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他。”
霍如临抱紧许青木,血从他的手腕往下,勾着他的心血一并往外流,他怒视着瘫在地上还没酒醒的郑乾,话音加重,“请郑小少爷去霍家一趟,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见,耿山,带走……!”
“不、不!你他妈凭什么让我去霍家!申颂!申颂你他妈死哪去了!放开我!霍如临你算什么东西敢动我?!你是不是想死,老子是谁你不知道吗?!霍如临——!”
郑家的保镖跟霍家的保镖缠斗在一起,耿山知道是自己失职,他用力地勒着郑乾,不管划在自己身上狰狞的刀口,闷头冲出一条血路,把郑乾甩进车里砸晕,开车先往霍家走。
一路被保镖护送着坐进车里,霍如临脱下衣服包裹住许青木的下半身,伸手去摸许青木的面具,许青木抓住他的手,把脸贴上去,泪流满面:“你会为我们的孩子报仇的对不对?你不是很想要这个孩子吗?我好疼啊,霍如临,我真的好疼啊……”
许青木迫切地看着霍如临,想要从他脸上看到答案,但大出血让他开始意识模糊,眼皮也越来越重,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一直看着他的霍如临慢慢低下头来,伸手去摸面具后面的卡扣,他贴到许青木耳边,轻声说:“面具要掉了,我帮你系好。”
那么简单的一件事,他对了好几次才把卡扣卡进去。
在车里侯命许久的向奇这时才试探着开口:“霍先生,让我开始吧。”
霍如临点了点头,松开手坐到一边,拿出手帕开始擦手上的血,新鲜的血液浸入指甲缝,怎么都擦不干净。
他盯着自己颤抖不已的双手,视线里的一点血迹慢慢地连成一片,无数的眼泪冲刷过,血海再次翻涌,最后聚成一滩无声的眼泪,在车里流淌成河。
“孩子没了。”向奇不敢看霍如临,默默在心里给自己鼓气,“他的生殖腔也再次受创,需要养半年才能恢复到正常水平,这期间,不能再体内成结。”
“嗯。”
霍如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仰头靠在窗上,偏头看着手术台上的许青木,欲言又止了好几次,还是哽咽着问出口,“你能看出来,那孩子有被保护过的痕迹吗?一秒……半秒也好。”
“……”
向奇缝伤口的手一顿,他沉默了几秒说,“没有。姚……许青木的手上没有任何伤痕,就算是匍匐在地上,出于母性本能,他也该保护肚子,但肚子上伤是最多的……”
看霍如临眼角又泛起泪花,向奇连忙又补充道,“你们和精金不是不对付吗?全京城都知道姚家少爷怀孕了,郑乾很有可能也是借着酒劲在许青木身上泄恨,就算许青木想护也来不及,再说你不是很快就赶到现场了吗?事情突然,估计许青木也没反应过来。是这样的,这样才对。”
“这样吗?”
“是的。霍先生你也别着急,等许青木伤养好了,你想再要个孩子也完全没问题,我用我的性命担保。真的。”
霍如临很轻地点了一下头,头又重重垂了下去,他吸了吸鼻子,说:“我和姚玉安是商业联姻,一直到新婚之夜,我才看清他的脸长什么样,每个人都说他长得好看,性格也好,没人不喜欢,但我对他无感,我跟他约法四章,谁也不能干涉谁,我定规矩是用来约束姚玉安的,不是用来管我的。但先破坏规矩的是我。”
他蹭掉脸上的泪,继续说,“他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总是流露出一种悲天悯人的神态,看起来像雾里的荷花,我很想看清楚,所以开始在意他,跟他去赤塘,同意他去研发部工作,他的性格和能力比他的脸更吸引我,我总觉得那张脸很假,就是直觉。后来,后来发现他的脸真是假的,我对他隐藏起来的真容一见钟情,那张脸,现在就在面具下,就叫许青木。”
“我一开始爱上的,就是许青木。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冒充姚玉安嫁给我,我以为他喜欢钱,但他总想着不欠我,花钱都是用他的工资,我以为……以为他喜欢我,但他总是拒绝跟我亲密接触,拒绝给我生孩子,我不知道他到底要什么,这让我很害怕,我怕我什么价值都没有,没法留住他。他什么家人也没有,就像一片羽毛,落到哪,就在哪停留,等遇到他喜欢的春风,他也许乘着风就飞走了。我没把握能抓住他,但我想抓住他。向奇,你帮帮我吧……”
“一个人做什么决定都有原因动机,如果连霍先生您这样的企业家都看不到,那也许是方向找错了。许青木能易容,能研发无痛抑制剂,他的知识真的只来自自学吗?也许您并没有查到底。”
至于许青木跟姚玉安之间的关系,他闭口不提,因为他想两头赚。
再说这事一暴露,就会牵扯出他拿许青木试药的事,看霍如临宝贝许青木那样,指不定他的高薪工作就要黄了。
霍如临醍醐灌顶,瞬间就来了精神,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看到的东西,也许只是许青木愿意让他看到的,人怎么会没有需求呢?
