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活不大好（2023新修）
“人群中哭着，你只想变成透明的颜色，你再也不会梦、或痛、或心动了……”
周琰微微一怔，听着富含深意的歌词，思绪也飘回过去。
当年他辞去南市检察院的工作重返海城，在银天入职后，当即给梁锐希打了电话，约他出来见面，想亲口告诉他自己今后在海城发展的打算，但梁锐希在电话里却对他的邀约表现得推三阻四。
一周后，周琰偶然与一位和梁锐希同公司的学姐方璐聊起来，才得知梁锐希的爷爷突发脑溢血去世，梁锐希请了半个月的假回老家处理后事。
直到过完年，梁锐希才答应跟他见面。
周琰还记得那是2月15日，情人节后的一天。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他们约在一家简餐厅，靠窗的座位。
周琰先到，等了大概十来分钟，梁锐希才出现在餐馆的玻璃门外。他穿着一身灰白色的羽绒服，收伞后的衣服上挂满了雨滴子，只见他像小动物一样随意地抖了抖才进来。
人家过个春节胖一圈，他的下巴反而尖了很多，被现实挫折打磨得一张脸都失去了光彩。
一米八几的个头，裹在羽绒服里却显得很小，眉毛也不同于往日张扬得几乎要横飞入鬓，而是微微往下耷拉着。
周琰知道梁锐希和他爷爷很亲，这事应该对他打击很大，可从始至终，梁锐希都没有提他爷爷，也没有跟周琰倾诉什么苦楚。
他努力地对他笑着，就像歌里唱的——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你决定不恨了，也决定不爱了，把你的灵魂关在永远锁上的躯壳……”
……
周琰很想把他当时的样子记下来，但可能是时隔太久，画面已经越来越模糊，远没有台上唱歌那位那样鲜活。
他主动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不死心地盯着梁锐希看，盯到梁锐希不得不抬眼与他对视，但没等他话说出口，梁锐希就拒绝了他。
那躲闪的眼神里泄露了太多，让周琰基本上确认了为什么梁锐希不再求助于自己。
他一腔热情像是瞬间被冰封了，不敢再泄露分毫。
直到分开时，周琰也没有在再像毕业时那样，对他说以后有需要随时找我。
然而，此时的梁锐希却在台上唱着：“你值得真正的快乐，你应该脱下你穿的保护色，为什么失去了，还要被惩罚呢，能不能就让悲伤全部结束在此刻，重新开始活着……”
他望着他，一双眸子染过风霜，历过疾苦，仍是晶亮的，带着毫不遮掩的真诚，让周琰怀疑，两年前是自己错了，是自己误判了。
“你的酒，哦不，饮料。”蒋晟亲自端着他点的那杯“谷雨时节”过来，见周琰看得目不转睛，自豪道，“锐哥唱得很好听吧？”
“嗯，”周琰接过酒杯，低下头遮掩自己眸中翻涌的情绪，嗓音却有些发颤，“他唱歌一直很好听。”
梁锐希下台的时候，酒吧里的客人还沉浸在不舍的氛围里。
蒋晟拉过他眉飞色舞道：“兄弟，你真牛，周琰都被你唱哭了！”
“啥？真假的？”梁锐希雀跃地往周琰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一个面瘫，“没啊，哪哭了？”
“你这距离看不见，我刚给他送饮料的时候瞧他眼睛都红了。”
“嘿，他现在听这首歌比较合适……”梁锐希喝了口水润嗓子，刚打算过去找周琰，想起来问，“你给他调的什么酒？”
“他说开了车，不能喝酒，我就给他做了杯‘谷雨时节’。”
梁锐希一愣：“绿的那个？”
“啊，淡绿色的。”
“靠，”梁锐希一把揪住了蒋晟的衣领，怒道，“他刚被人绿你还给他搞杯绿的？”
蒋晟急道：“他自己点的能怪我？！”
“你他妈就不会给他推荐一杯别的色？”梁锐希简直要被气晕了，怒捶了蒋晟一下，“那他不哭才怪了！”
蒋晟：“……”
雅座上周琰正在喝那杯“谷雨时节”，梁锐希走近时没敢直视对方。
他拉开椅子，一改方才在蒋晟面前的暴躁样儿，缓声道：“怎么来这么晚？”
“有点堵车，”周琰看上去已经收拾好了心情，丝毫没露出蒋晟说的那种情态，“还成，赶上一首半，唱得不错。”
梁锐希笑笑，瞅着周琰手中的杯子，问他：“好喝么？”
“嗯，”周琰又端起来抿了一口，“凉凉的，也不大甜，挺不错。”
梁锐希舒出一口气，正想再说两句，就见两个姑娘凑上来搭讪：“帅哥，你唱歌好好听，能不能加个微信呀？”
梁锐希指指吧台的方向，礼貌道：“你们加‘期待’的公众号吧，想听什么可以提前在公众号里面留言。”
“好的……”两人悻悻而去。
