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蒸屉里，各色早点正冒着热气，揭开的瞬间，扑面而来一股暖意。
一眼扫过去，有桂花糕、豆浆、锅贴、小笼包，甚至还有一碗鸡汤小馄饨。
苏离沉睡了一晚上的胃此刻被彻底唤醒了。
她咽了咽口水，端起小馄饨，拿了两个锅贴，直接在厨房里的小桌子坐下了。
＊
程青文跑步回来正好碰上宋恒，说小姑娘已经醒了。
他看了看时间，倒比母亲说的早了不少。
随后摆摆手，让宋恒忙去，自己慢悠悠回了。
洗完澡，换好衣服，程青文先去餐厅看了眼，却没见着人。
思忖着，才抬步朝厨房走去。
苏离刚咬了一口锅贴，还没来得及咽下，就听身后传来动静。
接着，程青文端着豆浆和剩下的早点，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醒这么早？”男人一边坐下，随口道。
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衣，领口的两颗扣子没扣。
倒是随意。
程青文见苏离不说话，又再问了一遍，末了，又笑道：“怎么，还没睡醒呢？”
“是有点。”苏离回神，对上男人的视线，顺着他的话道。
总不能说，自己是在想，他这么穿，不会冷吗？
两人又安安静静吃了顿早饭。
苏离吃饭比较慢，她见程青文吃完后还不走，以为他是想坐着休息会儿。
结果她刚放下勺子，就被程青文催着回房间：“收拾一下，等会带你出去玩。”
也不管苏离疑惑的眼神。
苏离咽下要说出口的疑问，点点头，先出去了。
走到廊道时，她朝里面看了眼，正巧看见程青文将碗筷放进水槽里，捋了捋衣袖。
一瞥过后，苏离收回视线，回了房间。
出门要带的东西，最重要的就是手机和充电器。其余的倒不是很必要。
程青文敲门的时候，苏离正换鞋子：“马上好。”
“不急，太阳晒，记得带……”
程青文话没说完，门忽然从里面拉开。小姑娘朝他盈盈一笑：“我好了！”
他似是被苏离感染，也笑了，接着上半句话继续说：
“带上帽子，母亲生怕把你晒黑了。”
＊
车停在山脚。
程青文先绕去副驾，给苏离拉开了门。
“谢谢……你。”
苏离到底没能叫出那声“阿程哥哥”，对她来说，程青文是陌生人，叫阿程哥哥总让她觉得别扭，说她敏感也好，就像是……攀关系似的。
听到小姑娘停顿的称呼，程青文眉毛一挑，但见她闪烁的眼神，到底有分寸地没有出声调侃。
反而自然地接话：“嗯，系好安全带。”
程青文上了主驾，点火，启动。
带苏离出去玩虽说是母亲提出来的，但程青文自己也早有此意。
不然也不会熬了一个大夜，加班处理完工作。
车上开了空调，但程青文还是将车窗降下了一点——他问过母亲，苏离容易晕车。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程青文单手握着方向盘，闲聊似的问道。
“……我都可以。”
其实主要是，市区离得近，玩的地方她一个人去得差不多了。
程青文不知是不是听出了她的话中意，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刹车。
“离离，”
“嗯？”
“明天有事情做吗？”
“没有。”苏离想了想。
“那……想去露营吗？”
苏离转头，在确定程青文话里的意思，看见他兴致盎然地看着自己，不知怎么被挑起了兴趣：
“好。”
于是车子又返回青云山。
要露营就需要换身衣服，也要准备更多的器具。
两人各自行动，苏离换了长袖长裤，还带了一件外套。
期间听见程青文打了两个电话，一个应该是打给宋大哥的，是在安排关于云姨的事；另一个是让人准备露营用品。
苏离迅速换好衣服和登山鞋。
比起刚才一袭淡粉衣裙的恬淡明媚，这身运动装反而更衬她冷淡的气质。
露营地在西山场，车程一个多小时。
程青文是让人买了些零食放车上。苏离一上车就递给了她。
到目的地时还在上午十点多。
她对西山场略有耳闻，去年举办过明星TRAVELLING CAMP，当时云城可谓众星荟萃。
一般人根本约不到露营的名额。
苏离跟着程青文，直接先去找了西山场的老板。他们人还没到，就看见老板早早等着了。
“程董！欢迎欢迎！您可算来了。”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络腮胡、啤酒肚、头发三七分，随意地穿着T恤和花裤。见着程青文十分热情。
“李总，打扰了。”
“程董这说什么话……这位是……”老板又客套了几句，注意到了苏离，问道。
“我妹妹，苏离。”他自然道。
苏离微笑着点头。
李老板从没听过程氏长房还有个女儿的，而且两人姓氏也不同……但他极有眼色，绝不多问。
