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背后
十倍的价格是三万,能买坐在CBD高层玻璃写字楼的白领一个月的劳动时间。
惠知没有刻意打扮,素颜,头发随意散落着。
她拖掉布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声响,看到Z先生很严肃地坐在办公桌旁。
“我姓周,惠小姐。”他双手自信地平放在桌上。
“你知道我的名字?”惠知被吓了一跳,她在微信是以[瞄叫]作为名字的,她努力回想着,似乎从来没有告知过他她的真实姓名。
周兆霖把桌上摆放的一个文件推到她面前,“看看,然后签字。”接下来是一根笔塞到她手心。
“这是什么?”惠知不太明白他的目的。
周兆霖下巴微微抬起端详着看着她的脸蛋,眼神不明意图。
“你不会真以为我是冤大头,一次给你三万块吧。”
“专属我一人,每个月三万。”他真的很自信,和她谈话居高临下,像是在进行很正式的商务谈判。
“你…什么意思?”惠知不傻,这好像就是所谓的包养。
“你要随叫随到。”周兆霖主导着一切,站起身帮她翻开最后一页。
“签字吧。”
“凭什么以为我一定会答应?”惠知有种被看透的恐惧,三万是一份理想工作的月薪待遇,缺钱的她没有理由抗拒,但她讨厌这种被别人操纵的感觉。
周兆霖抬起的手指微微轻刮了自己的鼻子。
“你每月房租1万二,网贷每月还款一万。你需要钱。”
“你…你怎么知道?”惠知被他的话吓得后退一步。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签字吧。”他帮她打开笔帽。
惠知迟疑了下,她不想成为一个靠出卖身体养活自己的人,她想靠自己的劳动,自己的本事。
她打开包,翻出手机,点开邮箱的APP,希冀里面能有一封公司的面试通知。
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他。
然而,邮箱静悄悄,她刷新了好几遍,还是没有任何新邮件。
惠知无可奈何地拿起笔,哆哆嗦嗦地,盯着安静的手机屏幕在协议的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周兆霖嘴角向两边翘起,“很好,惠知小姐。”
“接下来,你要履行你的职责。”
“恩?”惠知下意识抬头,就被他迅速地圈住腰部,温热的唇瓣吞掉她的疑问。
她的泪水从眼角落下,就这样,她把自己卖了,一个月三万。
这都是她自找的。
或许,这是命,没有哪一个女孩子愿意卖掉自己的身体。
她们想要的,从来都是真挚爱情和美满的家庭。
交易中,这样的爱情不会有,家庭更加不可能。
“为什么是我?”她在周兆霖耳边问起,渴望他能说喜欢她之类的话,給她安慰。
“你的身体我摸着很舒服。”他无情地低喃,“很放松,而且,你很听话。”他扳起她的下巴,“尤其这张脸我很满意。”
他兴奋地进出她的身体,惠知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是一家公司的面试通知。
她的眼睛亮起来,不顾他此刻正在折磨她的身体。
她点开邮件,是一家咨询公司的面试,[下周一上午10点,银泰大厦11层。]
“在看什么?这么不专心?”周兆霖一把抓过她的手机,机敏的他掠过屏幕上的文字。
[银泰大厦11层?]他失神了会儿,那一刻竟忘记了他们之间的部分身体还结合在一起。
“晚了,晚了。”惠知念叨着,“就晚了那么几分钟。”
第二天,隔壁的向太太就在向朗的陪同下,回到了家。
惠知通过猫眼看到了,向太太怀里抱着个可爱的婴儿,熟睡着。
白嫩的脸蛋让她想去触碰,她也多么想有个那么可爱的孩子。
她躺在床上,想起自己对向朗设计的复仇计划,“真是幼稚。”她自嘲笑着,笑自己多么的傻气。
孩子,总不能没有爸爸,“没有爸爸。”
哈哈哈,她大声笑起来,声音向上震动着楼板。
周末,她见到了闺蜜左美静。
她们约在繁华的城市大道,“你果真变了样子,不会是因为你那个贱人前夫吧。”
“开什么玩笑,因为他?”惠知装作不在意。“我只是想换个心情。”
“你这换个心情的代价有点大。”左美静痴笑,“走,那边的巷子新开了一家甜品店,双皮奶,芋圆红豆特别赞。”
她们路过豪华五星级的锦绣酒店的门口。
服务生打开车门,走出来一男一女,互挽着手臂。
“向老师?那个男的,是不是向老师?”左美静拉扯惠知的手臂,“快看!”
惠知扭过头的那一刹那,就能确定,那个人就是向朗。
“那个女的是他太太吗?”
“可能是吧。”惠知随口答,她知道,那个女人,并不是向太太。
向太太正在家里坐月子,缺乏睡眠的疲惫脸上不能涂丝毫的化妆品,穿着宽松的丑陋的家居服,一个月都不能洗澡,比市场摆摊的卖菜大妈还不如。
怎么可能穿着黑色的性感长裙,踩着细高跟,肩头摇摆着黑亮的波浪长发。
“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吧。”左美静又提起。
“你那个谁,叫什么来的,对,乔子明…我才不要做你们的电灯泡。晚上,你们来家里约会,我怎么办?啧啧…”惠知吸着麦芽奶茶,毫不客气地消遣闺蜜的爱情。
“我和他分手了。”
“啥?”
“他跳槽了,去了更高的位置。女朋友自然也换了,换了和他匹配的白富美。”
左美静的神色黯淡下来,“算了,不提他了。”
“我们谈谈你啥时候搬回来,一起过开心的姐妹生活吧,大学时光那样。”
“小静静,我的房子才租下来,至少要住一年才好退掉。”
“你租的房子多大?”
