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师尘光捂着腰,龇牙咧嘴地站起来。

刚刚一看到周玉烟从擂台飞出去,他就想着去接,但不知道是哪个崽种暗中踹他一脚,害得他人没接到不说,自己还摔了个狗吃屎。

要是被他知道是谁踹的,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围观的弟子们惊叫:“快看快看!周师姐站起来了!”

师尘光的眼睛在练武场上逡巡,他不敢相信周玉烟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站起来。

原本笼罩着练武场的漫天飞尘缓缓散去,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周玉烟今日穿的是青色的衣服,后来因为受伤太重,衣服就被血染红了。宗内没有人的衣服是这样艳丽的颜色,所以师尘光一眼就看到了周玉烟所在的位置。

但......那道站着的人影,并不是周玉烟。

霁霭霏微中,宋涯立于疏淡天光下,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如玉侧颜清雅到极致。此刻他正垂着眼,看着怀里抱着的人。

周玉烟陷入昏迷,无意识地靠着宋涯的胸膛,按理说受伤之人本该狼狈至极,可她那张秀丽的芙蓉面,映着点点血斑,像是贴着精致的花钿。

俊美的少年,抱着艳丽无双的美人。美人红裙随风轻摆,与他翩跹的衣玦交缠,瞧着真是如画一般。

但宋涯心里显然没有那些个旖旎的心思,他只是想起刚才周玉烟的颓势。

他比谁都清楚,周玉烟深知让乐桃继续打下去,她会落得个濒死的下场,所以借着躲的机会,让乐桃的鞭子一步步地紧逼李满元。

以李满元的脾气,他当然不会允许有弟子做出这样以下犯上的事,所以一定会出手。

只要他一出手,周玉烟和乐桃两个人同时飞出擂台,这场比试的胜负就是平了,她也不就用继续在台上受折磨。

旁边的弟子都在感叹两人的般配。

可华舒却丝毫不觉得这画面美妙,注意力全放在周玉烟苍白的脸上,她踹一脚愣在原地的师尘光,焦急道:“你傻站着干什么,你快把她背到炼药居啊!!你快啊!!”

经她这提醒,师尘光这才如梦初醒地跑上前,从宋涯手里把周玉烟接过来,然后跟在华舒后头,马不停蹄地朝炼药居跑。

宋涯站在原地,并没有选择跟上去,而是默默地用沉静的黑眸看着某处角落。

他缓缓迈步,走到那无人在意的地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捡起了一根断裂的沉香木簪。

......

周玉烟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

一醒,她就觉得不适,疼痛连绵不断地从骨头缝儿里渗出来,令她忍不住皱眉。

等在一旁的华舒见她醒了,脸上的担忧立马换成高兴,端来一大盆颜色深黑、看上去就苦的药,坐到床边,说:“你可算醒了,那天你浑身是血的样子,可把我吓了一大跳。不过还好,受的大部分是皮外伤,只是看上去恐怖,好好养养,马上就能痊愈。”

她用勺子从盆里舀了一勺药,凑到周玉烟毫无血色的唇边,“我在里头放了不少好东西呢,你快尝尝。”

周玉烟低头看了一眼乌漆嘛黑的汤药,本来闻到药味儿她就恶心到想吐,现在看到药的庐山真面目,更是不想喝。

华舒把她嫌弃的小表情看在眼里,叹了口气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嘛,我知道这药的味道难闻,你忍一忍,把这盆.....碗药喝下去,就能很快痊愈,等你痊愈了就不用再喝了。”

她跟哄小孩儿似的,语气温柔到极致。

但周玉烟瘪着嘴,根本没被哄到的意思,她是真不想喝中药,也是真的怕苦。

“红蓼......”她叫着华舒的小字,虽然她话里什么都没提,但那委屈的表情,早就把该说的都说出来了。

周玉烟受伤后虚弱脸色苍白,已经够让人怜惜,遑论这副蹙眉欲哭的模样,简直杀伤力十足。

劝人的华舒,反倒成了被劝服的那个,她又唉一声,妥协道:“那我去给你拿点蜜饯好不好?”

闻言,周玉烟的苦瓜脸终于消失了,她展颜一笑,说着:“华舒最好了~”

华舒傲娇地哼一声,把盆放到桌上,走到隔壁的房间开始找蜜饯了。

周玉烟躺了一会儿,等察觉到异样后,就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坐起,皱着眉扯开衣领。

果不其然,她的伤口裂开了,肩膀处有血液渗出来,眼看着又要把衣服弄脏。

周玉烟手上使了点劲,干脆地把衣服往又外拉了点,让白皙莹润的肩头整个露出来。

这样应该就能在华舒回来前保住衣服了。

她拉着衣服时,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周玉烟以为是华舒回来了,抬头一看,却是宋涯。

他怎么会来这儿?

事儿还没想清楚,却见和她对视的宋涯倏地转过身去,很不自在的模样。

周玉烟这才意识到肩膀露着,着急地把衣服拉好,感到有些脸热。

刚才华舒出去没关门,所以宋涯一来,就直接看到床上的她了。

她扭头去看,见宋涯正背着身,修长挺拔的身子映着门外的葱郁,说不出的神清骨秀,连个背影都好看。

周玉烟为了缓解尴尬,主动问起话来:“你怎么会来这儿?”