“苏小姐，幸会。那程董，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需要我们派人随行还是？”
程青文拒绝了。
“离离，跟上了。”同老板告辞完，程青文带着苏离就走了。
上午有爬山活动，不过倒不是必须去。但见苏离兴致勃勃，程青文只让她做好防晒，就带着人去了。
苏离不爱运动的坏处在此刻尽情凸显，才爬了不到十分钟，她就已经喘气，抿了抿嘴，有些后悔。
再看走在旁边的程青文，有如闲庭信步。
苏离：……:）
“你云姨给我说你身体素质差，我还不信，现在嘛，所言不虚。”程青文气息均匀，还有闲工夫调侃道。
苏离：“……”
“还爬吗？”
“爬。”苏离闷闷开口，但语气坚定。如果是和好友爬山，她大概早就呼号着前进，但陪同的人是程青文，她不好意思，也没那份胆量。
好在之后的路程，程青文刻意放慢了脚步，始终走在苏离后面一点，时不时扶一下她，递递水什么的。
起初苏离还有点别扭，但到后来她已经没有力气计较了。
到山顶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站在山顶的那一刻，苏离不顾形象地席地而躺。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为难自己了。
“做得不错。”程青文由衷地表扬她，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姑娘，却异常坚持。
他看着苏离不知是热的还是晒的红扑扑的脸蛋，不动声色地移了移，正好挡住了太阳，将人置于自己的影子下。
“你，经常运动吗？”苏离看着程青文从头到尾面不改色的，既羡慕又佩服。
程青文点头：“到我这个年纪，不运动就成了李老板了。”
苏离反应了一下，噗嗤笑出了声。
“李老板哭晕在厕所。”她笑，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不会。”
“为什么？”
程青文装作思考，说：“如果有人给我一大笔钱，我让他骂两句也没什么。”
没料到程青文这么说，彻底把苏离逗笑了。
“好了，爬了这么久该吃午饭了。”程青文伸手，就要拉苏离起来，结果听她道，
“那，要是我给你钱，也可以骂你吗？”
“嗯？”程青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见小姑娘认真的眼神，他收回了手，淡声道，“不可以。”
“？”
“因为，我会伤心。”
当时苏离以为程青文又在开玩笑，但后来才知道，他话中之意。
外人的评价对他毫无意义，只有身边的人，才会在意。
＊
山顶上有家农家菜，他们过来的时候不是饭点，人很少。
程青文做主点了四个菜。农家风味多了些烟火气，柴火鸡、清炒时蔬、蔬菜汤和拔丝地瓜。主家老板娘此刻也不忙，和他们闲聊了几句，对着二人一口一个“多俊儿呐”“真水灵”“盘靓条顺”……
直把苏离夸得不太好意思。最后还是老板亲自过来把人给喊去帮忙了。
等菜的间隙，苏离忍了忍，没忍住，还是问了刚才就想问的话。
她说：“我能问一下你的年纪吗？抱歉。”语气还有点谨慎，因为她想到程青文刚才说到他那个年纪的语气……
闻言，对面的人难得一愣，回过神来，却反问道：“你多大？”
“刚满十七。”她是五月的生辰。
“还好，差点就比你大一轮了。”程青文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现在才二十六？苏离算了算，重新看向男人。
“不信？需不需要给你看看身份证，核实一番？”程青文失笑道。
苏离赶紧摇头：“就是觉得，你很稳重。”或者说其实她能感受到，程青文刻意在她面前收敛了。
收敛了他面对其他人的另一面。
不过关于年龄的话题被上菜打断。饭菜腾腾冒着热气，一阵阵香气扑面而来，让人垂涎欲滴。
爬山消耗了体力，苏离毫不客气地吃了两碗米饭。
程青文中途不知接到了谁的电话，三言两语又显露了那份凌厉。
他余光瞥见苏离陡然放慢的动作，语气一顿，交代两句后挂了电话。
“离离，”
苏离抬头，程青文又恢复如常。
“我又不会朝你发脾气，”
苏离一顿，
“所以，怕什么？”
半夜，宋助理收到自家董事长发的消息：“我很凶吗？”
宋恒：“………………”
宋恒：“您要听实话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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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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