“三室二厅。”
“在哪里?”
“阳光丽景。”
“你土豪啊,租在那里。”
“不行,我要把我房子租出去,搬去你那里,你那里我上班近。”左美静嘻嘻笑。
“好啊好啊。”惠知见她笑,其实她了解自己的闺蜜,她的心情是很难过的。
乔子明是她们同一所大学的师兄,他与左美静交往了七八年。
明明到了快结婚的时候,却分手。
她唯一的闺蜜好朋友,怎么会不难过。
周日晚上,她下电梯倒垃圾,碰到了楼下抽烟的向朗。
“我看到你了,在锦绣酒店。”惠知主动凑到他跟前,诡异笑起,“我还拍了照。”
“那个女人,是你的助手白桦吧。”
“你…?”向朗有些喘不过气。
“你背着学校,把人工智能算法的研究成果卖給了境外企业吧。”惠知把垃圾袋抛起弧度,准确地丢进了垃圾桶。“证据被我放在了网络中。”
“你…?”向朗吓得面如死灰,在月色的掩映下,青筋暴露像僵尸,可怖像吸血鬼。
“锦绣酒店的收据是我放在你口袋中的,只是想给你点小惊喜,叫你和你妻子大吵一架。谁知道,你竟和妻子坦白了我的存在,我真是小看了你。”
惠知微微抿嘴,眼睛眯起,“不过没关系,我只是挨了你太太几个巴掌。”
“你是个疯子,惠知,你真是个疯子…”向朗吓得向后退了好几步,烟头掉落在地,星星之火负隅顽抗,他的身子靠在了垃圾桶上,被翻倒的垃圾压在胸口。
恶心,呕吐,他瞪着惠知的双眼没有眨过。
“你是否还记得,我们曾经也有过孩子?”惠知像是变了一个人,她弯下腰,像是参观关在笼子里的勇猛的老虎狮子,她不怕他,当她什么都不在乎了的时候,她是无敌的,什么都不怕。
“为什么要我打掉我的孩子?却留下她的孩子?”惠知的手臂向上指着,指着18层的位置。
“惠知,我错了,你原谅我,都过去了这么久。你到底要什么,要什么,我都給你?”向朗在垃圾堆中挣扎着爬到她的脚下。
“房子,车子,钞票,你要什么?都…都給你。求你,不要告诉我太太,不要公之于众。”
“可以呀,可以呀。你的要求并不高。”惠知抬头拍拍他的柔顺的头发。
从前,十年前,她是把他的头抱在怀里的。
“我不要你的房子,你的车子,你的钞票。我只要你在你太太面前消失。”惠知说出自己想要的,她青春的白色球鞋踩灭了本就是要熄灭的烟头。
“你…?”向朗猛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污渍,哈哈大笑起来,“你不过就是个小丫头,哪里会有什么证据,你是诳骗我的吧。”
“向老师,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惠知拿起手机,給他发过去几张图片,还有他与境外的来往信件。
“怎么…还不相信吗?”
向朗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盯着屏幕的目光惊慌,转而呆滞,她果然掌握了他的所有秘密。
“你是怎么知道的?”思维敏捷的向朗死也要死个明白。
“现在技术手段很多的,向老师。你家的WIFI密码是你妻子的生日吧,你每天上网,传输的所有信息数据都被我拦截下来了。”
“你不是学中文的吗?怎么可能懂这些?”
惠知华丽地转身,向天伸高手臂,“向老师,我是天蝎座,很记仇的。”
她优雅地摇曳着身体,消失在电梯间。
第二天,惠知准时出现在银泰大厦11层,灰蓝色的职业套装,头发后面盘起,在众多等待面试的人群中,泰然自若,微微笑起。
其实,她很紧张,毕竟,这个世界,那么多人和事,不可能都能掌握在她的手中的。
Instant咨询公司是知名港资企业,办公室助理的职位只招聘一个,
她在最后一轮的面试中,抬头见到一身黑色西装的Z先生,周先生,周兆霖先生的时候,她知道,这份工作,唯一的名额,非她莫属。
她的人生,被掌控了。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她的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启,爬到了更高位置的乔子明,就在Instant公司任职。
几天后,惠知穿着白裙子,白球鞋,出现在了故宫东北角,乾隆皇帝給自己修建的宁寿宫的后区,那里有个福禄寿三层的戏楼叫畅音阁,游客稀少,倒是休息冥想,仰望井天的好去处。
“谢谢你。”惠知将一个厚信封交給一个戴着大墨镜,穿着普通牛仔裤T恤衫的男人。
“仇恨,会让你不快乐的。”他低沉的嗓音,字字和缓。
“不,我很开心。好人有好报,我不信。坏人有恶报,我更加不信。”她向后捋过夏风吹起的碎发。
“随你开心就好,谢谢惠顾。”男人把信封收进普通的双肩电脑包。
“他失踪了,他的妻子得了产后抑郁症。我开心,特别的开心。他抛弃我的时候,迎接他的新生儿的时候,怎么不会想起我的感受?他,活该。”
“他的太太和孩子,没有罪过。”他转过身,背对着她,告诫她。
“有,幸福就是罪,凭什么他们有,我没有?”
惠知对他远去的背影大喊,许多遍。
“凭什么,我没有?”
“凭什么,我没有?”
……
金钱,爱情,事业,人类追逐的**,评判成功的标准。凭什么,我没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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