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马不停蹄的往牛羊村赶,终于在日落时分在天际一侧觅见村庄踪影。
“恕在下直言,”萧意澜望着气喘吁吁的庞玺,满脸笑意,“你这身子真够弱的。”
本来赶路就心情很差的庞玺瞬间不乐意了:“还不是被你那下属打的!下手真有够狠的,我差点以为我要醒不过来了!”
随即又反应过来:“不对啊,我为什么这么弱啊?不应该啊?”
冥思苦想了一阵他幡然醒悟:“我法器呢?!”
法器与灵晶相依相存,缺一不可。倘若灵晶受损,法器可快速疗愈,灵晶提升则法器也随之提升。
萧意澜笑靥如花,从袖口里拿出那把玉骨扇在庞玺面前晃了晃:“是这个吗?”
“对啊,就是这个!”庞玺算是明白了自己为什么灵力会被压制的这么狼狈了,敢情自己的法器都压在别人手里呢!
他伸手想要拿回玉骨扇,却扑了个空。萧意澜一抽手把扇子收回了袖子里,看着他笑道:“等把恶凶灵收回来了再说哦。”
这个人是怎么能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的啊?!庞玺在心里抓狂。无奈自己喝醉在先,闯祸在先,只得悻悻作罢。
二人在村口探头探脑,引起了路过几个村民的怀疑。
“干什么的!”他们堵了上来,十分凶狠地说。他们刚刚做完农活回来,扛着沉重的锄头一脸戒备。
萧意澜正思考要怎么蒙混过关的时候,身旁的庞玺直接脱口而出:“各位兄台误会了,我们是北边道法宗派的掌事人,云游路过此地察觉异样,最近可曾有什么不太平的事?”
看二人穿着不似寻常人,气质谈吐不俗,村民们稍稍放宽了点心。听到问有什么不太平的事,憋了一肚子苦水的村民们可有话说了。
“如果你们真是那什么道法宗派来的人,能不能把那妖魔鬼怪给去一去啊!”
“对啊对啊,专挑晚上下手,我家里的羊都死了好多只了!”
“还有我家的牛,可怜啊,就剩张皮了!你说这什么事啊!”
庞玺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等村民们都冷静下来了以后,他随手一挥,往村口那块石碑上贴了一张符咒:“倘若有邪祟靠近,这符咒便会爆炸,随后化为灰烬。你们今晚听见爆炸声,紧闭门窗,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明白了吗?”
村民们半信半疑地望着他们,似乎是觉得他们有点太年轻了,不一定是那妖怪的对手。庞玺察觉到村民们的怀疑,转头朝着萧意澜微微一笑:“你看,他们不信呢,那我们走吧。”
萧意澜被这一笑挠的心痒痒,没有注意去听他说什么,只是原地发着愣。
村民们见好不容易来的道长要走,纷纷不乐意了。为首的黑膀子壮汉伸手拦住假装牵起萧意澜转身要走的庞玺,语气缓和了许多
“道长留步,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道长帮帮忙呐!”
庞玺很满意这次的语气,点头道:“这就对了,还请各位静候佳音。”
等村民们散去后,萧意澜一把拽过庞玺问道:“你怎么编的这么顺畅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出口成章吗?”庞玺反常的没有推开他,眼神飘忽向远。
过了半晌,他苦笑着回答道:“编当然不能编的这么顺畅了。”
当然是曾经的实话说起来才顺畅。
道法宗派和巫祝宗派他曾经都呆过,都曾出任掌门人代为理事,驱却四方妖魔,保天下海晏河清。当年许多人仰望他,敬重他,亦有很多人冷嘲热讽,说他前朝败笔好不了多久
他当时也有委屈不甘,为自己辩解,因为那时确实清白。可他现在可是背了一项杀戮罪,已经准备好千秋万代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这也算是青史留名吧,他自我安慰道。
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萧意澜也没有再追问。他找了个空岔开话题,聊起了晚上要怎么捉这恶凶灵。
“这恶凶灵得有个一百来岁吧,我抓它的时候它刚刚化形,特别喜欢大晚上出去吃小孩子,尤其是那种爱哭的小孩子。”萧意澜一边抓着把石子丢着玩一边给庞玺科普,“好像是身穿三层红衣悬梁自尽,怨念浓重,无法投胎转世又不愿被驱散,躲到魔界的时候沾染了魔气后就出去吃人了。具体的来历,据说是个溺水孩子的母亲,孩子没了后失心疯了好一阵子。”
“溺水?”庞玺重复了一遍。
“对,溺水没的孩子。当时原本想给她直接驱散的,没想到执念太深没有成功,只好把她打散封起来了。”
“牛羊村的附近有河吗?”
