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府正厅内,气氛凝重。
谢奕眉头紧皱,还在犹豫。他不知道谢染在北疆如此大规模攻击,是否会是调虎离山之计。
鹿宁本想开口说什么,却不曾想,眼前那些扭曲的文字又一次浮现。
【宁王谢染劫持质子瓦伦重燃战火。鹿宁冲入战场,被奸细利刃穿胸。】
她下意识地抬手按了按胸口,明白这又是避无可避的剧情。
她深吸一口,强压下心中不安,对谢弈说道:“王爷,没时间犹豫了!宁王挟持瓦伦,与安槐残部汇合,目标就是撕毁和约,重开战端!我们必须立刻驰援北疆,否则一旦彻底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向南予立刻上前一步,拱手道:“王爷,鹿宁所言极是。宁王狡诈,此举意在搅乱北疆,使其成为他卷土重来的跳板。京城有陛下坐镇,他一时难以掀起大风浪,但北疆若乱,大周危矣!”
经历生死与觉醒,他如今对鹿宁的判断完全地信任。
宋柔也向前一步,补充道:“玄蛇组织在北疆经营多年,必有后手。秦校尉刚经历瘟疫,兵力疲敝,绝非其对手,我们必须快去。”
谢奕沉默地看向鹿宁,随后目光又移到向南予和宋柔身上。他们三人之间那种将他排除在外的默契,再次刺痛了他。
但此刻,军情紧急,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出声呼唤道:“影子!”
“属下在!”影子立刻无声无息地出现。
“持我令牌,立刻去京郊大营点齐黑卫铁骑,半个时辰后出发!”
“是!”
“护国侯!”
“末将在!”向南予朗声应答。
“你前往皇宫,请求援兵,之后追赶我们的队伍。”
“遵命!”
“宋柔。”
宋柔微微一怔,没想到谢奕会直接命令她。
“你既熟知玄蛇据点与手段,暂编入军中,协助辨识敌踪,提供情报。你如今是戴罪之身,望你好好表现。”谢奕说道。
宋柔行礼道:“宋柔明白,定不负王爷所托。”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鹿宁身上。“王妃”两个字在舌尖绕了一圈,终究没说出来。
“鹿节度使,你随军行动。”他扬声道。
“是!”
下达完命令,谢弈知道没时间进京禀报。他写了一封信让向南予一起呈递给皇上,之后便带着一众人冲出京城,向着北疆疾驰而去。
*
路途上,气氛压抑无比。
谢奕始终冷着脸,策马行在军队前方,不与任何人交谈。鹿宁因脚伤,大部分时间待在马车里,偶尔出来骑马透口气,也能感受到谢奕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
她知道他在生气,气她的隐瞒,可她无法解释。
只是,“剧情”、“觉醒”、“书中人物”这些词,她尝试过说出,他根本听不见。这种无力感,同样煎熬着她。
紧赶慢赶,鹿宁和谢奕的队伍终于在两日后进入北疆军营。他们还未在中军帐坐定,派出的士兵便接连回报战地情况,比想象中的更糟。
明月峡已失守,安槐大军与打着玄蛇旗号的叛军正向北疆最后的门户剑门关猛攻。秦鸣残部退守剑门关第二道防线,伤亡惨重,岌岌可危。
向南予已经从皇上那里得到援兵,大约晚半天到达。
鹿宁知道等不起了,便与谢奕商议着先去给秦鸣增援。
没想到鹿宁刚出营帐,就看到秦鸣在一众残兵败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跑来。
他看到鹿宁时,像是终于撑到了极限,双腿一软,扑倒在地,嚎啕大哭道:“末将有罪!末将无能!明月峡丢了!弟兄们死伤殆尽,剑门关快守不住了!我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百姓啊!”
他哭得撕心裂肺,不断用头磕地,悔恨万分。
鹿宁的心沉了下去。
剧情的力量如此强大,即使他们提前预知,日夜兼程赶来,依旧无法挽回败局。
她顾不得脚踝的刺痛,几步冲到秦鸣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厉声道:“秦校尉,抬起头!”
秦鸣泪眼模糊地看着她,停止了磕头。
鹿宁认真道:“败了如何,丢了明月峡又如何?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就得把丢了的土地一寸寸夺回来!你是大周的校尉,是北疆的守将!此时此刻,你怎能先失了心气?站起来!”
