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冥界水与厮磨事2

“统帅要是真的想,早可以把他解决掉的,又何必帮他修复灵晶呢?”站在萧意澜身旁的墨泽端着水盆不解地问。

萧意澜把带血的毛巾丢回盆里,不紧不慢道:“疑点太多了。”

他伸手替昏迷不醒的庞玺掖了掖被子,起身继续说道:“冥界大乱不是蛊虺出手解决,反倒要千里迢迢去请一个灵判过来,这还不够可疑吗?而且我的哥哥连罪名都没有定清楚就被挫骨扬灰,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灵判犯下的错误。”

“人不一定是他动的,但他绝对知道些什么。”

有能力担任三界灵判的人,几百年都不一定出一个。位高权重的职位对任职者的要求自然是异常严苛,尤其考验其心性。

一个千辛万苦熬过重重关卡,好不容易才修成正果的神,根本不可能会犯下那样低级的错误。

那日他得知兄长不幸的消息之后,最先去找的不是众矢之的的罪魁祸首,而是真正掌控整个冥界的首辅大人。

巍巍颤颤来到阎王殿前的他希望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却吃了个闭门羹。

他在门口不眠不休等了三天,终于等到大门打开。

门里的不是蛊虺,而是守卫,银色的盔甲反射着凛凛的光。守卫传达了一句冷冰冰的话:“无可奉告。”

不用见到蛊虺,他都能够想象出来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到底有多冷酷。

萧意澜没有软磨硬泡,因为他知道没有什么能改变蛊虺的想法。他忍着悲痛,转身离去,心一截一截地寒。

脚下千斤重,重得他几乎抬不起腿来。阎王殿前的路似乎长得看不到尽头。

之后他便去打听庞玺的下落,知道庞玺以最不可思议的速度被撤职流放,已经不知所踪的时候,他一柄斩邪剑破开南天门设下的封印,直接杀到了天尊的面前。

“孩子,我就知道你会来。”

虞烬高坐殿堂上,眉目间慈悲若水,一柄拂尘搭在左臂上。

“天尊,我兄长所犯何事,需要罚到这个程度?”

“无可奉告。”

这四个字出来的时候,悲痛夹杂着愤怒的萧意澜终于爆发了:“今日要是不给我答复,我是不可能走的,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说罢,他一挥斩邪剑,一道锐利的剑气直冲虞烬飞去!

虞烬微微抬手,破去了这一道剑气,手上出现了一条鲜血淋漓的口子。

“还是爱胡闹,你和你哥哥都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们的脾气?”

“你还知道我和我哥哥都是你拉扯大的!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虞烬抚过自己的伤口,伤口瞬间完好如初。

他微微皱眉道:“孩子,我什么都能告诉你,唯独你哥哥这件事,我无可奉告。”

萧意澜眼底已经满是戾气。

他又抬起斩邪剑,快速向虞烬逼近,直到锋利的剑刃直抵虞烬的咽喉。

冰凉的刀刃贴近脖子的时候,虞烬没有任何的闪躲,他只是那样静静地望着眼前愤怒不已的萧意澜:“意澜,你别怨我。”

说完,他将萧意澜瞬间定住,反手一掌直接将其劈晕了过去。

萧意澜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领回了冥界。

他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自己在熟悉的铁栅里,手上拷着冰凉的缚神锁。

这种像极了人间铁链的玩意一般只拷在犯了错的神手上,基本不可能挣脱。

一旦意识到铐住的人想要逃跑,缚神锁就会越缩越紧,极端下可能会把始作俑者的手活生生掐断。

哥哥也被这样子拷过吗?萧意澜想。

他努力清醒了一下,眼泪在黑暗中终于落了下来。

小时候他非常怕黑,无奈生活在冥界这终日不见天日的地方,白天晦暗不明晚上漆黑一片。

哥哥萧意则知道弟弟怕黑,于是在军营的各条道路上都点起了灯笼,为的就是弟弟贪玩出去后能够走夜路不害怕。

那样漆黑一片的夜晚,九曲回肠的军营道路像极了天上的灵河闪闪发亮。他能够愉快地蹦蹦跳跳,拿着糖画像只小兔子一样回到自己的卧房门前。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发现隔壁哥哥的房间还亮着令人安心的光,直到他轻轻推开卧室的门发出嘎吱一声,哥哥房间的灯光才会暗下去。

上界的光芒照不彻无尽的黑夜,透不进无底的深渊。

一直到他长大不再怕黑,一直到哥哥再也回不来,军营道路上的灯笼也还是那样晃啊晃,没有被拆掉。

他每年都会命人修缮这些灯笼,在夜幕降临的时候,这连片的红像是带血的利刃,将黑暗硬生生砍成了两半。

痛彻心扉的那个夜晚,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远远地望见熟悉的光亮,跪在地上放声痛哭。

