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祁董
牧云朝,她知道,他就是他,可她不敢说。
“祁董。”另一个西装革履的职业装男人走来,“您的会议要迟了。”
祁绍基见她光着脚,甚是可怜。
对提醒他时间的男助理小声吩咐,“去买双36码女款皮鞋,要走路不累的。”
“是。”
林珺见助理离去,喃喃说,“他叫你祁总?”
“怎么?”祁绍基从西服口袋掏出名片给她看。
[祁绍基,康安投资,执行董事。]
“罗刹,牧云朝,祁绍基,你名字这么多,我真记不住。”
林珺抬脚要走,却被他拉住胳膊。
“你打算光脚走?怎么回到宁城还是这么惨。你坐这儿等。”祁绍基把她按在路边的花坛沿上,顺便看了腕表时间。
“我得走了,坐着等,我叫人给你买了鞋子。”
林珺嗯声,点头,盯着他坐进路边的车子,越来越远。
恍惚间,她觉得他还是那么的陌生,三个名字了,哪一个才是他?或许都不是,她一点也不了解他。
果然,不一会儿,刚才的那位职业西装男回来了。
“给您穿上。”
“谢谢,我自己来。”
“小羊皮的,软底。您试试,不合适我再去给您换。”
林珺站了起来,走过几步,正合适。
西装男问她,“您认识祁董?”
“见过几次,不熟。”这个问题略微尴尬。
“祁董有未婚妻了,我劝您不要有额外的心思。”
“啊?”她的心咯噔一下,哈哈笑起来。
“先生您想多了,我已经结婚了。”
“那就好。”
晚上,林珺回到家,有季风的家。
餐厅飘出香糯的味道,季风围着围裙在炒菜,不时被油烟呛了嗓子。
他见林珺回来,“张嫂老家有事,回去几天。这几天想吃什么,我们自己来做。”
她一时感动,脸贴在他的后背,想抱他。
“别动,菜要出锅了,你去洗手,马上开饭。”
“好。”
自从妻子女儿去了英国,季风倒是真做了顾家的好男人。下班后,应酬饭局统统推掉,按时回家。而且,他每晚都会抱着林珺入睡,亲吻她的额头,眼睛,鼻尖对鼻尖。
“顾婉之,你以后不要去惹林珺。”祁绍基在饭桌上用餐,嚼着五分熟的牛排。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顾婉之叉起一块烟熏三文鱼沙拉。
“听不懂最好,我只说一遍。”
“绍基,我是你的未婚妻。”
“我知道,吃饭。今天的黑胡椒汁味道刚好。”
绍基表情冷漠,家里人给他安排的婚姻,他根本不想接受。可不接受,他就回不来宁城。不知怎的,自从半岛酒店,他抱了那个女人五分钟,就似乎忘不掉了。今天她落魄的样子,还在他脑子里萦绕。希望季风能真心护她好。
“五月二十,这个日子好不好?520,代表我爱你。婚礼就定这天,去澳洲小镇。”顾婉之提议。
“随你。”
“怎么能说是随我呢?是伯母安排的。”
顾婉之的声音小了很多,她害怕祁绍基,他向来说一不二,叫她不要招惹林珺,她是不再敢的。今天,她只是好奇,开车故意吓唬了她。她就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叫自己的哥哥喜欢,自己的未婚夫也喜欢。
她见到了,林珺很普通,很懦弱。
一大早,天还没亮,林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扶着洗手池,呕吐。睡衣的细带挂在肩上,对面的镜子照出她的憔悴苍白。
她怀孕了,验孕棒测出了两条红线。
她坐在马桶上无声地沉默,想哭,可又找不到哭的理由。
季风把她圈在怀里,“谢谢你,愿意为我生孩子。”
她的第一次是被他强迫的,她不爱他。可生活久了,她得了斯德哥尔摩。她太缺爱了。
“工作不要做了,我怕你累。”
“不,要做。我不想靠男人。”
“好。”
季风知道,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她们,只想着嫁给有钱人,不再工作,而忘却了做人的意义,工作的意义。
优客的季度例会上,孟真当着众多人的面,拿出两份报告。
“潘董,我建议公司设立监察部门,有些员工工作思想不积极,只想着不劳而获。这是我们部门两位同事提交的市场报告,雷同处居然超过百分之五十,我已经红线标出。”
潘明玉董事长感到意外,接过报告,看划了红线的比对之处,确实如此。
“郭元元是我们市场部的老员工,我相信绝不会是她抄袭的。”孟真添了句,看似在帮郭元元。
“那就是这个林珺了,这种员工,还留着做什么?”潘明玉不想为这种小事浪费时间,她现在关心的是公司股价近期下跌的问题。
“潘总,这抄袭问题总是需要证据的,我们作为上市公司,不能草率辞退员工。”人力资源部经理赵怀建提出异议。
“说的对,我们要公平公正,要服众。这样,你们人力部门成立个监察小组,对公司员工的违纪行为进行调查。”
“临时性的,还是永久的?”