“......来给师姐赔罪。”

宋涯的声音一如往日清润,但她还是听出点他的不自在。

“赔罪?”周玉烟眼里出现一点困惑的神色,“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吗?”

“之前......是我孟浪了。”宋涯犹豫一阵,还是选择转过身,走进房中。

他这么一说,周玉烟才知道他是为练剑的事来的。

那天她其实算是一时情急,所以说话的语气失了分寸,事后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活了两辈子,都能做宋涯的长辈了,没必要跟个孩子过不去。

所以周玉烟用起家长们常为孩子们开脱的理由,“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宋涯一时没吱声,他沉默会儿,从怀里拿出根簪子。

周玉烟认出这是她的簪子,本以为簪子被乐桃打飞后,落到那么密集的人群里,该找不到才对,没想到宋涯给她拿回来了。

虽然这簪子不算什么贵重的东西,但该有的礼貌还是得有,所以周玉烟开口说了句:“谢谢你。”

宋涯把簪子放到桌上,房内一时无言。

周玉烟眼巴巴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还不走。

宋涯的手在桌表摩挲一阵,似乎在思考。

然后,周玉烟就看到那双漂亮的手,伸向了那盆乌漆漆的药,她顿时花容失色。

他干嘛啊,不是想要给她喂药吧?!

不行啊,不行,华舒还没回来呢,现在吃药她会被活活苦死的!!

如果眼神能化为实质性的攻击,估计宋涯的手现在已经被周玉烟盯出两个大窟窿。

他丝毫没意识到周玉烟的紧张,捧着药碗就坐到床边,淡声道:“师姐,我喂你喝药。”

这个时候,周玉烟宁愿他不要这么“懂事”,不要这么“贴心”。

宋涯用勺子舀了一勺汤药,缓缓递到周玉烟唇边。

周玉烟内心天人交战,不行,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必须得想办法拖到华舒回来。

“哎呀,这药......好烫啊,我好像喝不了呢。”她摆出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声音也捏得细,“不如师弟先把药放下,等过会儿凉了,我再喝吧。”

生怕他拒绝,周玉烟又补充道:“师弟事务缠身还能来看望,师姐已经很感动了,现在你知道我没事,不如赶紧去处理别的吧。”

宋涯端药的手微微收紧。

他明明已经道歉,还特地将她损坏的簪子修补好,为什么她的反应会这样平静,甚至说......冷淡。

才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急着赶他走,难道......

是他哪里做错了?

周玉烟见他迟迟不开口,以为自己成功了,谁料方才还皱眉沉思的人,突然弯唇,露出个善解人意的笑来。

宋涯温声开口,道:“没关系的,我给师姐吹吹。”

他说着就将勺子抬高,慢慢悠悠地吹气,外头雨丝淅淅沥沥,房内烛火飘摇,在一片朦胧里,宋涯的神情格外专注。

等吹得差不多了,他又重复刚才的动作,把勺子凑到周玉烟嘴边,等着她喝。

但周玉烟还是不肯松口。

宋涯之前对她不假辞色,怎么现在却关怀备至,贤妻良母似的。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周玉烟想着想着,灵光一闪,暗自咬牙。

可恶,宋涯果然看出来她不想喝药,所以故意在这儿装作体贴,实则是为了满足恶作剧的念头。

呵,既然他这么想看到她痛苦的表情,那她就偏不让他得逞。

宋涯把勺子又往前伸了伸,勺面几乎快要贴着周玉烟的唇。

周玉烟微微抬头,把他看似温柔实则挑衅的笑收进眼底,捏捏拳头。

谁怕谁!喝就喝!

她以志士赴死的悲愤心情,张嘴把那勺比她命还苦的药给一口吞进去。

味道果然如她想象中一样,难喝至极,但她绝不能在宋涯面前露怯。

周玉烟把恶心感强行忍下去,撑着露出恬淡的笑容,说:“师弟喂过药了,师姐已经将这份情记下,你事多,还是尽快去忙,免得耽误。”

她自认这话说得周道,顾全了两个人的面子,可对面的宋涯还是不动如山地坐着。

他含笑说:“师姐最重要。”

然后又舀了满满一大勺。

靠。周玉烟在心里暗骂一声,这小子怎么比过年的猪还犟啊,他就非要看到她痛苦的表情吗,她难受他就那么高兴???

周玉烟心里的胜负欲熊熊燃烧。

好,你小子要这么玩儿是吧!

华舒拿着蜜饯过来的时候,看到周玉烟房内有人,一时之间没有急着进去,等看到来人是宋涯后,她就更不打算进了。

烟烟喜欢宋涯的事儿,她不是不知道,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坏好事。

但不坏事归不坏事,偷看总不要紧。

华舒把身子躲在门板后头,只伸出头看着里面。

只见房内,宋涯正温柔体贴、关怀备至地给周玉烟喂药,而周玉烟像是丝毫不觉得苦似的,脸上的笑容灿烂至极,仿佛喝的不是苦药,而是糖水。

华舒看着这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满意地点点头,看来选择不进去是对的。

但实际情况是——

周玉烟:“啊啊啊,宋涯真他娘的不是人!!”

宋涯:“她喝药喝得这么快,肯定是被我感动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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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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