听到鹿宁的话语,看到她眼中的坚定,秦鸣悲伤情绪逐渐褪去。他抹了一把脸,挣扎着站起身,虽然身体还在摇晃,眼神却已重新变得坚定。
闻声从营帐里出来的谢奕,看着鹿宁只用几句话就让秦鸣溃散的军心重新坚定,心中的那点怨气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赞赏。
“前方军情如何?”谢奕开口问道。
秦鸣摸了一把眼泪,开始汇报。
自从谢染挟持瓦伦来到北疆,便坐镇天荡山旧寨指挥。他像是有预知能力一般,轻松攻下石磨沟,打下明月峡。
如今安槐大军主力正攻击剑门关主阵地,另一支军队则由玄蛇组织人员带领,试图从定军山迂回包抄。
一旦成功,剑门关将全面陷落。
“必须立刻阻止那支迂回部队,尽快夺回天荡山,救回瓦伦,方能扭转战局。”谢奕快速做出判断。
鹿宁闻言,立刻提出建议:“王爷,我带人去定军山阻敌!”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侯爷的援兵很快就会到,他最熟悉剑门关正面防御。到时候他顶住安槐主力的进攻,我从定军山那里拖住迂回部队,进行前后夹击。”
“你的脚伤不适合长时间作战!”谢奕不免担心。
“无碍!”鹿宁语气坚决,“我会速战速决。”
更重要的是,她眼前那再次浮现的文字,指明她受伤的剧情。有些剧情既然无法躲避,那就主动迎上去!
她看向宋柔,指挥道:“你熟知玄蛇手段,随我同去,也能在出现伤员时进行紧急医治。”
宋柔点头应允。
尽管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但谢奕最终还是妥协的说道:“一切小心。”
“一定。”鹿宁对他点了点头,随后翻身跃上士兵牵来的马,拔出剑,指着定军山的方向,喊道,“众将士,随我夺回天荡山!杀!”
“杀!”
随后,鹿宁一马当先,忍着脚踝的疼痛,率领部队直冲定军山。
*
当鹿宁部队赶到时,看到安槐军正在玄蛇组织的领导下,攀登峭壁准备设伏。
鹿宁毫不犹豫,立刻下令放箭。
箭雨倾泻而下,顿时将敌军压制。
鹿宁身先士卒,带领士兵冲杀下去。很快,他们凭借地利和一股锐气,竟然硬生生地逼得安槐军无法前进半步。
只是安槐军人员数量太多,也没有要退的意思。
鹿宁见状,咬咬牙,正准备发动下一轮攻击的时候,突然,一名一直跟在她身边奋力杀敌的亲兵,调转手中长矛刺向鹿宁的后心!
她感觉到了身后的杀气,转身要躲避,但脚踝的疼痛终究慢了一瞬。
矛尖刺穿了她的胸甲,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鹿宁低头看着那染血的矛尖,又艰难地回头,看到那名亲兵脖子上的血蛇图腾,明白他是玄蛇组织安插的奸细。
果然还是逃不过吗?
她的意识开始迅速模糊,身体不受控制地从马上向前倒去。
“鹿宁!”
就在这时,一声咆哮从战场另一端炸响!
谢奕终究是不放心,将正面指挥暂交刚刚赶来的向南予,带着一队黑卫铁骑疾驰而来。
还未靠近,他便看到鹿宁被长矛刺穿胸口的那一幕!
那一刻,什么算计,什么隐瞒,什么重生仇恨,全部烟消云散。
他催动战马,不顾一切地冲到鹿宁身边,咆哮着一剑斩下那名偷袭士兵的头颅,翻身下马,一把将即将跌落战马的鹿宁紧紧抱进怀里。
温热的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的战袍。
“鹿宁!”谢奕颤声喊着,用手捂住她胸前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坚持住!”
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军队后方大喊:“宋柔!宋柔呢?!”
他几乎是嘶吼着,完全失了平日的冷静。
宋柔立刻从后方冲过来,迅速检查鹿宁的伤口,确定矛尖未中心脏,稍稍松了口气后,进行紧急包扎。
谢奕全程抱着鹿宁,整个人都在发抖,从未如此恐惧过。
紧急处理后的鹿宁,脸色依旧苍白,却竟然在宋柔的搀扶下,挣扎着再次站了起来。
她推开谢奕试图阻拦的手,目光扫过有些慌乱的士兵,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我还没死,众将士,打退敌人!”
“杀!”
军心士气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谢奕知道根本无法阻拦,于是率领黑卫铁骑,跟随鹿宁继续战斗。
与此同时,刚刚赶到的向南予得知鹿宁遇袭受伤,勃然大怒,指挥将士们拼死杀敌。秦鸣、刘恒等将领也奋起反抗,势必要夺回损失的土地。
鹿宁部队的死战不退,终于彻底打退了敌军。
战局,开始逆转。
经过整整一天一夜的惨烈厮杀,大周军终于奇迹般地击退了安槐大军与玄蛇叛军的联合进攻。
明月峡被夺回,剑门关之围暂解。
而鹿宁也因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中。
谢奕打横抱着鹿宁,一步步走回军帐,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榻上。军营中等待的白清月立刻上前,再次为她治疗伤口。
她的伤势并不严重,只因太过拼命,导致伤口裂开。
谢奕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鹿宁脸上,仿佛一眨眼她就会消失。
他这一刻总算明白,无论她是何来历,有多少秘密,他还是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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