“永久。公司的员工必须要忠诚,道德比能力更重要。”潘明玉下了行政命令,“下面开始新的议题,关于公关部的新闻宣传…”
孟真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余光瞟了眼郭元元,心底暗笑。
林珺怀孕,她这种身份去公立医院做产前检查,是不合适的,不够保密,环境也不好。
“知爱私立医院,很多名主持人,明星都选择在这里生产的。”李叔载她来了这里。
但即便是私立医院,季风也是不可能陪同她来的。
“孕酮低,要不要打保胎针?”
“不打可以吗?”
“初期早孕,很多人孕酮都低,可以不打,但可能会自然流产。如果特别想要这个孩子,建议打。”
“这样,那让我考虑考虑。”
林珺拿着化验单,坐在靠窗的长椅上发呆。她想给季风打电话,问他的意见,要不要打针。手机滑到历史通话记录,点了他的名字,又急慌慌挂断了。
她可以猜出他说什么,这个孩子他一定是要的。可她心里还有另一种声音,自然流产也是好的,她真的爱他吗?要为他生孩子吗?
“不高兴?”林珺听到有人和她讲话,抬起头。
看到熟悉又陌生的脸,“又是你,祁先生。”
林珺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这么有缘遇到他,可就是遇到了。
“有时间吗?”
“嗯?”
“陪我去个地方吧。”
“好。”
林珺没有拒绝他,说说话,很好,他们之间清清白白,怕什么呢。
停在外面的是低调的黑色车子,看车标她认不出是什么牌子。
“我坐后面,副驾驶是你未婚妻的位置。”
“谁说我有未婚妻?”
“上次,送我鞋子的,我想是你的助理。”
“哦,那你坐后面吧,坐我后面的位置,更安全。副驾驶的座位其实是最危险的。”
“为什么?”
“当遇到危险,司机会本能地躲避,副驾驶的位置就会暴露。曾经发生过一起车祸,交警发现行驶轨迹是S形的。你猜是为什么?”
“为什么?”
“危险中,司机本能向左打了方向盘,继而想到坐在副驾驶妻子的安危,又猛打向右。所以,车辙成了S形。”
“他应该是很爱他的妻子吧,真羡慕。”林珺伤感起来。
车子没有如她想的那样,开往什么人少的郊区,而是停在了闹市。
“这是哪里?”
“这里有个酒窖,很安全。”
“酒窖?”
“有些公众人物需要谈合作,公众场合,私人场合都不合适。就会选择这种商业的会所。”
“祁先生,您好。”前台的服务人员礼貌地鞠躬。“这边请,请小心脚下。”
通向地下室的楼梯上散发出淡淡的橡木酒香。
“你怀孕了,不能喝酒,闻闻应该没有问题吧。”祁绍基从架子上抽出一瓶,“82年的拉菲!”
“我看看,这炒到十万元一瓶的酒到底长什么样?”林珺凑过去。
他把酒瓶递给她,“你拿去仔细看。”
“不,不了,我不拿。我毛手毛脚,摔碎了就难堪了。我就看看样子。”
祁绍基笑,“那我拿着,你看。看得懂吗?法文的。”
林珺不好意思回笑,“看不懂。”
祁绍基把酒放回了木架。“你如果没怀孕,我会用这瓶酒把你灌醉。”
“啊?为什么?”
“醉了就可以欺负你。”他不怀好意,扭头对她做了很凶的表情,“我可是黑势力老大,怕不怕我?”
祁绍基见她傻呆站在原地,伸手刮她的鼻尖,“看把你吓得,我不欺负女人的。”
“哦。”
林珺跟在他后面,看他抽出一个接一个的酒瓶,再放回去。不知怎的,心跳得快了许多。
“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什么?”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这是林珺心底想了很久的问题,“你杀了人,却没有被抓,你到底是谁?”
他停住脚,转身,用身体把她压在酒架上,看着她的眼睛,重重呼气。
她没有分毫地方闪躲,把他吐出的热气全数吸到了自己的心肺。
“真想知道?”
她点点头,用无辜的眼睛回看他,怎么都看不够。
“别看我,上次我就说过,男女两人对视,超过一分钟,大概率会彼此相爱的。”
祁绍基退后一步,把她的胳膊折到她的左胸口,“感受下,心跳是不是快了一倍。”
林珺红了脸,把手从胸口垂下,果真砰砰跳得要迸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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