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日月不同光(7)

此话一出,三人皆是一惊,程初荷与郁雾对视一眼,而后继续听里头的对话。

方承志面上的笑僵住,却还是没舍得对齐旭冷下脸来,脸色几经转变终究还是软下语气道:“你若是想拒绝我也不必用这样的法子吧?怎能胡乱给我身上安插莫须有罪名?”

齐旭根本就不吃他那一套,继续拿言语刺他,“是不是莫须有你自己心里明白,反正落芸的死与你绝对逃不脱干系,或许是你,或许是你哪个昏了头的姘头。”

或许是真的被齐旭刺到痛脚了,方承志忍不住站起身来,先是重重的地拍了一下桌面造势,而后大声道:“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我告诉你,你不要总仗着我喜欢你就有恃无恐地对我吆五喝六,有句话叫,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似乎认为嗓门大就有理一般,他声音一下子就喊得极大。原本程初荷还需要竖着耳朵用心听,现在就算她将耳朵捂上也能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可齐旭根本不把他威胁的语句放在眼里,半点没被他吓住,只拿眼睛睨了他一眼,语气平平道:“我当然知道你方大处处留情,各地搭窝,不愁没有地方去,”讽刺的话语说完后,又将被方承志刻意逃避话题带了回去,“我劝你早点带了那杀了落芸的姘头带去官府自首,否则不论她逃去哪里我都定会亲自找了她出来。”

听着齐旭这又是讽刺又是威胁的话语,又见他面上神色冷淡,面对着他却眼中无他,方承志想起幼时第一次见齐旭他就是这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矜贵模样,那时他还跟着方老爷进齐府给齐老爷送礼,齐府中各人都瞧不上他们,仿佛他们只是两只偷进米仓的老鼠。

那时受过的冷眼与嫌弃一齐在方承志眼前浮现,他心头涌上一股因自卑而产生的怒气,他口不择言道:“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说一不二的齐家少爷吗?现在你不过是为我们方家做事的下人!屋中招待人的茶水都是次货,我洗脚都用不上这样的臭水!”

听了他满口的诋毁与鄙夷,齐旭却不为所动,语气不变道:“是吗?方才分明还听你夸我的茶水如甘霖,既然方少爷您喝不下,那就请快走吧,久在我这下人住的地方恐怕沾上穷酸气。”

方承志觉得在齐旭眼中他永远只是一只上不得台面的狗,就连生气也不过是疯狗狂吠,齐旭要赶他走,他倒生了逆反心理,梗着脖子继续粗声呵斥。

齐旭听了不由得冷笑出声,这一笑,将面上的冷意化去一半,他生的本就好,冷面就已极尽吸引人了,露了笑则如妍丽海棠,让原本带着怒气的方承志不由得愣了神。

待他回过神来时那笑早已不复存在,像根本没出现过一样,齐旭自然也发现了他的愣神,眼中鄙夷几乎要漫出来,方承志刚要落下的愤然立即又冲上脑门。

听着屋内方承志愈来愈大的争吵声,程初荷猜他很快就会夺门而出,于是拉着郁雾沿刚才来的路往回走,走了一定距离后又转身往齐旭家走。

正好这时方承志将门推开后愤然摔门而去,看到不远处的往这边走的程初荷二人,只道他们正要来找齐旭,勉强收敛了些脸上的煞气后朝程初荷二人微微颔首,算是简单打了个招呼。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后,程初荷和郁雾也转身离去,她不想挑齐旭与方承志刚吵完架这个档口去询问细节,从方才二人的对话中,可以听出几处值得深究的地方,她想先弄清楚这些。

待方承志和程初荷离开后,齐旭才走到门槛处,神色不明地看着程初荷二人几乎要消失的背影,想到即将得报仇怨,他微捻手指,这是他兴致较高时会做的动作。

已经走远的程初荷在心中整理方才听到的信息,齐旭认为奸污落芸的人是方承志,怀疑是他的姘头杀的人,眼下虽并无任何证据,却也可以顺着这条线往下摸索一二。

而后程初荷在方承志的口不择言中听见他好几次讽刺的称呼齐旭为齐家少爷,得知齐旭还有这样的出身后,程初荷心中的了然竟然比惊讶更多些,这样的话齐旭虽素衣薄衫却通身气度就说得通了。

她对齐旭的好奇却又多了几分,从一个富贵少爷跌落至普通医师,却仍心态平和,面对方承志几番言语侮辱还能淡然地进行四两拨千斤般反击。

正回想着观察到齐旭身上的特征,身旁的自听见方承志对齐旭说喜欢后就再没开口过的郁雾冷不丁道:“怎会有男子对男子生出爱恋?”

被乱了思绪的程初荷转头看向他,见他脸上有些奇怪的神色,笑道:“少见多怪啦,也没说只能男女相恋。”

郁雾偏了偏头问道:“你呢?”