活着也是因为想活着,不想活也是因为想死啊。
“你说得对。他有所求才会来到我身边,等我帮他解决了他的事,也许他会心软留下,永远陪在我身边。”
经过这件事,也歪打误撞证明了许青木不是精金的人,也不算太糟。
许青木醒过来时,已经躺在了卧室,床边是江瑛和姚玉安的爸妈,他虚弱地叫了一声,几个人也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现在可不是什么见姚玉安爸妈的好时机,面具他还戴着,他得去注射易容药物,一会儿露馅了就完蛋了。
“霍……霍如临呢?我想见他。”
江瑛一听,立马挥手让冬春去请霍如临。
姚玉安父母再心疼孩子,也明白这时候不能当电灯泡,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等人都走完了,许青木强忍着剧痛,一步一步挪到卫生间,翻出药剂注射,之后才慢慢拿下面具,看清是姚玉安的脸,心才完全放了下来。
还没走到床上,霍如临就来了。他望着神情冷淡的霍如临,总觉得他似乎在压抑什么,同将要爆发的火山一样,这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刚醒,你这是做什么?”霍如临几步上前,将人抱起来往床上送。
“我们的孩子……”
“别再提了。”
霍如临打断许青木的话,每说一次,他的心就被扎一次,他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经不起千锤百炼。
“那郑乾……”
“你那天什么样,他什么样。”
霍如临把许青木放好,捏着他的手揉,“我这几天估计没法陪你,打了精金的太子爷,郑家势必要跟禾和作对,这下真的撕破脸了,我需要处理的事情会很多。”
“你打的?”
许青木抓住霍如临的手,那上面也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痕,他没想到霍如临会亲自动手,这事比外星人绑架人类还令人无法相信,“这种事情让耿山他们去做,你为什么……”
“他打的是你。”
霍如临忍住叫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他捧住许青木的脸,眼里真诚又炙热,“我很爱你,他杀了我们的孩子,我只打他一顿并不出气,我会搞倒精金,让他们这些年的心血全都付之一炬,我做到这份上,你还问为什么?我爱你啊,我真的……很爱你,爱你爱到想要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这有什么错?爱你有错吗?”……许青木。
即使已经明白,但霍如临这样认真的告白,许青木的心也还是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不是心动,而是他将要利用这份爱,继续得寸进尺。
“没错,你没错。我以后不会再问这么傻的问题了。这是我的荣幸。”
霍如临叹了口气,低头亲了许青木一口说:“你好好养身体,我先去处理工作了。”
“等、等等。”
许青木拉住了霍如临的衣角,急切地开口说,“对付精金,我有办法。”
霍如临转身坐回床边,等许青木开口。许青木抓住霍如临手腕,垂眼看着那些伤口,徐徐道,“两年前,我在赤塘支教,认识了一个乡野医生,他跟我说有一次他凌晨去山里采药,没过一会儿他就看到森林起了火,他顺着火光去看,结果就看到有人在烧尸体,等人走了,他从火堆里捡出来一个长命锁,后来经过小卖铺,正巧看到电视上放新闻,那上面说了精金假药闹出人命的事,在画面里,他看到了烧尸体的人,也看到了……”
许青木握紧了些,忍不住用手指去抚摸霍如临手上的伤口,好分散注意力,不去想妹妹的惨状,“也看到了戴那长命锁的人,是个女Omega。我以为他当神医当久了,人也有点神神叨叨,一开始我不信,后来闲着没事去看了当年的事,是真的。那个女孩的尸体在解剖前一夜失踪了,新闻画面中的长命锁,跟那个乡野医生手里的一模一样。这件事跟周姨的事如出一辙,但周姨命好,遇到你了,你插手救了他们一家,也让她的儿子泉下安息,没有无缘无故就死去。霍如临,我们有人证物证,杀人毁尸,要去坐牢的吧?”
他抬起头,想表现得不那么急切,但眼里微弱难得的期待还是出卖了他。
霍如临摸了摸他的脸,客观评价:“你对这样的事,显得格外热衷。”
“我讨厌凌驾于法律之上的人,更讨厌随意践踏生命的人,更何况,更何况这个人还杀死了我们的孩子……唔!”
霍如临突然捏住了他的嘴,他一脸迷茫地看着霍如临,霍如临提着他靠近自己,重复他的话:“我们的孩子?”
就在刚刚。
耿山失职,被打得伤痕累累,他跪在霍如临脚边,一声不吭。
他做事一向稳妥,从未出过任何差错,这一次离这么近,他都没有察觉,是很严重的失误。
“为什么?”霍如临问。
耿山抬起头,看着冷若冰霜的人,说:“我没听到姚先生的求救。一声……都没有。”
霍如临喝进嘴里的茶顿时犹如沸水,使他吞咽困难。好不容易一口咽下,火辣辣地,烧心烧肝。
现在也一样。
许青木明明不想生,对那个小孩没什么期待,现在却反反复复提他们失去的孩子,装作很心痛的模样,似乎要让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郑乾杀了他们的孩子这一点上,然后再进一步搞倒精金。
他是要用他的手,对付精金。那这一切都说得通了,他想要的所求的,就是搞倒精金。
“对啊,我们的孩子被郑乾杀死了……”许青木挤出几滴泪,把脸放进霍如临手里,楚楚可怜地看着霍如临,“我们不报仇,就对不起我们的孩子。还是说你不喜欢我们的孩子?”
霍如临自嘲地笑了一声,他低头咬住许青木的唇,狠狠地碾磨了一遍又一遍,然后伸手去摸许青木的小腹,声音沉得带了不易察觉的颤音:“我怎么不喜欢?我最喜欢跟你生小孩了。好好养身体,等你好了,我们再生一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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