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次就一起去。”，我说，却迟迟没等到她的回答，便疑惑地扭头，“小燕？”
沈钰燕的头低着，我一连叫了她几声，她才像忽然惊醒似的抬起头，语气有点发颤：“……啊？”
“你怎么啦？”，我低头看着她，“不舒服吗？”
她慢一拍地反应过来，又摇摇头：“没有。”，却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好一会才犹犹豫豫地开口，“小鱼，你们开学那次，是怎么回事呀？”
“开学？”，我险些没接住突然转变的话题，重复一遍后，恍然大悟又愤愤地说，“你说那次迟到啊，都是周羽他们的错！”
正午的风带着沉甸甸的热意，跟几个月前那个兵荒马乱的下午似乎没什么区别。风裹挟着树梢的一簇簇叶子沙啦啦地响，那也许不是自然形成的风，而是什么快速飞过的物体形成的气流，卷起灼热粘稠的空气。
“周羽——！”，我掐着前面人的腰尖叫，“你疯了吗？快停下！”
被疾风搅乱的声音模模糊糊地送来，即使凌乱得断断续续、其中包含的怒意依旧清晰可闻：“都说了我不是周羽！”
真正的周羽额头抵着我的肩胛，杂乱的头发像稻草一样刮我的脖子，笑得十分嚣张可恶——我真是受够“猜猜我是谁”的游戏了！
“我管你是谁！”，我感觉有些痒，扭了扭脖子想要躲开，谁知道话音刚落，迎面来的风将头发全吹进了我嘴里，我神色扭曲地呸呸两声，将头发吐出来。
“你别吐我身上——”，周翎慌乱地喊，头还不安分地想要回过来看我
我一把擒住他的头扭回去，几乎要破音：“看路！”
混乱的场面，一闪而过蹿过树梢的影子——如你所见的，我们上天了。真正物理意义上的。
刚得知接下去四年又要和双胞胎在一个班的我，原先是准备散会步再回教室的，谁知被他俩的一句“去不去教室都无所谓吧”，硬生生激起了和他们对着来的反抗心理，我头一扭，丢下他们就往另一条路口走去。
这条路的两边种了一排绿茵茵的灌木，往后则是几乎有三层楼高的高大乔木。枝叶像是蜘蛛结的网，郁郁葱葱地笼罩在头顶。我踩过圆溜溜的光斑，等心里那股冲劲过去，才发现四周似乎有些太过安静了。
我停下脚步，静静听了会风吹过枝叶的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 ，咽了口口水，快步往前走去。
完蛋，这是哪啊。
等等，我的终端上应该有定位的。我一边走，一边指纹解锁手表样式的终端，刚划进定位的页面，两股热乎乎的气流倏忽钻进我的耳洞，我噌地一下跳起来：“啊！”
后脑勺撞着个柔软的物体，一道熟悉的声音跟着我大喊起来：“好痛！”
这鸭子一样的声音——周翎！
我趁胜追击，又往后狠狠撞过去，趁着周翎喊痛的时候转过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他的手臂，先发制人：“你吓我干嘛？”
余光瞥见悄悄后退一步的周羽，我单手制住挣扎的周翎，像是养鸡厂里熟能生巧的抓鸡员工，另一只手死死钳住妄图逃跑的周羽，面无表情地重复：“你吓我干嘛？”
周翎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话，周羽倒是一反常态地没挣扎，只是盯着我不说话。
真是奇怪了，这家伙之前明明比过年的猪还难抓。
我有点莫名其妙，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干嘛？”
我这一句话，像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周翎也不说话了，和周羽一样默不作声地凝视着我。
“？”，我开始不耐烦了，也不甘示弱地盯回去，三个人这样大眼瞪小眼看了许久。这个比赛对我很不公平，毕竟我一个人要瞪他们两个，眼珠转来转去的险些要抽筋。
我重重哼了声，一把甩开他们，转身就走，却被拽住手。身后的声音低低的、像是怀着什么受伤的心意：“……你很不高兴和我们一起吗？”
我顿住，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诚实道：“是有一点的。”
“……”
沉默
我们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直到我手酸了，尝试着挣扎一下，没怎么用劲就抽了出来。我抱着手臂，转身细细打量他们
双胞胎的默契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他们几乎是同时一左一右握住我的手，刚刚又是同时松开，现在也动作如出一辙地盯着地面。
我张了张嘴唇：“……那什么，你们是在不高兴吗？”
很好，又是同步地抬头瞪我
我挠挠脑袋，很有些疑惑，但还是试着委婉一点：“你们不想交新的朋友吗？”
还是瞪我。
“……”，我深吸一口气，“好吧，我觉得你们也不喜欢和我呆在一起，刚好我也是，这样的话，在一个班就不合适，不是吗？”
很久的沉默，但又像是只有短短几秒，他们中的一人，像是很难以启齿的、用非常轻的声音说：“我们没有不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我有点吃惊了，“真的吗，我不信。”
这句话就像是一整块很大的蛋糕，把他俩毫不留情地噎到了，两人对视一眼，抬眼盯着我：“那你要怎么样才能信。”
我摸着下巴：“首先，不准对我恶作剧。”
“可以。”*2
“？”这么痛快？
我怀疑地看他们一眼，试探：“那……不准跟我妈妈和我爸爸告状。”
“……好。”*2
“！”
他们来真的——这下我彻底精神了，得寸进尺：“还有，我要午睡你们不准闹我。”
“午睡时我睡床你们睡床头柜。”
“我想要吃的全都给我。”
“我说什么你们都不准顶嘴。”
“喂这有点过分了吧？”，左边的人忍不住反驳
“周翎闭嘴。”，我眼也不抬，自顾自地思考还有什么条件没提
周翎小声嘟囔：“这次竟然对了……”
——其实是乱说的
“我说。”，周羽幽幽添上一句，“这些是奴隶条约吧。”
我脑子里立刻幻想出一幅我拿着鞭子桀桀邪笑着，周翎周羽两个在前面苦着脸给我拉马车的场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声笑好像打破了什么无形的屏障似的，下一刻，对面的双胞胎也跟着笑出来。
我抹了抹眼角，轻松地说：“算了。”
反正在和我斗争的这几年，我吃亏的次数可比他俩少多了。
我笑着，余光瞥到终端屏幕，视线倏忽一滞
9：55
——距离报道截止，仅有短短五分钟
我抱着脑袋尖叫，随后一手扯一个就往来的路上跑：“别笑了要迟到了！”
“等、等等……”，左手的，应该是周羽吧，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偷偷带了悬浮滑板……”
我很是质疑他的技术：“你能行吗？”
他喘了口气，把胸脯拍的啪啪响：“绝对可以。”
结果可想而知的——我们迟到了。
不仅迟到，还是以一副浑身上下全是树叶树杈子、顶着鸡窝头的野人姿态出现在班级门口的。
……
“……就是这样的。”，我略过和双胞胎吵架的部分，给沈钰燕情绪异常充沛、甚至于手舞足蹈地讲述了当时离谱的经历。
沈钰燕笑得眼睛弯弯：“你们真有意思。”
“不管怎么说，都是周羽他们的错……”，我幽怨地说
差不多走到教室门口了，我率先迈步进去，刚抬眼就对上坐在内侧的周羽的视线。周翎坐在他的旁边，面朝下趴在桌子上，背上盖着校服外套，似乎睡着了
他的手支着下颌，琥珀色的眼睛安静注视着我
我冲他挥挥手，比口型：
放学一起回家。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两张左右就结束上学，然后分化[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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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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