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警方调查结束后回到家天已经黑透了,下车后,陶溪倚着车门站立许久,轻声问:“有烟吗?”
他知道秦涵景没走。
秦涵景是抽烟的,只是不在陶溪面前抽,但身上有,当下,抽了一根递过去。
“好烟。”
啪的一声,秦涵景将火递过去,陶溪就着点了,深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接着弯腰咳得惊天动地。
“……”着实被这一幕惊了一把,愣了一瞬,秦涵景轻轻帮陶溪拍打后背,然后拿走了陶溪指尖点着的烟,放入自己口中,手上动作不停,“不会抽就算了。”
“嗯,”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陶溪揪着衣领按在脸上,擦着不知道是呛得还是本来就有的水渍,许久之后,陶溪闷闷的声音响起,“我就是想不通……他怎么能拿爷爷的名声去赌……他……怎么敢……”
手下的身体一下下的颤动,即使靠车站着,可陶溪的身体还是一点点弯了下去。
秦涵景想劝,可也知道现在再好听的话语都无济于事,除非陶老爷子能死而复生,忍了又忍,最终,秦涵景还是将那个像要碎掉的人轻轻揽进怀里,“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交给我。”
天色渐晚,罗毅给秦涵景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打通,正担心着就听到了外面汽车的动静,于是出来迎一下,没想到出门就看到他哥正把人抱在怀里安慰。
罗毅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说好的洁癖呢?不喜欢与其他人接触呢?
罗毅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拍照,以后有人问起来他也好解释,可手机刚举起来,就见镜头里的人转头朝这边看过来,罗毅一个激灵手机差点摔地上。
怀里的人渐渐恢复平静,秦涵景收回放在对方背上的手,“别担心。”
“嗯,”回过神的陶溪这才发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感觉到身上的力道一松,陶溪便朝旁边挪了几步,“……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担心被我姐发现打架挨骂。”
面对陶溪此地无银的解释,秦涵景贴心的没有拆穿。
气氛实在尴尬,陶溪十分没出息的逃跑了。
刚进门就看到陶竹青正坐在桌边等他,陶溪将打人的那只手朝身后藏了藏,这才在桌边坐下,“姐……”
“手伸出来。”
知道藏不住,陶溪将手伸了过去,这才注意到桌上的医疗箱。
陶溪的手伤得不重,骨节处有些发红,只是小指侧面好像被什么东西刮到了,破了一道口子,陶竹青细心的帮他消毒,然后贴了个创可贴,“下次打人的时候记得用左手,不然等哪天下不了针别说我没提醒你。”
“嘿嘿,你都知道了?”
“你也别怪林晨,你这么晚没回来,我担心就给他打了个电话,旁边有人说这事儿我刚好听到。”
“嗯。”
看陶竹青收拾了医药箱要走,陶溪忍不住开口:“姐,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陶竹青转身,定定望着陶溪,认真道,“如果是我,简明现在估计要和他姐姐躺在一起。”
“……”等陶竹青走远了,陶溪嘀咕,“才不会,张恬那是妇产科。”
此时,隔壁院子也正经历一场暗涌。
秦涵景回来十分钟了,一句话没说,就那么定定地坐着,似乎在思索什么,又像在回味,罗毅有心提醒,却不敢开口。
他刚刚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了一遍,知道秦涵景现在的心情十分不美丽。
“罗毅。”
突然被点名,罗毅猛地一个激灵,“在。”
“明天你去趟医院和警局,”罗毅没插话,静待着下文,果然,只听秦涵景缓缓道,“将这件事做一个了解,”
顿了下,秦涵景又补充道:“越快越好。”
“哥,要想快点解决,可能要院长亲自出面,明天要以徐老的名义拜访吗?要不要提前和徐老那边通个气?”
“不用,以秦家的名义出面。”
“……”罗毅心里震惊,一个小县城的三甲医院而已,就要动用秦家的关系网,说实话,有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但罗毅也明白了秦涵景对这件事的态度,“好,我知道了。”
他看那家人不爽也很久了!
交代好罗毅,秦涵景摩挲着手腕上的表链,许久之后,手上动作一停,接着拨通了一个号码。
罗毅自觉出了房间。
不久后,手机里传来一道沉稳的男声,“秦先生,好久不见。”
“李医生,”秦涵景没有兜圈子,开门见山道,“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你。”
“秦先生请说。”
“我遇到了一个人……”沉默许久,秦涵景组织着语言,电话对面的李硕也不催促,就那么静静等待着,许久之后,秦涵景才继续道,“我对他……有冲动。”
虽然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就有了预料,但听到秦涵景这么坦然的承认,李硕还是有些惊讶,“能跟我详细说说吗?或者说你对他的冲动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
“我想每时每刻都看到他,想他待在我身边,对他有很强的占有欲,”顿了下,秦涵景继续道,“有时候甚至想将他带回去,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他,碰他……”让他的身边只有我一个人
李硕明白秦涵景没说完的话,可能在对方的想象和**中,不只是将人藏起来这么简单,对于普通人来讲,只是想象或者意淫,而秦涵景说出冲动之前,脑海里可能已经预演过无数遍将人藏起来的整个计划。
这个计划包括但不仅限于时间,地点,如何处理对方的人际关系带来的麻烦,面对对方的反抗他会如何应对,甚至于强制的手段……
李硕相信,秦涵景有这个能力让一个人社会学意义上的消失,然后满足自己的私欲,毕竟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
“李医生,这些念头在逐渐加强。”
“……”李硕收敛心神,“你有阻止过自己这些想法吗?”