“有啊,这种村落一般都是沿水源分布的,前边就是条河呢!”
“你之前在什么地方抓到它的?”
“我想想,好像是在这条河的上游吧,离得挺远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庞玺垂眼思索,忽然问道:“萧意澜,你还有什么没说的吗?”
太阳彻底坠入天际,整个世界一下子暗了下去,没有尽头般的黑夜重临。
萧意澜心一紧,盯着庞玺问:“什么意思?”
“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吗?”
“没有。”
二人在极其古怪的气氛下僵持了一会。忽然,村口贴着的符咒砰的一声炸开了。这声爆炸炸开了村庄寂静的夜晚,有一团黑气正悄无声息靠近他们。
庞玺一个转身,直接反手打出去一道法术,不料法术直接穿透了黑气,打碎了黑气后面的木桩。还是跟上次墨泽的情况一模一样,法术对它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萧意澜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正准备拿出零嘴欣赏一场大战的时候却发现庞玺没有打算再动手。他环顾四周,然后迅速向河岸边冲去,掠过萧意澜身旁的时候,萧意澜嗅到他身上有股香味。
这香味不像是普通铺子里的俗香,像是皑皑雪顶千日莲,又像是料峭山崖歪脖松。
恍惚的一个瞬间,庞玺已经到了河畔。他无视惊慌失措向他冲来的恶凶灵,捏出破水符,把水面砰的一声炸开了。水花溅落,周围像是下了一场大雨,破开的水面浮出一个瓦罐。
恶凶灵一边躲闪着水滴一边嚎叫,叫声越来越凄惨,宛若苦苦哀求。它被水滴到的地方呲呲冒烟,像是烧焦了一般,疼得它不停翻滚。
庞玺拂袖,水面中央的瓦罐飞到了他的手中。他掀开罐子,里面是人的骸骨,一看就是小孩子的。骨头上萦绕着丝丝魔气,看上去十分诡异。
水鬼骸,这个孩子不是自己溺水而死的。
他眉心紧了紧,转头望向一旁看戏的萧意澜,眼底流露出几分的戒备。
不过也在意料之中,萧意澜不会跟自己全说实话,毕竟从一开始,他就一直在试探自己。
什么人会残忍到把小孩子做成水鬼骸,庞玺不敢断定。但是什么人能够给这个伤心欲绝的母亲出馊主意让她去吓人,他还是心里有底的。
他端着那个罐子来到还在苦苦哀嚎的那团黑气面前,把罐子往她面前一递。
黑气好不容易从灼烧中缓过神来,猛地看到自己孩子的尸骨,立马跟发了疯似的。奇怪的是,明明没有什么东西束缚这团黑气,它却拼了命挣扎,好像要挣脱什么一样。
在挣扎的过程中,它的嗓子彻底哑了,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形状变化的速度越来越快且越来越不规则,到最后缩成了一团,凝成了一颗黑色的石头掉在了地上。
庞玺捡起那颗石头,叹了叹气扔进罐子里,掐诀驱散了骸骨上附着的魔气。
“啪啪。”
萧意澜边鼓掌边走过来,似乎很欣赏刚刚庞玺的那一番操作:“不错嘛,不费一兵一卒就把恶凶灵拿下了,不愧是三界称道的庞大人。”
庞玺没有看他,捧着罐子冷冷地说:“你给它起的名字并不是很好听。”
“那又怎样,它祸害不浅,叫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
“你的意思是,一个孩子被杀害扔进河里的伤心欲绝的母亲,一个把牛羊肉扔进河里怕自己孩子饿着的母亲,是凶恶的吗?”庞玺捧着罐子的手微微发抖,“她怎么可能去吃人...她要是开始吃人了,这件事早就不归你管了!”
萧意澜愣住了,他没想到庞玺会反应这么大。
“你能有什么借口让她听你的话呢?你跟她说你有办法让她被做成水鬼骸的孩子重入轮回,然后你就拿着这个拙劣的谎言把她打散封在了罐子里一百年?她愿意相信你这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条件,仅仅只是因为她是一位绝望的母亲!”
庞玺气得发抖,眼眶红了一圈。他握紧了手中的罐子,头也不回的打算离开。
“你去哪里?!”萧意澜伸手拦住他,“你要让水鬼骸接受净化?你才是真的疯了!你不怕反噬吗?”
庞玺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我就是死了,也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死了三界才痛快呢。”
他直接念出传送诀,带着罐子消失的无影无踪。萧意澜抬起的手缓缓放下,眼底慌张掺杂困惑,感到不知所措。
他的确是试探庞玺,但是绝没有要庞玺把命赔进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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