视下,鹿宁松开了手,如同丢弃一件彻底无用的垃圾,将宋柔直接扔在了那群百姓中间。

做完这一切,鹿宁毫不犹豫地转身,径直离开了临时搭建的药棚。

她穿过荒凉的街道,走向军营的方向。寒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衣袂,衬托的她的身影更加孤傲决绝。

刚刚走出街区,即将到达军营处时,谢弈的身影缓缓走出,挡住了她的去路。

从刚才鹿宁带着宋柔在街区这里走过的时候,谢弈就一直远远的跟着她。他看到鹿宁将宋柔丢进病人的屋子,看到了宋柔悔恨的泪水,也看到了鹿宁丢下宋柔后的决绝离开。

纵使知道这是鹿宁逼问宋柔解药的办法,他还是不明白。为何鹿宁做完这些后,没有继续再逼问解药事宜。

他看着鹿宁的眼睛,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试探着问道:“你让她亲眼目睹城中百姓疾苦,拷问其初心,击溃其心防,最后却将她扔在了那些百姓之中。”他顿了一下,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费尽周折,难道真的打算在最后时刻放过她?”

他无法理解,以宋柔所犯下的滔天罪行,仅仅是这样的精神折磨,然后扔给愤怒的百姓,似乎有些仁慈。

鹿宁抬眼看向谢弈,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放过她?”鹿宁摇摇头,淡淡的说道,“王爷,你觉得经历了这一切,亲眼看着自己造就的人间地狱,再被那些她害得家破人亡的百姓包围,她宋柔往后余生,还能置身事外吗?”

“每一个夜晚,那些绝望的眼神,都会变成最恐怖的噩梦。”鹿宁顿了一下,一字一顿道,“比起一刀给她个痛快,精神折磨似乎更加痛苦。”

鹿宁看着不远处趴在地上的宋柔,淡漠的吐出一句话:“我从来都没有那么善良。”

话音落下,她不再看谢弈,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朝着军营自己营帐的方向,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她需要等,等待宋柔主动拿出解药。

就算是宋柔最后没有拿出任何解药,她也有办法让她生不如死。

而听到她话语的谢弈,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他下意识看向鹿宁走远的身影,不由得攥紧拳头。

他刚才看到了鹿宁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那是在上一世没有见过的眼神。

从他重生以来,他便发现鹿宁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想,或许自己从未真正看清过这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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