程初荷第一秒还未明白他的问题,带着些疑惑望向他,“嗯?我什么?”

“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郁雾将问题完整地说出来。

程初荷望向他的眼神并未挪开,轻皱眉毛思考道:“这个嘛——”

她的声音拉长,像是故意藏着掖着般,偏眼神又落在郁雾身上,郁雾只觉程初荷落在他身上的不是眼神,而是一片片轻巧柔软的羽毛,所到之处皆升起一阵难耐的痒意。

他在期待一个答案,一个二字的答案,虽然他自己不是很想承认。

可却只等来一句,“我觉得若是我喜欢的人,什么性别都可以。”

这个答案太长了,郁雾一点也不满意,甚至生了点气,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其实他知道,气的是程初荷那样认真地望着他却不说他的名字,在他眼中程初荷方才是故意在逗弄他。

其实他真的冤枉程初荷了,她发呆想事情时就是目不转睛地看向一处。

在程初荷面前,他那点气很快就散了开来,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忧患意识,程初荷方才所说的意思就是,不论男女,只要她喜欢就好,这说明他日后不仅要应对男人还要防着女人……

他脸上表情几经变换,脚步也停住了,看得程初荷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你怎么了?”

郁雾没有回答她,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程初荷不自然地将手抽了抽,郁雾却并不放手,反而抓得紧了些,抢在她开口前将手递到她身前,“还给你。”

程初荷有点怀疑郁雾被什么脏东西上了身,太不正常了,将手从他掌心中收回来,她狐疑地往旁边挪了几步,试探着开口道:“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郁雾听出她这是觉得自己不正常了,并不否认,朝她做了个鬼脸语气阴恻恻道:“还我命来——”

程初荷自小就怕鬼怕得要命,一听这话立即几步并做一步飞快地离他更远了些,表情凝重地看着郁雾,“你真的被附身了吗?别吓我。”

“好吧,我没被附身。”见程初荷真的怕了,郁雾将身前举着的两条手臂放下,语气恢复了正常。

程初荷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是她大惊小怪,主要是系统对于这个世界有无鬼怪这件事的态度实在模棱两可。

她心中腹诽郁雾是不是有病,一不留神就说了出来,她说完有些心虚地看了看郁雾,发现他似乎没听见,心下一松,二人并肩往回走。

其实郁雾也觉得自己有病。

思念是一种病,喜欢也是。

*

齐家没落也不过十年,在镇上随便一问就问得出信息。

十年前,齐家可谓是本镇第一富商,主业是药业,种植各类草药并且自己开医馆,齐家家主也就是齐旭的父亲是个经商奇才,将原本就不错的家族带得生生往上越至最高层。

舍君镇附近密林环绕,时有一种山雾覆盖,故而镇上人的体质偏弱,大病倒是没有,就是易生小病,但久病难医,终归不好,齐家就在提高镇民体质上花费了大力气,还推行养身之法,免费分发药包。

可正当齐家事业蒸蒸日上之时,齐家药房出了乱子,许多人喝了药之后上吐下泻,甚至还有人家中老母喝了药后一命呜呼,齐家只得拿钱消灾,舍君镇百姓平日都受了齐家的好,如今还是有许多人站齐家这边,认为那些人不过是体质不好才导致的不良反应。

眼见此事就要消停,齐家又出了乱子,舍君镇当任知县因为喝了齐家独配的药方而暴毙了,知县官虽不大,可问题是这个知县乃是四大家族王氏的宗室子弟。

王氏施压剥夺了齐家的贩药资质,还找了各类由头将齐家人都捉进牢中,最后活着从狱中出来的只有齐旭一人。

风光无两的齐家就此垮台。

齐旭出来后,方家小姐方望舒有心与他继续履行婚约,没想到齐旭直接拒绝了。

他当时刚出狱,家中财物皆如流水逝去,幸而自小习医,掌着齐家独门医术,本可以借这手艺吃饭,却因着王氏压着,各处医馆都不肯收他,只有方家,不计他拒婚之嫌顶着王氏压力收了他。

方家继室甚至还将身边一个得力丫头也就是落芸许给他做妻子。

在外人眼中方老爷念着老友交情收留齐旭还为他许婚,实乃重情重义,而齐旭拒绝小姐娶丫头虽傻却也痴情可赞。

正听着摊主感叹世事无常,就见不远处方府门前传来一阵喧闹,有人怒喊,有人哭闹,引得行人纷纷探头。

郁雾耳力素来不错,竟从那处纷杂声响中听出几句清楚的言语。

“花钱买的药吃死人啦!”

“可怜我家小宝就这样死了,你们这些庸医——”

“方家丧尽天良卖假药坑害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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