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带上。
顾沁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感到一阵虚脱般的无力。
【“杖打五十”剧情节点已失效！任务失败！积分-1000！当前积分：-1600！请宿主做好接受惩罚准备！】
系统的声音冰冷而无情。
顾沁月却露出满意的笑。
接下来的几日，听雪轩仿佛成了侯府里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安静得有些诡异。
王氏那边没有任何动静，既没有明面上的刁难，也没有暗地里的手脚。
连每日的饭食都准时按“世子房里人”的标准送来，虽不奢华，却也精细干净，挑不出错处。
但顾沁月知道，这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王氏在憋大招，而她，必须在这短暂的喘息之机里，尽快武装自己。
春桃和秋杏找来的书堆在了榻边的小几上。
《刑统》、《官制》艰深晦涩，但她看得极认真，努力梳理着这个王朝的权力结构与司法体系。
那几份过期的《邸报》更是珍贵，虽只是官方信息的冰山一角，却也让她窥见了朝堂风向和某些权贵家族的蛛丝马迹。
系统依旧沉默，积分停留在-1600，那神经刺痛的惩罚也未曾再来，仿佛默认了她暂时脱离“杖打五十”剧情线的现状。
但顾沁月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始终笼罩着她，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日午后，她正对着一份《邸报》上关于漕运改革的奏疏摘要凝神思索门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和压低的交谈声。
“……真的吗？夫人发了好大的火……”
“嘘！小声点！别让里面听见……可不是，听说砸了一套最喜欢的雨过天青茶具……”
“因为什么呀？”
“还能因为什么？西苑那位……仗着肚子里有货，前儿个竟敢跟夫人顶嘴，想要份例以外的血燕……夫人当时没说什么，今儿就寻了个由头，把她身边最得力的两个大丫头打发到庄子上去了，说是手脚不干净……”
“天爷……那两位姐姐可是西苑的臂膀……”
“可不是？这下西苑那位，怕是要安分好些日子了……唉，这府里啊……”
声音渐远，是负责洒扫的粗使婆子路过。
顾沁月放下《邸报》，眸色深沉。
西苑住的是李姨娘，出身不高，但颜色好，性子也有些掐尖要强，最近刚诊出有孕，正是风头渐起的时候。
王氏这一手，明面上是惩戒奴婢，实则是敲山震虎，精准地剁掉了李姨娘伸得过长的手，既立了威，又让人抓不住错处。
好手段。
这分明也是做给她顾沁月看的——看，不听话、想冒头的人，是什么下场。
即便你暂时拿了我的把柄，躲在这听雪轩里，我想收拾你，方法多的是。
顾沁月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王氏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内宅的规则，远不止白纸黑字的《大兴律》
“春桃。”她扬声道。
春桃应声而入。
“你去一趟大厨房，就说我这几日吃着那茯苓糕不错，想见见做的厨娘，问问方子，日后自己院里或许也想试着做做。”
顾沁月语气随意，像是忽然起了点无关紧要的闲心。
春桃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姑娘，这……大厨房的管事钱嬷嬷，是、是夫人的人……怕是……”
“无妨，你就这么去说。”顾沁月笑了笑，“我们只是去请教方子，又不做别的。”
春桃见她坚持，只好惴惴不安地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春桃回来了，身后却跟着一个面生的、穿着体面的婆子，手里提着个食盒。
“姑娘，这位是大厨房的管事钱嬷嬷。”春桃小声禀报，神色有些紧张。
钱嬷嬷约莫四十多岁，面团团的脸，一双眼睛却精光四射。
她上前几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
“老奴给顾姑娘请安。听说姑娘喜欢那茯苓糕，真是抬举了。这点粗浅手艺，哪敢劳姑娘动问，老奴特意新做了一碟，并几样小点心，给姑娘送来尝尝鲜。”
她打开食盒，里面果然是几样精致点心，那茯苓糕更是做得洁白莹润，香气扑鼻。
顾沁月心中冷笑。
她只是让春桃去问问方子，这钱嬷嬷却亲自带着点心来了，表面是恭敬，实则是试探，更是警告：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清楚楚。
“钱嬷嬷有心了。”
顾沁月面上不露分毫，依旧带着浅笑，“这点心看着就好，放下吧。我年轻不懂事，日后在这饮食起居上，少不得还要多麻烦嬷嬷照应。”
钱嬷嬷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姑娘言重了，这都是老奴分内的事。夫人早就吩咐过，要好好照顾姑娘。姑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就是。”
她特意强调了“夫人吩咐”，用意不言自明。
“有夫人和嬷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顾沁月点点头，仿佛听不出弦外之音，转而问道，“对了，我前几日让丫头们去找几本闲书看，不知府里的书阁，可能借阅？”
钱嬷嬷眼神微闪：“回姑娘，府里书阁自然是有的，只是……掌管书阁钥匙的张先生，近日告假回乡了，怕是得些时日才能回来。”
顾沁月心中明了，这也是推脱之词。
王氏这是要将她困在这听雪轩的一方天地里，断绝她与外界（哪怕是府内其他信息资源）的联系。
“既如此，便不急了。”顾沁月神色不变，“嬷嬷去忙吧。”
钱嬷嬷又行了一礼，这才退下，临走前那意味深长的一瞥，让旁边的春桃秋杏都打了个寒颤。
人一走，春桃就快哭出来了：“姑娘，钱嬷嬷她……她肯定是夫人派来……”
“我知道。”顾沁月打断她，语气平静。
她走到桌边，拿起一块茯苓糕，仔细看了看，又放下。“她来，正好。”
“正好？”春桃和秋杏都愣住了。
“她不来，我怎么知道，大厨房这条线，已经被看得这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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