周琰瞟了眼姑娘们的背影，嘴上噙着笑：“怎么不加？不像你的作风。”
梁锐希：“我什么作风？”
周琰：“你以前对漂亮女孩的搭讪不都来者不拒么？”
梁锐希被说得有点无地自容：“加了也没时间聊，我之前在别的酒吧唱歌，有很多女顾客加我微信，成天收一堆消息，我都分不清谁是谁，后来就不怎么加了。”
周琰：“……”
梁锐希纳闷，怎么一解释周琰脸上的笑容反而消失了？
他赶紧转移话题：“你这个点过来，我只能请你吃宵夜了。”
周琰：“我又不是为了吃宵夜来的。”
梁锐希：“那是？”
“就是想来看看你这地方。”周琰环顾四周，想起自己最初听到“期待可能性”时的心情，说，“你好像从来没在朋友圈晒过这个酒吧。”
“晒过的，只是把大学同学单独分了个组，屏蔽了。”梁锐希有点尴尬，其实他屏蔽的就只有关系最要好的几个同学，毕竟在“不务正业”。“他们要是组团杀过来蹭免费的酒喝，那我还要不要赚钱了？”
周琰没有拆穿他，反而点头道：“挺好的地方，小而美，尤其还有你在这里唱歌。”
梁锐希被夸得“嘿嘿”一笑，开怀不少。
周琰又问：“明天休息么？”
梁锐希：“嗯，休息的。”
周琰：“晚上要不要上我那儿？”
梁锐希：“啊？”
“你不说要常来找我的么？”周琰挑眉，“等了一周，也没见你过来。”
梁锐希心说这一周不都在上班么，但他随即想到刚刚魏然的交代，心里又升起一股责任感，便转圜道：“去，今晚就去你那儿。”
等周琰喝完饮料，梁锐希起身跟蒋晟打了个招呼，准备离开。
外面还在下雨，周琰问他：“你有伞吗？”
梁锐希推开门往外瞅了一眼：“毛毛雨，没事。”一拉兜帽便出去了。
两人快步走到周琰停车的地方，坐进去后周琰发动车子，开了点儿暖气除湿，梁锐希搓着手感叹：“有车真好。”
周琰笑笑，上路后专注开车，没再说话，梁锐希趁机摸出手机，去看“326吃瓜小组”的未读消息。
才两个半小时，魏然竟然和吕靖同聊出了数百条记录。
梁锐希快速扫了一眼，见两人已经从各自的工作学业聊到了海城燕城两大城市的房价、工作待遇，又兜回来聊起了周琰在海城落户、买房、创业的三大重要创举。
“创业”梁锐希知道，落户和买房又是怎么一回事？周琰住的那房子不也是租的么？
“你在海城买房了？”梁锐希忍不住向正主求证。
周琰淡然地“嗯”了一声，梁锐希问：“什么时候？户口呢？”
周琰边开车边说：“去年我通过银天把户口迁过来了，怕集体户以后有变动，那时新东区一个楼盘房价还行，我就按揭买了套小公寓，但那地方远，也不会过去住，只是放个户口，工作还是就近租房。”
“房子首付多少？”
“百来万吧。”周琰那语气像是在说一百来块。
梁锐希一脸震惊，周琰毕业三年不到能赚百来万？这是普通人能办到的事儿？
恰逢红绿灯，周琰停下车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买房了？”
梁锐希回过神来，支吾着说：“那个，魏然说的。”
周琰对他们私下建组八卦他的事还不知情，也没多问。
就在老同学们说完周琰的成就后，又开始分析那篇狗血的金外爱情故事，疑惑萧芷到底是哪一点看不上他们优秀的周主席，非要选择那个什么徐昕正。
可能是实在费解，吕靖同发出了一句大胆的猜测——“是不是周琰他活儿不大好？”
瞄见这句话的梁锐希像只被吓着了的树獭，缓慢地睁大了眼睛，缓慢地偏头瞟了一眼对方的……胯裆……他迅速收起视线，心说，不应该啊……
【小插曲】
梁锐希：不应该啊……
周琰：这么懂我？你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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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节为修订版替换2023.1.29]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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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010.活不大好（2023新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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