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正在庆祝俘虏了太子巴兰，胜利的喜悦弥漫在整个北疆城。只有鹿宁独自坐在营帐里，与外面的热闹格格不入。
左肩的伤口已被军医重新清洗包扎过，伤口不深，大约一周便可差不多康复。
只是，再次被剧情摆了一道，让她的心底涌出深深的无力感。
帘帐突然被掀开，白清月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她脸上的担忧尚未完全褪去，看到鹿宁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姑娘，该喝药了。”白清月淡淡道，“这是我特地用几味活血化瘀的药材熬的，对你失血和心神损耗有好处。”
她敏锐地察觉到鹿宁的情绪低落，绝对不是因为皮肉伤。
鹿宁接过那碗药汤，沉默着没有立刻喝下。
她的目光落在白清月发间那支白玉兰簪子上，开口道：“清月，这簪子，你戴着很好看。”她顿了顿，又随口问道，“秦鸣和你，如何了？”
提到秦鸣，白清月清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眼神也柔软了几分。她轻轻点了点头，小声道：“他说等战事结束了就娶我，我答应他了。”
若是平日，鹿宁定会为她高兴，甚至会打趣几句。但此刻，她听着这关于未来的许诺，心中涌起的却是一股复杂情绪。
她不知道战事结束之后，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秦鸣和白清月这些配角的结局，是否能由他们自己掌握。
她看着白清月眼中那份对未来的憧憬，不忍心打破，最终只是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算是笑的表情，轻声道：“真好，秦鸣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我祝福你们。”
说完，她仰起头，将碗中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仿佛要将那份担忧也一同吞咽下去。
白清月接过空碗，细心叮嘱道：“姑娘好生休息，切勿再劳神忧思。我再去看看其他伤患。”
她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去。
帐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鹿宁靠在床边，闭上眼试图放空自己，但脑海中那些冰冷的文字却依旧不断闪现。
帐内的寂静并未持续多久，帐外便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秦鸣焦急的声音传来：“鹿节度使可在里面，末将秦鸣有急事求见！”
鹿宁睁开眼，皱了皱眉头，扬声道：“进来。”
秦鸣掀帘而入，因为腹部的伤，脸色有些苍白。他行礼后，禀报道：“节度使，方才看守宋柔的士兵来报，说宋柔不见了！”
“什么？！”鹿宁一下子坐直身体，肩头的伤口被牵扯，传来一阵刺痛，但她此刻已顾不上了。她不知道，宋柔刚治疗了伤，身体虚弱，还能去什么地方。
她一边起身抓起外袍，一边迅速追问道：“看守何时发现的，可有什么线索？”
“就在一刻钟前换岗时发现的，现场没有打斗痕迹，也没留下任何线索。”秦鸣如实禀报道。
宋柔身份特殊，既是重犯，又牵扯玄蛇组织，她的失踪可能意味着很多变数。
鹿宁的心沉了下去，立刻道：“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另外，立刻加派人手秘密在军营内搜寻，尤其是容易藏身的地方，先不要声张！”
“是！”秦鸣领命，立刻出去安排。
鹿宁忍着肩痛，跟着一起快步走出营帐。
外面已经是傍晚，军营中灯火点点。她和秦鸣带着一队士兵，几乎找遍了军营里所有可能藏人的角落，却一无所获。
宋柔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鹿宁的心头。
她想起宋柔觉醒后的不稳定状态，不敢再耽搁，立刻对秦鸣道：“你继续带人搜寻，我去禀报王爷！”
她匆匆赶到中军帐求见谢奕，谢奕正在与几名将领商议军务，见她神色匆忙，便屏退了左右。
“王爷，宋柔失踪了！”鹿宁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
谢奕闻言，眼神锐利起来：“何时的事？”
“就在不久前，现场无痕，我担心是玄蛇组织的人。”鹿宁补充道。
谢奕沉吟片刻，立即做出决断：“影子！”
话音未落，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帐内角落。
“查探军营内外可疑踪迹，重点是是否有高手潜入的痕迹，以及宋柔的下落。”谢奕简洁的命令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影子领命，身影一闪便消失了。