在许多日的禁足后,他被蛊虺从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放了出来。

蛊虺封去了他部分的灵力,让他继承了他哥哥的位置,除此之外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在那之后,他假意不再追究,实则暗中探寻庞玺的下落。

他暗中打听,四处的人对其称呼也不太一样。那些和庞玺萍水之交的人都一律喊他灵判大人,天界有些神仙会喊他若竹先生或者庞尔玉。

不过这样喊的少之又少,一般是知道他凡间经历过的磨难的比较有交情的人。

这其中有一个人格外不一样,那就是江泽海,掌水之神。

一次他偶遇私服下界的江泽海,对方主动跟他搭话,提起了庞玺的事情。不过江泽海对庞玺的称呼却是郁离君。

“不知江掌神为何称呼他为郁离君?

“想必你听来的不是他的职称,就是他为人时最初的姓名或字。这郁离二字,是他母亲病逝后,自己给自己起的。他原名唤作若竹,这郁离也是竹子的意思,不过听上去凄惨悲凉。”

江泽海捧着罐子,微笑着说:“这个‘玺’字,是他字尔玉,把两个字叠了起来罢了。”

萧意澜听得专注,继续往下问道:“听上去你似乎很熟悉他。”

“我与他同朝中举,他是新科状元,一甲第一名厉害得很呐。他不仅诗词歌赋写得厉害,谈经论道也不在话下,听说还有一手好琴技,一曲金榜花不尽名震天下。

我见着他的时候,他远远地坐在马上,周围都是慕名而来的达官显贵。那个时候哪有什么不平之气,意气风发得很。”

不过这么一个才华横溢的人,竟然是个脑子不会转弯的家伙。”

他要是愿意低下他那冰清玉洁的头颅,多学点谄媚,多同流合污一些,凭他的能力有什么是不能拿到的呢?”

我就看不得他那悲悯苍生疾苦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样子。”

“风光管够,后来便都是颠沛流离了。先是不愿做假账,被位高权重的人排挤出了都城,到旁边一些的地方去管徭役去了。

再是不肯朝中显贵的孩子逃役,向南贬得更偏了些,去管些无关紧要的民间纠纷。”

不料都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不肯改变他的行为举止,硬是被再贬得南了些,当了个没有什么权力的文书去了。”

“当文书的时候,虽说清贫,倒也悠闲。他便开了间书塾教附近的孩子,落得个若竹先生的称号。

据说在那么个小地方两袖清风,靠着当初意气风发时重金造的那只青玉羊毫笔写了五百来章的诗词歌赋,加上手稿足足有好几大箱呢。”

听到这里,萧意澜随口问了一句:“想必他的作品在当时脍炙人口吧?”

“呵,还脍炙人口呢,无一流传。”

江泽海笑意更深,轻轻啜了口茶水:“他颠簸十年后,被赐婚给当时的长公主。当时连续几年家中人噩耗不断,在这种关头上被赐婚,和被羞辱没什么区别。

于是他愤然辞职,没想到长公主转头便起兵造反,登上了王位。这还不是最戏剧性的,最戏剧性的是他在改朝换代之后,被调回了都城任职。”

“长公主把这个退婚的人调回去之后加以重用,也算是慧眼识才,胸怀宽广。

励精图治的想法并无不对,可是一个已经烂透了根的树苗,能栽培出什么好的果子呢?”

兢兢业业想振兴江山,一次外来横祸便足以摧枯拉朽。那个晚上他那几大箱子的家伙烧得一干二净,自己还从高楼跳了下去。”

到这里,江泽海忽然不再说下去了。他望着恍惚的萧意澜话锋一转:“我是很少见到萧统帅的,有缘在这里相会,看来是天意。不知道萧意则的事情,萧统帅了解的怎么样了?”

提到哥哥的事情,萧意澜无奈地摇摇头:“一团乱麻。”

“节哀顺变。”江泽海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我听说是刚刚故事里的那个人把他挫骨扬灰了,这可是真的?”

他的神色算不上是探究,隐隐带着几分兴奋。

“不清楚,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倒不觉得这件事会是庞玺做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谁说天性高洁的人不会下泥潭呢?有句话说得好极了,过高世愈妒,过洁世同嫌,说不定他想开了呢?”

江泽海合上茶盏,眯起眼睛打量眼前尚且稚嫩的少年,“你还小,不会明白的。”

从回忆的抽丝剥茧中醒过神来,萧意澜望向床上合着眼的庞玺,白皙脖颈上深深的咬痕格外明显,他心头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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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得明月清风夜
连载中江南悟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