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眼睁睁看一个病歪歪坐轮椅上的人玩漂移。

夏玖:“……兄台好身手。”

方才那一下子又急又狠,身体承受不来,祁宣捂着嘴咳得撕心裂肺。

见他难受,夏玖赶过去就要帮他顺气。

祁宣匆忙抽出一只手阻拦,“不……咳咳,不用!”

“……你先别过来!”放下凶器再说话!

总觉得这人能把自己咳得背过气去,夏玖也不敢再刺激他,把铜祖往桌上一放。

她轻抚祁宣后背,摸到一手崎岖如山脊的骨骼,他身体是真的不好,瘦得就剩一身皮包骨头了。

“你没事吧?”夏玖问。

祁宣喘了口气,“已经无碍了。”

夏玖推着他的轮椅,带他进了屋,许是照顾到这人的情况,祁家各处并没有设置门槛。

目光随意往脚下一瞥,她注意到本该是门槛的地方有新旧不一的痕迹,看起来是最近才拆掉的。

也就是说祁宣不久前坐上的轮椅,是身体情况恶化了吗?

“多谢。”在她思考的间隙,祁宣轻轻柔柔地一笑,只是在看到铜祖时,仍不忍直视偏开了头,“不知方才那物什——”

东西总不能凭空出现,是要找个借口。

夏玖随口胡诌,“嫁妆。”

毫不顾忌抹黑风家。

祁宣:……

搭在轮椅上的手,微微颤抖。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族才会把那种东西当嫁妆,拿来夫妻共用吗?

他一时间无助极了。

见他目露仓皇,一张惨白的小脸血色尽失,实在有些可怜,夏玖好心把铜祖找了张红绸盖上,眼不见为净。

待一切平复。

“真正的二小姐逃了,你不逃吗?”祁宣问这话时没有看夏玖,而是垂眸盯着自己伶仃削薄,宛如枯枝一般的手腕。

夏玖找了张椅子坐下,“我整天都被人看着,想逃也逃不了啊。”

祁宣的声音微有苦涩,“……抱歉。”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个?”夏玖直视着他,“搞出这场婚礼的人不是你,推我出来结婚的人也不是你。”

祁宣静默片刻,“这场婚礼实为献祭,你应该知道了。”

夏玖没否认,等着听他还要说什么。

“祁家也是源自上古的家族,可与如今依旧显赫的风家不同,早已落败了。”

“可最主要的原因,是圣宫的压迫。”

“说来可笑,被针对至此的理由连我们自己都不清楚。”

“我母亲,也就是祁家家主偶然得到了一张献祭用的阵图,于是做下了这个决定。”

“献祭的目的是打开祁家禁地里那座上古神明的墓穴,用那里面的东西光复祁家,而将这场仪式包装成婚礼,其实是为了我。”

祁宣攥紧胸口处的衣襟,大红的婚服淌出指缝,衬着雪白的肤色,恍如鲜血横流。

他感受着掌心下一声比一声更为虚弱的心跳,说道:“献祭仪式将会由我来主持,到时候你的气运将会流向神明墓穴,助我们打开入口。”

“而剩下的残渣,也就是这具健康的身体将会归我所有。”

残忍的事听多了,夏玖并无多少感触,挑眉问道:“夺舍?”

祁宣摇头,“凡人躯壳夺来也无用,既然是献祭阵法,自然夺的是你的生机。”

夏玖嘴角嘲讽地勾了勾,“这算物尽其用吗?”

祁宣再次道:“抱歉。”

他低着头,但不难看出眉心微蹙,长睫轻垂,眸中敛着悲悯之意。

夏玖双手闲闲抱臂,懒得再与他多说,“你道歉又有什么用?是打算悔过了,还是想以命抵命?”

祁宣笑了笑,“我并不是在为此向你道歉。”

“我这身体已然无药可救,也不愿启用献祭阵法夺你生机。”

“所以你不必担心性命之忧。”

祁宣眼眸一弯,笑容温柔而干净,仿佛春风临水岸,拂去深冬冰雪。

“阵法终究掌握在我母亲手中,我不会夺你生机,可气运的流失是在所难免。”

“所以无法阻止我母亲,我感到十分抱歉。”

夏玖一愣,过了好半晌,她没忍住憋出一道气音,“就这点子事儿啊,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她的神色中毫无半分牵强,语气轻快,尽是洒脱。

祁宣眉眼中的忧思淡去了些。

“时候快到了。”他突然转头看向门口。

没过一会儿,先前见过的祁家侍女气喘吁吁推开门,见到祁宣,她眼神一亮快步走上前,“大公子,我找你好久了,原来你早就过来了吗?”

