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清离开后，玉十六气的不轻。
真想揍这个阴晴不定的神经病一顿。
盛怒之下，玉十六决定用读书来平息怒气。
她翻过几页书，忽然对自己这些年的行为生出疑惑。
虽然父亲已经去世，但给她留下了巨额的祖产和广阔的人脉，她本人也是才貌俱佳，是贵女中的佼佼者，这样优秀的自己，当个王妃完全不成问题，想娶她的皇子一大把，自己为什么一定执着要做睿王妃呢？
最重要的是，她能感觉到自己根本就不喜欢谢风清啊。
既然并不喜欢他，为什么一定要做他的王妃？
好奇怪。
她的怒气逐渐被疑惑替代，难道，中邪的不止是谢风清，还有自己？
*
因为谢风清已经没有大碍，宋月明和玉十六也无需在此处祈福，于是一行人下午就打点好东西准备回府。
一共有两辆马车，谢风清原本是准备自己与王妃一辆，玉十六自己一辆，但宋月明不想和他同乘一车，跑到玉十六的马车上去了。
回去的途中，玉十六一直在翻看有关邪术的书籍，中途有一段路特别颠簸，马车晃到没法看书，她干脆放下书，和宋月明闲聊起来。
“我刚刚看完《百鬼录》，里面写了一种很特别的鬼。”
宋月明兴致缺缺，“什么鬼。”
“书上写，如果人死前执念太重，魂魄就会被强行留在身体里，所以虽然这个人已经死了，但他看上去与活人无异，这种鬼叫做活鬼，活鬼非常难除去，而且它会吸取身边活人的气运和寿命，消灭它的唯一方法就是帮他完成未了解的心愿，之后它们会自行消散。”
玉十六回忆一下书里的内容，接着道，“书上还记载，古时候有个男人外出时被强盗所杀，但因眷恋妻子不肯离去，他忘记了自己已死的事实，所以化作了活鬼，又回到家中与妻子一起生活，而妻子发现自己的丈夫成了活鬼后，为了多留他在自己身边一段时日，没有告诉他实情，还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时常对他冷言冷语。这男人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同妻子恩爱白头，眼下妻子不认他，更遑论恩爱，他的心愿无法完成，就在人间驻留了许久，直到妻子的寿命被他吸干，两只鬼一同去了地府投胎。”
宋月明手一顿，她的眼神忽地变得冷冷的，十分摄人。
玉十六被她这带着杀气的一眼瞥的冷汗直流，好可怕，她为什么忽然生气，还用这种要杀人的恐怖眼神看她？
难道……宋月明她怕鬼？
她往后缩了缩，小声道，“我就是觉得这个记载有意思，随口一说而已，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说了！”
她再也不在宋月明面前提有关鬼的事情了，所以快收收你溢出来的杀气啊，不要再这样看她了呜呜呜，她真的要被吓哭了！
宋月明垂下眼，没再看她，又开始闭目养神。
玉十六也不敢再开口，生怕引得宋月明又生气。
一个多时辰后，马车载着他们回到了睿王府。
宋月明看起来心情还是不大好，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谢风清催促着玉十六去她院子里清点已经打包好的行李，没有遗漏的话，就立刻搬出去住。
“宿主，系统升级已完成，已与宿主重新取得连接，”宋月明刚进院子，系统的声音就在脑子里响起来。
“哦，你升级挺快的啊，一天就升级完了，”宋月明现在很烦躁，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以现在不能让系统读取她的心声，“既然回来了，就从我脑子里出来，变成人形，我要洗澡，你去准备洗澡水。”
系统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才刚回来，宋月明就立刻要奴役他？所以他又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洗－澡，你－去－烧－水。”宋月明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系统很无语，但还是立刻执行命令，去烧水，给她准备洗澡水。
因为她在洗澡，系统被强制关机，立在门外一动不动的。
泡在热水里之后，宋月明的心情舒缓了些，待心情完全平复后，她从水里出来，擦干了头发后上床躺下。
“系统，你这次升级了些什么？”
“本次升级进行了内部功能优化。”
“那身为你的宿主，我有什么福利吗？”
系统：“……宿主，我是去升级，不是去领年终奖。”
“哦——”宋月明的心情看起来好了很多，她瘫在塌上，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坐了起来，又摸了摸刚才躺过的地方，果然摸到一手红色的血。
“系统，我生理期到了。”
“……！！！”系统那张玉白的脸上忽然爆出两抹红晕，他转过身，“知道了，我去找月事带。”