“有,”秦涵景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下面的皮肤早已经红肿一片,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鲜红的血液像是随时都要蔓延开来,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创口,“收效不大。”
“你有过伤害对方的想法吗?”
沉默片刻,秦涵景才道,“主观意义上没有,但我不确定相处的过程中会不会伤害他。”
李硕的神情放松了一些,“今晚在打电话给我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
“……”这次沉默的时间格外长,“我们拥抱了,准确来说是我抱了他。”
即使面对心理医生,他也不想说出有损陶溪形象的话,比如陶溪哭了。
“所以,你想亲近对方,想他的身边只有你一个人,但是你不想通过伤害对方的方式来达到这样的目的?”
“是这样。”
“如果只是这样,你不用太过担心,”李硕终于放松了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根据我的判断,你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
不知道是谁竟然会被秦家大公子看上?
“我知道,”自己对陶溪的感情,秦涵景从来没怀疑过,“要怎么样做才能避免伤害他?”
这才是他今天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很简单,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首先确定会不会给对方带来伤害,也包括对他周围的人带来伤害,”李硕道,“或者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你可以直接询问对方的想法。”
又是长久的沉默,许久之后,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知道了。”
预感到这通电话即将结束,李硕在挂断前一秒道:“你可以继续写小说来平衡你的控制欲,我看你很久没更新了。”
手机里传来被挂断的忙音。
这一晚,秦涵景守着电话等到深夜,可是小野医的对话框里始终没有新的消息进来。
这很不正常。
以往发生什么,陶溪或许不会告诉秦涵景,却会和网络上的蓑翁分享。
今晚,熬夜的不止这一方院子,此时,几十里外的医院病房,灯光也依然亮着。
张恬惨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简明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不行,哪里就这么算了!”叶冬芸说道,“简明,你听我的,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你一口咬死了,就是陶溪给的方子,你压根不知道陶老头的密码。”
“就算查出来是在你的电脑上登陆的又怎么样,最后输入的是陈婷,这件事本来也和你无关,”看着沉默不语的简明,叶冬芸神色坚定的道,“你信妈的,妈不会害你。”
“妈,你别说了。”张恬虚弱的劝着,可收效甚微。
“怎么不能说,这件事本来就是陶家人的错,是他们看不好病,我们要赔偿天经地义,”叶冬芸看着简明,“只要陶溪不在医院,这里的中医科就是你说了算,陈婷那丫头一看就对你有想法,再有她那个做副院长的老爹,以后整个医院都是你的,所以,小明,你可不能在这事儿上犯糊涂,你一定要站在我们这边,咬死了就是陶溪的错。”
简明只觉得身体透露出深深的无力感,他想到了下午陈副院长叫他去和他说得话,“这件事是你们亲戚家的矛盾,自始至终和我女儿没半点关系,如果我听到任何风言风语,你知道后果。”
“妈,如果你还想让我在医院待下去,就不要提陈婷。”
“……”叶冬芸顿住,她也不傻,立刻想清楚缘由,“她是不是看事情闹大了,怕了?小姑娘就是没见过世面。”
叶冬芸拉过简明的手,轻轻拍了拍,“你去和她说,让她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让陶溪认栽,他不光要认下赔偿,还要乖乖给你姐姐把病看好。”
看了眼病床上的女儿,叶冬芸宽慰道:“别担心,当年他爷爷能看好你,陶溪也能。”
简明再也听不下去,不顾叶冬芸的呼喊,起身出了病房。
东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白光,天就要亮了。
陶溪本来想和医院请假,等事情处理完再自己过去,但早上秦涵景给昨天处理这件事的警察打了个电话,对方说调查还需要时间,陶溪这边的情况他们也都清楚,让陶溪按照原计划工作就行。
以后有需要,可以电话联系,或者陶溪再赶回来也来得及。
陶溪一想也是,于是在和陶竹青说清楚之后,提着行李登上了医院的大巴车。
隔着窗户,陶溪朝外面的秦涵景简短的挥挥手,然后就转头看着前方,昨天的尴尬还在,想了一整晚,陶溪也只得出了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昨天受打击太大导致精神恍惚下做出的不理智行为。
大巴车缓缓驶出医院大门,昨晚没睡好,陶溪打算利用路上的时间抓紧补个觉。
刚把眼睛闭上,车子突然急刹,陶溪没防备,一头撞上前面的椅背,陶溪揉着额头睁开眼,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抱怨。
“前面那些人是做什么的?”突然有人问了一句。
陶溪也跟着看过去,就见一群人拥在车门外,正朝着里面张望,不时拍打着门上的玻璃,有人绕道司机的窗户底下,叫喊着“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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