“嗯。”祁宣缓声道,“辛苦你了,阿瑶。”

“不辛苦的。”阿瑶认认真真反驳道,“请大公子和风家小姐随我来吧,合籍大典开始了。”

皓日当空,端居正午。

位于祁家大殿上,满座宾客如云。

路旁芳林玉树皆披挂红绸,缠灯绕彩,妆点成一副喜庆景象。

忽闻一声清乐长鸣,空灵入耳,绕梁不绝,悠悠乐声似空谷传响,荡去遮日浮云。

宾客们霎时一静。

远远望去,红绸如绯霞,漫天之势燎尽了白玉为枝的琼林。

一对新人携手而来。

女子盛装而华颜,容色姣好,身姿纤秀,眼如桃花含情,目似春水流波,似笑而非笑的双唇点染一抹朱红,恍若要将这漫天红绯霞拉入一场红尘醉梦。

而她身边的男子就要素净了许多,宽大礼服也掩不住的清癯,浓墨重彩里更显苍白的肤色,只一双眸子朦胧而清透,仿佛烟波江上怎么都忘却不了的轻愁。

一者艳而不妖,另一者淡而不寡。

恰如红梅出净雪,遍压满堂春。

旁观的宾客们却神色古怪。

出于礼节,他们不会当面议论,但私底下的传音是少不了的。

“这风家二小姐不是逃过一次婚吗,怎么才三天又举办了一次?”

“规模还小得可怜,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见不着几个,感觉就像耻于宣扬,偷偷在私底下办的一样。”

“祁家就不说了,风家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就连风家有个二小姐我还是才听说的。”

“别说二小姐了,祁家大公子我都不认识。”

“这个我倒是知道,祁夫人确实有一个儿子,自小便体弱多病,被她宝贝似的藏起来,传出来的消息也很少,尤其这几年,我几乎以为他死了。”

“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

“难道是死前想风流一回?”

“嘘,你以为是神识传音啊,小心被人听见!”

她全都听见了啊。

夏玖整张脸都是木的,自从知道五柱器能听到修士传音的内容,她就基本器不离身了。

本来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要是连信息优势都没有,她拿什么跟修士斗。

果然,是个人都觉得祁家和风家的联姻处处是古怪。

感觉到身边人脚步慢了下来,夏玖低声问道:“你无碍吧?”

原以为这人是站不起来才坐的轮椅,没想到走路还挺稳当。

祁宣咬牙,竭力克制着呼吸,但尾音仍是泄露了不可自制的颤抖,“我没事,还能坚持一会儿。”

夏玖正犹豫要不要扶他一把,毕竟通往大典高台的路还有点远。

一抬眼,她瞧见了宾客席位最前方的两人。

修士不重亲缘,不在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故而合籍大典敬的是天地而非高堂。

祁夫人明黄衣衫,姿态雍容,风不度黑衣压身,端正不苟。

一个肃着容,一个板着脸。

守在典仪高台前,怎么瞧着跟门神似的。

夏玖心中腹诽。

“以我现在的能力破坏整个阵法是不可能的。”

“所以小苍,献祭阵法启动后,你帮我看一下关键节点在哪。”

“这可是花三天时间重新布置的婚礼,越复杂的东西越容易出问题,就像钟表里一个齿轮脱节就运转不起来了一样。”

“到时就轮到铜祖登场了。”

不是破坏而是转变吗?

可行性很高,哪怕夏玖现如今能力弱了些,也可以由它来弥补。

苍梧:[好。]

夏玖与祁宣一同踏上了高台,面不改色与祁夫人和风不度二人擦身而过。

在他们脚下,巨石的沟壑间亮起隐隐的光,大约勾勒成一座庞大古奥的阵法。

“吁——”

一声清啼响彻长空。

有凤来仪,盘龙腾飞。

龙凤呈祥的异相自天边而起,由远而近。

凤鸟身披彩翼,挥翅间风起云涌,瞬息万变的层云翻搅之中将天光揉碎,五色尾羽如飒踏流星,洒下碎金似的光。

金龙腾云驾雾,爪如鹰钩身如蛇,咆哮声如闷雷滚滚,自成威仪。

一龙一凤相携而舞,金光漫漫渲染天际,本是吉兆,夏玖却从中看出了不详之意。

仿佛金龙那爪下一刻就要撕裂她的身体,凤鸟羽翼锋利如刀割。

夏玖深吸一口气,眼见龙凤在空中身姿一转,有朝她飞来的趋势。

正准备吩咐苍梧动手。

变故突生!

一柄天外飞来的长剑裹挟风雷之声,如疏忽崩裂的山,如顷刻分劈的海,那柄纤细渺小到不可思议的金色长剑,就这样斩下了巨龙头颅。

然后去势不减,在一声凄惨的嘶鸣中贯穿凤鸟的身体,如熊熊烈火燃烧坠落的陨石,将那只折翼的鸟钉死在了婚礼高台。

残存的余波掀起飞砂走石,夏玖将衣袖挡在脸前,余光瞥见那柄长剑隐约松动,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烟尘散尽,长剑被一人握在手中。

那人身着赤红镶金的衣袍,眉心一抹繁复纹路。

容姿俊美,五官锐利而深刻,上挑的眼居高临下扫来,一派横生的戾气。

寂静中,夏玖听到身侧祁宣低喃。

“圣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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