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眠只是因为不想宋听碰自己,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此时竟还要为这种借口解释,她只觉得无奈又无力:“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这样的年纪,哪怕是亲生父兄,也该避嫌了。”
宋听没有说话,他一双眼直直盯着方雨眠,眸光闪烁,像是想看透她究竟在想什么。
尹飞憬讥讽道:“平日里三师兄长,三师兄短,也不见你避嫌。”
想起方雨眠百般纠缠石溪的痴女样,尹飞憬就十分作呕。
方雨眠想起石溪,又想起尹飞憬在她前世死前和她说的话。
石溪这人恶心,自己前世做的事也同样傻透了。
她喃喃道:“以后不会了。”
尹飞憬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抱臂冷笑了两声。他哪里会相信方雨眠此时说的话,方雨眠下山前可还在为他那三师弟亲手缝制衣袍呢!
宋听不想再继续刚刚这个话题,他也不好意思继续坐在方雨眠的床榻上,于是站起身,从袖中掏出几瓶丹药,放到方雨眠枕边。
方雨眠不想要宋听的东西,可是一想到拒绝后又免不了一番争论,光是想想那场面,就头疼。
方雨眠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能客客气气地收下宋听的好意:“多谢师兄。”
宋听闻言,面色稍有缓和。
“师妹,你不要再闹了,以你现在的身体去走登仙阶,就是死路一条。你去找师尊认错,关五十年的禁闭,总好过丢了性命。”
方雨眠:“……”
她刚和宋听说要听话,可宋听这话,她还真的听不了。
宋听还真是一贯知道如何戳她心头要害。
她想选的,他不让选;她最不想选的,他偏要按着她选。
宋听见方雨眠又不应声,于是继续道:“你若是不知如何开口,我替你去说,也是一样的。”
这是不好意思开口的事情吗?!
虽然伤口没有那么疼了,但是方雨眠还是觉得很累,尤其是和这两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她的精力都被消耗大半。
与错误的人交谈,哪怕只一刻钟,也能把人累个半死,太耗费心神。
方雨眠觉得师门的人都不喜欢自己,既然厌烦她,老死不相往来不是更好?
偏偏这两个瘟神就是要来纠缠她。
“随师兄怎么做吧。”方雨眠不想再和话不投机的宋听解释自己的想法,对方根本听不进去,“但不管后面要如何惩罚我,也请师兄们顾念我们十载情意,等我伤好了再说吧。”
宋听见她神色疲惫,也不由得心疼她,方雨眠又说了这么多服软的话,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怎么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那是自然。”宋听觉得方雨眠变了很多,他心绪复杂。
方雨眠侧过身躺下,虚弱地拉拢被子。
她觉得洞内好像冷寂得很,心明明都不怎么疼了,泪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下流:“师兄请回吧,雨眠伤口痛,累了,想要休息了。”
方雨眠已经在极力克制,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带哭腔。
但是宋听何等修为,自然明白她是怎么了。
方雨眠的眼泪代表了什么,宋听无法明白,但是他知道,方雨眠此时一定不好受。
宋听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还好,雨眠对天霁宗还是十分在意的。
只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方雨眠的眼泪就好像有洗涤的作用一般,冲刷掉了宋听心中大半的烦闷。
他怜悯地看着方雨眠单薄的背影,叹息一声:“师妹醒来后,记得把丹药吃了。”
方雨眠时常跟着尹飞憬炼药,肯定知道如何吃这些丹药,这点他不用特意交代。
方雨眠没有回答宋听,宋听自觉被她冷漠相待,也不想再待下去受人冷眼,带着尹飞憬走了。
方雨眠听见二人出去,又装着休息了一会,好半天后,她才谨慎地扭过头,将一只眼睛睁开一条缝,扫视灵汐洞,确认二人已经离开。
方雨眠松了一口气,她摸了摸自己已经不再疼的心口,痴痴笑了笑。
要是说她重生后就能立刻做到对这些人毫无感觉,那也不太可能。
但是,越来越能免疫他们了。
方雨眠似是看到了新生的曙光。
小心地动了动筋骨,方雨眠才确认自己好像真的并无大碍了。
她撸起袖口,发现身上的伤痕还在,并没有消失。
有一些上品灵药能够止痛,可是她身上大部分伤都是雷狱的雷击造成的。在她的认知里,雷狱的伤,哪怕是仙品止痛药,都显效甚微。
天霁宗的雷狱,是万年前天霁宗先祖渡劫飞升后留下的。
