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芙蓉心跳如擂,这么快的速度跳下去,恐怕……
可还没等到裴晏礼带着她跳下,马的前腿因为陡然向下的地势跪倒,连人带马便摔了出去。
裴晏礼下意识把柳芙蓉死死搂在怀里,将她的头护在自己身前。
背上传来一阵阵刺痛,他闷哼一声,却无法停下来。
随着瞬间的滞空感传来,高坠让他们有些呼吸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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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
柳芙珩将马刹住,眼眶发红,迅速跳下马来伏在悬崖边往下看去。
可全被树枝遮挡,哪里还看得到人影。
柳靖川晚他一步,却也看到地上的血迹和滚痕,明明是在战场上拼杀了一辈子的人,下马的时候腿竟然有些发软。
“蓉儿!芙蓉!”
林昭华和楚璎带着柳家军也后一步赶到。
她强撑着去悬崖边看了一眼,下一秒便瘫软,被柳靖川眼疾手快扶住。
“娘!”楚璎上前,仔细看眼眶里还有泪意,“爹,我先带娘回去。”
柳靖川抹了把脸,声音嘶哑:“去吧,昭华你别担心,下面丛林茂密,蓉儿一定会没事儿的。”
“陈密你带队人马即刻下去搜山。”柳靖川镇定下来,拍了拍儿子的背,蓉儿还等着爹爹去救她,他不能倒下!
“芙珩,你带人立即回去向陛下秘密述情,切记封锁现场。”
“那群人分明是死士,务必筛查出可疑之人!”
“爹……”柳芙珩看着悬崖下,魂不守舍,他还不敢相信,上午还在和自己斗嘴的妹妹就这么消失在这里了。
“去!”柳靖川眉间带了狠戾,许久不见的杀气开始蔓延,“伤害蓉儿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柳芙珩被爹的声音吼回了神,脑海中回忆起那个吐针之人,这种技法并不常见,看来对方是下了血本来买他们的命。
他一个跃身上马:“孩儿这就去!”
他犹记得上一次领爹的命,还是在回京的战场上。
不到半个时辰,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布满了阴云。
猎场四个方位的出入口挤满了刚进入猎场不久的世家子弟。
他们脸上都挂了不解,可前来驱散的宫人并未说明,只说是上头的命令。
庞知舟心中不悦,刚刚差点就射到那头麋鹿了,要不是爹说最近老实些不许闹出人命,他真想一箭射死刚刚突然跑出来的宫人。
“到底什么事儿?”庞知舟出来后环视了一周,并未见到跟在陛下屁股后面的裴晏礼,便直觉是他的主意,他惯来是喜欢坏事儿的。
“要是耽误了我们狩猎,扰了兴致,你赔罪地起吗?”
庞知舟将气撒在那宫人身上,宫人知道这位平阳侯府的大公子可不是好相与的,瑟瑟发抖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庞知舟见他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更是气愤,拿起手边武器架上的红枪,便朝那宫人身侧的位置扔去。
不料那人一紧张,腿一软跌倒在地,眼见着红枪直直对着宫人的头颅而去。
庞知舟没料到他那么不经吓,瞳孔一震,可奈何抓不回已经脱手的红枪。
然而它并未如期落地,在半空中被远处的一支飞箭击中,霎时,空气中响起爆裂之声,坚硬的红枪竟被劈成了两半。
庞知舟的马似乎是受了箭气之惊,一个仰身,他没来得及抓住缰绳,便不慎跌落在地。
周围拥着的几人见是庞知舟摔了,立即谄媚地下马去扶。
他正被摔在地上狂怒:“该死!”
庞知舟左右正被人搀扶着起来,一片高大的阴影笼罩而下,他们往上看了一眼,进退两难。
不知是谁先放了手,大家便避如蛇蝎般都放了手,迅速退到两旁,低着头不敢吱声。
毕竟这俩人一直不和,他们可谁都惹不起。
庞知舟还没反应过来,便第二次摔倒地上,受伤的屁股遭受了第二次创伤。
“是谁!老子他妈要杀了你!”
“连马都骑不好,还想杀谁?”
柳芙珩一身护甲,骑着高马之上,神情凛然,他不信今日之事和他们庞家毫无关系。
庞知舟看着周围人乱瞟的眼神,只好自己捂着屁股缓慢站起来:“柳芙珩你有病吧?”
他看了一眼他马后那个逃走的宫人,指桑骂槐道:“他一个低贱之人,我杀便杀了,有何不可?”
“倒是忘了,你们柳家不过是命好才有幸入了京,柳世子很能感同身受吧?”