鹿宁心中稍安，有影子出马，找到线索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她向谢奕行礼，说道：“多谢王爷，我也回去等消息，若有发现，立刻来报。”
说完，她快步回到自己的营帐。
*
时间在焦虑的等待中一分一秒过去，就在鹿宁几乎要按捺不住，想再出去寻找时，帐帘竟然被一只手从外面掀开了。
鹿宁瞬间警惕，手按上了剑柄，转头看到走进来的竟然是宋柔！
“你去哪儿了？！”鹿宁压低声音怒喝道，“你知道现在军营里为了找你都快翻天了么？！”
宋柔喘了几口气，声音沙哑道：“我看到他了……”
“看到谁？”
“玄蛇组织老大。”宋柔声音有些颤抖，“他刚才就在军营外围的暗哨附近，一闪而过。我没忍住，就偷偷跟了出去。”
鹿宁瞪大眼睛：“你跟踪他，不要命了？！”
“我只是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或许能找到他们的据点。”宋柔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只是他的身法太快了，我对地形不熟，跟了没多久就跟丢了。”
“那他有什么特点？”鹿宁问道，琢磨着可以让影子在附近留意。
她努力回忆着，半晌后回答：“他的右手腕上有一个血蛇图腾，颜色很浅，像是平日里刻意遮盖！”
鹿宁瞬间愣在原地。
那个招式诡异并差点杀了她的黑影，居然就是玄蛇组织的首领！
宋柔喘了几口气，径直走到鹿宁面前，再次开口道：“营地里都传遍了，向南予俘虏了安槐族太子巴兰。”
她刚才在营地里听到士兵在庆祝这件事，但是结合此时鹿宁的状态，她总觉得事情有隐情。
“本该是他。”鹿宁的声音低下去，带着深深的无力感，“我发现了机会，抢先一步抓住了安槐族太子巴兰。但是，剧情强行抹掉了我所做的一切，修正了过程，只留下了向南予俘虏太子这个结果。”
沉默了一阵，宋柔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为什么有的剧情我们可以改变，有的剧情根本无法动摇？！”
她的情绪激动起来：“是不是无论如何挣扎，我们最后都逃不过那个必死的结局？”
“不会的！”鹿宁厉声打断她，随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挣扎，坐以待毙才是真正的必死无疑！”
她不顾肩头的疼痛站起身，快步走到小桌前，拿起纸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我们来理一理，把已经知道的重要剧情节点，还有我们成功改变过的事情，全都写下来！看看这剧情的规则到底是什么！”
宋柔深吸一口气，稍稍缓了一下情绪，走到桌子旁，就着昏黄的灯光，开始一项项罗列。
鹿宁写下觉醒以来产生的所有情节，宋柔补充了她所知的一些细节，特别是关于她自己命运的部分。
她们仔细对比着原剧情和已发生剧情，渐渐地发现了规律。
“你看。”鹿宁的手指划过纸面，认真道，“像鹿家被诬陷这个巨大的背景设定，我们无法直接改变，但我们可以改变查清真相的过程和结果！”
“还有你被斩首这个结局，因为瘟疫事件中你的选择变了，这个结局也被延迟甚至可能被改变了！”
说着，鹿宁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俘虏安槐太子巴兰”这一项上，继续说道：“像这种具体的关键**件，或者涉及到重要人物命运转折点的事件，一定会落在那个人身上！我的参与只是提前触发了它，但结果却被强行修正了回去！”
宋柔的脸色更加苍白，嘴唇哆嗦着：“所以，重要的不是过程，而是结果？那些关乎命运走向的结果，是无法被轻易改变的？”
“或者说找到更关键的节点，才能撬动。”鹿宁眯起眼睛，若有所思道，“既然细节可以改变，我们就改变所有能改变的细节！一点一点地积累变化，便可以影响整个结局！”
看着鹿宁认真的表情，宋柔不知为何竟然被说动了。她点点头，按住鹿宁的手，说道：“我们一起。”
“一起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男声突然从帐门口传来。两人同时转头望去，发现谢奕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帐帘半掀，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整个出口。
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正落在桌上那张写满了剧情内容的纸上，然后又缓缓抬眼看向鹿宁和宋柔。
他一步步走进来，带着审视和怀疑的目光转向宋柔，问道：“你为何会在此，又与鹿节度使在密谋什么？”
说完，他走到桌子前，修长的手指拈起那张写满了剧情的纸，目光快速扫过上面那些内容，眉头越皱越紧。
宋柔和鹿宁大气不敢喘。
鹿宁也在好奇，没有觉醒的人听不到关于“剧情”相关的词汇。但是如果直接看到，会不会就会意识到自己是书中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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