那老祖宗飞升后,雷劫将以他为中心,方圆千里的仙山灵脉,都劈了个遍。好在他老人家心善,飞升前准备了好几百年,留下一个非常牢固的守护结界,才叫这方圆千里没有被他的雷劫劈得寸草不生。
等到他飞升后,又过了千年,强大的雷劫稍稍散去一些,天霁宗的新宗主联合修仙界众人,将剩下的天雷压缩了再压缩,期间又花费了一两代人的努力,最后才将那滚滚天雷全部聚集到老祖宗飞升前留下来的洞府之中。
从那以后,老祖宗生前用来修炼的洞府,就成了天霁宗的新监狱,还是用来关押罪大恶极的囚犯的。
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知道后,会作何感想。
雷狱之中电闪雷鸣,灵气充沛,可是却无法为修士所用。或许是因为高层次的神界对低级的仙界存在压制,身处雷狱的人反而会被封锁灵力。
几千年前,天霁宗的雷狱只用来关押死刑犯,这是因为负责看守的弟子也无法进入其中,只能解开一丝封印,把囚犯扔进去,让囚犯在雷狱中受尽折磨后自生自灭。
到了如今,雷狱中的天雷越来越弱,修士拿着躲避他人雷劫的法宝进入,便不会被里面的雷劫击中。但目前,仍然没有任何一种法宝能够让人在雷狱中动用灵力。
方雨眠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灵药能够完全缓解雷劫的伤。那是渡劫的考验,还是飞升的雷劫,虽然经过万年已经被削弱了,但也远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得住的。若是能随便治愈,还算什么考验呢?
方雨眠十分困惑。
方雨眠又解开自己的衣衫,伸手往胸前包扎的地方摸去。她不敢直接摸伤口,所以悬着手,先摸到了一手草药。而后她的手心试探地往下按,终于摸到了胸前狰狞的伤口。
方雨眠才轻轻一碰,就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嘶……好疼……”
方雨眠虽然从小对疼痛比较迟钝,但是穿魂钉打入身体的疼,远超一般疼痛范围。就算钉子拔除,残留于体内的灵力也依旧会对伤口产生影响。对她这样等级的修士而言,需要一两年,伤痛才能消退。伤痛消退以后,也会留下一辈子的疤痕。
如今,穿魂钉带来的伤口虽然没有愈合,但只要不碰,就不怎么痛了。
真是怪事。
穿魂钉带来的伤不是一般的伤,那可是钉入灵魂的,得是怎样的灵药才能让她的伤口不痛啊?
方雨眠不知道是不是唐沫给自己喂了这么好的丹药。唐沫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丹药呢?就算有,那该多珍贵,他就轻易给自己用了?
不是方雨眠不相信人性,而是因为哪怕整个天霁宗,也很难找出能止雷劫和穿魂钉疼痛的灵丹法宝。
方雨眠低头看向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她本就皮肤白皙,此时大概因为失血过多,更是肤白胜雪,隐隐能看到纤薄的皮肤下青色的经脉。
穿魂钉自然不可能打在心脏上,她还要命。方雨眠低头看时,竟发现,绷带下,自己的心口处,有个青色的符咒一样的图案!
她惊讶万分,连忙掀开被子,光着脚跑下床。
铜镜中,映照出方雨眠修长消瘦的玉体。心口处,那淡青色的图案,在一身伤痕中,显得格格不入。
方雨眠脸上惊疑不定,她试着擦掉那图案,但是哪怕将周遭的皮肤都搓红了,图案也纹丝未动。
方雨眠又向铜镜凑近些许,仔细端详起身上突然出现的奇怪图案。
这图案看着像是某种古老文字,只是方雨眠从没见过。
图案锁在她心口的位置,没看见的时候不觉得心口有什么,看到之后,方雨眠总觉得心脏被这个小小的图案压着,让她不太舒服。
方雨眠思考起这图案是怎么来的。她眉头微蹙,实在记不起自己十六岁的时候,身上有过这样的纹身。
难道说,有人无聊至此,在她睡觉的时候,于她身上纹字吗?
怎么可能有人做这种事呢?
方雨眠坐回床榻上,很快想到了什么。
她身手,运转体内的灵力。
大概是因为穿魂钉封锁灵力的作用还未完全消除,她这么一动,几处伤口就开始疼,方雨眠甚至看到白布上渗出血。
她急忙停了下来,不敢再尝试。
可是她视线从伤口处收回时,竟发现心口处的纹身在慢慢发光!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冷,可是伤口的疼,却慢慢减轻了。
方雨眠惊讶地瞪大双眼。
师兄: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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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奇怪的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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