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真的是孩子
晚玲从柔软的床上醒来,恍恍惚惚,诺大的房间一片浅色的粉红,窗台上亦飘着粉色的蕾丝帘子。
这不是席公馆,不是她的卧房,她记起来了,是叶章,她说过要回家的,可他究竟把自己带到了什么地方。
她光着脚下了床,地板不凉,沿着铺着梨花纹的的地毯,她小心翼翼走近窗台,见到摆满瓶瓶罐罐的梳妆台,好奇打开一个印着荷花的盒子,胭脂红色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
再轻手轻脚,打开衣柜,里面挂着一件件的水粉色,湖蓝色,白月光色,鹅蛋黄的洋装。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怕极了,随手拿起一个木制衣架,防备在胸前,战战兢兢躲在门后。
叶章怕打扰到她休息,小心翼翼推开门,却没有见到床上的她。
他混迹上海滩多年,身手也自是不差,等她从门后朝他袭击来的时候,他灵巧地侧过身躲过,缴械了她手上的衣架,然后将她禁锢在怀里,“这是要做什么?”
“你放手,我要回家,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她对他既害怕,又很敢闹。
“你乖一些,我刚给你姨妈打了电话,说你要在这里住几天。”
“什么?你和我姨妈乱说什么,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去。”她在他怀里挣脱不得,低头就咬他的手。
叶章不想伤害她,便放开了,但在背后关上了门。
别看她敢闹,但其实胆子很小,没处去,就光着脚在地毯上跑了起来,躲去窗帘后,探出个头。
“你带我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她害怕,想起那次在码头仓库里,这个男人对她的种种行为,既恶心又不敢反抗。
“怕我?”叶章拄着拐慢慢走过去,蹲在她面前,看她长长的睫毛,看她浑身在打哆嗦。
“你和白瞳是同窗,为什么怕我呢?”
他笑笑,“难道是因为我发现了你怀孕的缘故?”
“什么?”晚玲脑子顿时炸开了,怀孕,什么怀孕,她怀孕?
“这里是我家,我在路边恰好碰到你,你脸色很差,晕倒了,我请了医生给你看,医生说你怀孕一个月了。”
“不可能,不可能!”
明哲和她说的预言成了真,她小小年纪,居然有了孩子,这孩子,是表哥的,她知道。
“谁的孩子?”叶章对她和善的表情突然变了味,发了狂,揪着她的头发往床上推,“你哪里来的孩子,倒是说,和谁怀的孩子?”
“啊!”晚玲怕到了极点,抱着被子,浑身战栗着,“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放我回去好不好?”
“为什么放你回去,”叶章捏起她稚嫩的脸蛋,滑溜溜的,“好好在这里住着,乖乖的,对了,要不要喝打胎药?”
“什么?”她脑子乱得很,蒙起被子,发了疯地喊,“你出去,你出去。”
叶章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她,本想接她来玩几天,没想到竟查出她怀了孕,要不要喂他一碗打胎药,想起从前的事,他心里就很慌,若想得到她的心,先顺着她罢。
“算了,你好好休息吧。”他的手轻轻抚在她的头上,“你别怕,我没想伤害你。”
席家的晚餐不见了晚玲,明玄没有开口问,餐桌下的小白倒是汪汪叫起来,席太太脸皮笑着和月莹说。
“就除夕那天送了这只小白狗的,那个叶先生,今天打电话来,说接晚玲去他那儿玩几天。”
“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月莹阴阳怪气,“肯定是晚玲在我们席家住得不开心了,”说完晚玲,又去挑沈微的话头,“沈小姐,听说你孩子掉了啊,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谢姨娘关心。”沈微向来最懂礼数。
“好了就好,孩子掉了可以再怀,是不是?”她胳膊肘怼了席太太,又去问明玄,“是的吧,你们小两口关系那么要好…”
明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沈微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伶俐人,盛了碗汤送到明玄手边,打断了月莹的话,“喝点牛肉羹。”见他不动筷子,也不生气,拿了勺子主动喂他。
明玄却扭过头,调转了轮椅的方向,回了书房。
“怎么了这是?我说错话了?”月莹风月场混多了,演得真,一头雾水,转而问明哲,“那个石安安怎么样?我看她和我一样,是个爽快的人。”
“挺好的啊。”
明哲喝了口牛肉羹,点头称赞李妈的手艺。
“既然觉得挺好,看哪天合适,把你们的婚订了?”
席太太听见说明哲要订婚了,有些惊讶,停下手上的竹筷,向明哲道喜。
“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有这种福气。”
“警察局的石局长你晓得的吧。”
月莹很自信很满意,她的儿子比席太太的儿子有出息,娶来的媳妇也是比沈微强。
“那自然好。”
席太太夹了两口饭菜,就如鲠在喉地难受,放下碗,离开的时候特意点了沈微的肩,“吃完来我房间。”
沈微笑着道,“好的,妈。”
她觉得自己胜利在望,那个看似无辜碍眼且多余的晚玲终于走了,这个席家,是姓席的,外姓人终是要出局的,不管她多么能扑腾,扑腾了明玄又扑腾了明哲。
“好儿子!你终于回来了。”
吕绍方腿脚好了却落下了遗症,破着脚拄着拐。
“爸!”
吕游和从前似乎不太一样了,眼底里,少了些单纯,多了几分的坚韧和狠辣,黑色的眸子看起来冰冰凉凉。
“您的腿…”经历了赵季叛变的事,他瞬间长大了。
吕绍方使劲抓了儿子的肩,“小事,都是小事。”
吕太太端着茶水过来,见父子俩情深,吕绍方的眼角似乎红了。
“多大个人了,真是越老越脆弱。”
“妈。”
“我和你爸挺好的,不用操心我们,倒是你去苏北这几个月,他每天都睡不好,怕你出事,现在你回来了,就能睡安稳了。”
“女人就是墨迹,出去出去,我和儿子要谈正事。”
“出去就出去。”
吕太太笑着带上了门,这乱世,没有比家庭和睦平平安安更幸福的事了。
吕绍方知道自己老了,如今跛了脚,这军队早晚要交到儿子手上。刚想说这些,吕游先一步开口了。
“爸,赵季已死,眼下我们重要的事是军费,连接上海和苏北的运输路线我已经考查好了。”说着,吕游从口袋掏出张图纸展示在桌上,“另外,还要采购一批药品。”
“儿子。”
吕绍方语气里带着无奈。
“什么?”
“军费的事,不要怪父亲做这档生意,也是没有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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