庞知舟话音刚落,柳芙珩便用剑挑起那支残枪,抵住他的脖颈。
周围的人都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庞知舟对柳芙珩不是第一次这么无礼,但平日里柳芙珩都是不屑于同他计较的。
今日他这是怎么了?
又是为何突然要遣散他们出猎场?
莫不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你干什么!”庞知舟能感受到那枪散发出的寒气,“大家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今日之事,我爹定不会放过你的!”
“来人!将庞知舟好好看着,若他再意欲伤人,按照军规,就地处决!”
“是!”进场看守的人并不是禁军服饰,而是着红衣的柳家军。
柳芙珩不再理会,任凭庞知舟在身后如何叫喊,只见他骑着马头也不回地朝女眷席走去。
刚刚他已经向陛下禀明,如今让柳家军进场也是陛下的意思。
尽管柳芙珩并未明说,但陛下心中也猜到,禁军里恐怕早已混入了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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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德给刘瑾倒了一杯凉茶。
“陛下喝杯茶吧,切勿动怒过甚伤了身子。”
刘瑾拂袖:“朕现在哪里喝得下去?靖川子嗣本就单薄,如今芙蓉出了这事儿……”
福德安慰道:“陛下也是无心,谁能料到今日之局会牵扯到国公爷之女呢?”
刘瑾叹了口气,坐立不安:“说到底,朕就不该同意让裴晏礼铤而走险!”
“陛下宽心,无论怎么说,今日还是将那些人抬到明面上了,老奴相信柳小姐和裴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回来!”
刘瑾从帐篷里朝外看了一眼远处:“这庞春奕怎么还不走?朕不是说了不见吗?”
“庞大人说让柳家军代替禁军恐怕不妥。”
刘瑾一拍桌:“怎么?靖川的人不行,他的人就行了?”
“报——”
刘瑾一个头两个大:“又怎么了!”
福德出去对接后急忙回来禀报:“在西侧帐篷那边发现裴家小姐被绑了起来,还……还和沈家公子打起来了,嘴里还念着是庞小姐陷害她。”
“什么?!”刘瑾火冒三丈,“你现在就去派人好好查查庞春奕那对好儿女今天又干了些什么蠢事!”
福德知道陛下现在在气头上,立马回道:“老奴领旨。”
福德出来之时正巧经过庞春奕身边,便被他轻轻出手拦住。
他的语气中尽是讨好与不安。
“福德公公,陛下可曾说何时能召见微臣一面?”
福德在陛下尚且还是淮阳王的时候便跟在身边了。
这么多年来,无数大臣想过通过讨好福德来换他在陛下面前替自己美言两句,他明面上不拒绝,可送去的礼却又被悉数退回。
此时,他依旧是慈眉善目的模样,语气不明:“庞大人还是请回吧,陛下如今正在气头上,恐怕……”
庞春奕自然听懂了福德公公的言外之意,他神色一黯,便微微侧身让福德公公离开了。
刚刚他分明亲眼瞧见柳芙珩急匆匆进君帐后不久,陛下便下旨让柳家军接管了禁军。
可理由却是只字未提。
而现在又迟迟不肯召见自己,莫不是……沈明允失手了?还牵扯出了自己?
庞春奕随机摇头自我否认,他早已提前安排妥当,沈明允不至于着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好。
正愁意满脸离开之时,一尖嘴猴腮的幕僚面带谄媚小跑而来,庞春奕待走远了些,才挥手让他说。
“属下刚刚派人去寻了,有人瞧见楚璎带着柳氏夫人去帐篷里休息了,柳靖川也还在猎区尚未归来。”
庞春奕不满道:“那又如何,死要见尸才作数。”
幕僚继续说道:“沈大人刚刚找属下给大人传话,说是裴晏礼的马惊了,摔到那悬崖下去了,柳芙蓉也在马上。”
庞春奕神情舒缓,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七八成,扭头瞪了一眼那人:“下次重要的放前面先说。”
幕僚急忙点头哈腰:“是……是。”
庞春奕心情回暖,就算他命大能活下来,这些时日也够他好好编排编排参他的证据了。
“你今日田狩结束后,去告诉沈明允,可以按计划行事了,他知道该怎么做。”
幕僚高兴道:“是,小人一定办好!”
“机灵点儿,要是让人跟着了,你也别回侯府了。”
“小人谨记。”
等到了那个时候,就算裴晏礼命大回来了也会变成狱中之囚。
何况此次他还连累了柳靖川那个老不死的宝贝女儿。
有他好受的了。
庞春奕笑着摸了摸鼻下的胡子,裴晏礼啊裴晏礼,这就是得罪他庞氏的代价。
福德回过头望了一眼背道而驰的庞春奕有些失神,摆了摆头便独自离去。
他都能看出来的野心,陛下又怎会瞧不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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