“你脸红了？这有什么可脸红的？”宋月明很疑惑，“机器也会脸红吗？你的代码里都写了些什么，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能不能给我弄点现代的卫生巾来？月事带怪麻烦的，你的商城里有这类物品吗？”
“……宿主，虽然都叫商城，但我的商城和现代的百货商城还是有区别的。”
“哦，”宋月明又瘫了回去，看着系统在房间里忙来忙去地找月事带、加热火炉、烧水、又准备汤婆子，还去厨房熬了碗生姜红糖水。
宋月明感慨，如果现代世界的科技允许，如果她的公司能造出系统这种机器人，那她后半生就可以躺在金子堆上面睡觉了。
系统像个老妈子般忙前忙后，把宋月明都打点好，又被她支使去洗床单，宋月明完全不觉得不好意思，她完全把他当机器用，在她眼里，系统和扫地机器人没什么区别。
原女主的身体不太好，以前受过寒，起初的时候宋月明没感觉到什么，但后半夜直接被痛醒。
大意了，虽然开了力大无穷buff，但这身体还是**凡胎，还是会痛，而且痛的死去活来。
系统本来在外间休眠，忽然读取到宋月明内心的痛苦值高达八十九，立刻奔到里间，然后看到她满头冷汗地瘫在褥子上，第一反应还以为她太遭人恨，被投毒了，结果她是痛经。
他有点疑惑，虽然知道人类女性生理期的痛经不好受，但强悍如宋月明，她不至于会因为疼痛而生出这么高的痛苦值。
他猜的确实没错，痛经不至于让宋月明这么难受。
真正让她难受的是盘旋在脑海中的回忆。
从第一次生理期开始，后来的每次都是小疯子陪在她身边，虽然他没什么实质性作用，但是他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会觉得安心。心里安定了，身体上的痛苦并不是难以忍受。
可是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他已经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整整十年，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十年了。
“宿主，系统可以提供短暂的痛觉屏蔽功能。”
宋月明没有睁眼，“不用，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她此刻真正疼痛的地方是盛放着情感的心脏，而不是小腹，痛觉屏蔽不能缓解她的痛苦。
“宿主……”
“出去。”
她拒绝了自己的帮助。
为什么呢？明明都那么难受了，为什么要拒绝痛觉屏蔽？
系统有点疑惑，还有点淡淡的失落。
他到外面拿了碳，准备将炉火烧的更旺些，准备回屋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就有人叩门。
他过去打开门，外面站着的竟然是谢风清，身后跟着随侍的小厮，还有个白胡子老头。
“王爷深夜来访，可是有要事？”
谢风清摆了摆手，示意无事，又低声道，“她睡了吗？”
系统垂眸，“王妃身体不适，尚未休憩。”
谢风清眼中闪过一抹忧色，“她可是月事来了？”
系统有些诧异地看了谢风清一眼，“……是。”
谢风清回身对那白胡子吩咐道，“先去将镇痛的药熬上，再去厨房烤烤火，烤热了再进来诊脉。”
他大步进了外间，脱了大氅挂到一边，又在火炉边烤热了身上的衣裳才进了里间。
“痛的厉害吗？”
迷迷糊糊间，宋月明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有人擦去了她额上的汗，又轻声细语地问她话。
她掀起眼皮，见谢风清正在床边，她愣了好一会儿，“你怎么来了？”
谢风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了，本来都已经睡下了，可是梦中忽然闪过模糊的记忆，他记得今天仿佛是谁来癸水的日子，还记得她因为初潮时在冬日的冰水里泡过许久，落下了病根，后来吃了许多药也不见效，每次葵水都痛的死去活来。
他自梦中惊醒，醒了之后就叫人连夜入宫请了个太医直奔宋月明这边而来。
“我……”他回答不上来，只得将问题又重复了一遍，“还痛的厉害吗？”
宋月明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谢风清坐到她身边，轻轻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手放在她腰间，一手放在她腹部，他运转内力，热气通过手心传到她的肌肤。
“不会痛很久的，我已叫他们去熬制镇痛的药了，很快就好了。”
宋月明握住他的手臂，疲惫地点了点头，倚在他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许是太痛了，她梦中也一直在流泪，他的衣衫湿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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